九十九颗银河糖

Chap1/少年愚钝红了脸

　　“见过太多世面，反而更喜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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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回溯，画面定格，脑海里光影重重，一帧一帧过，极其丰富又多彩，最先出现的却是少年看得清细小绒毛的清隽侧脸。

　　那是两年多以前秋初的一个晴朗午后，阳光透过窗斜斜打在少年背影上，显得少年恣肆又懒怠，戴斯找他有事，跟他讲话。

　　少年不似深谙风月的同龄异性，从小几乎不跟女生相处的浅薄经历使他在少女面前愚钝又露怯，连跟少女讲几句话都不好意思转过头，还会脸红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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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2/请你一直都很勇敢

　　“你最大的敌人，只会是自己，不会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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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了两句过后，见江远还是背对着自己，戴斯很自然地以为他可能在忙事，自己可能已经打扰到他，可他又不好意思直说，说定个时间晚点再谈，便以试探性的语气问询:

　　“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啦戴斯，我只是因为从小到大不太跟女生接触，就不好意思跟女生面对面讲话，会脸红还不敢直视女生眼睛面容这样子，我怕这样子会让你见笑了，所以就，”

　　急于否定戴斯刚才的猜测，怕她误会，江远急忙开口，说着说着却又生生顿住。

　　一下消音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与唇齿之间，颠来又倒去，直到泛出难忍的深苦味，少年也还是没再开过口。

　　倒也不是不能讲，而是他对此感到极为羞耻，这才难以启齿。

　　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他花了十八年有余的时间来学、来努力，却也还是老样子，一点进步没有不说，反有后退的趋势，这让他又觉挫败又觉伤自尊。

　　这也造成了他拒绝接受，也拒绝承认自己一直以来害怕的东西。

　　他怕被戴斯看到他红脸的样子；他还怕戴斯看到以后，会跟以前跟他交流过的一些女生一样，来嘲笑他；他最怕自己小心翼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探出愿意探出往前走的那一步，又再次被他人的眼光与自己的自卑打回原形。

　　那样的难堪，实在是太侮辱人了，也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他再也不要经历了。

　　因此，为了避免被伤害，江远从很早以前开始，就选择了主动切断了他跟可能会伤害到他的东西的联系，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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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静默了很久很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也没有谁离开原位。

　　就像是法庭现场到了僵持阶段，双方都陷入了深深沉默，却又在默契等彼此开口打破这样诡异又巧妙的平衡。

　　敏感如戴斯，自是通过江远表情跟小动作，以及对人情世故的了解，将江远此刻的心理估摸得七七八八。

　　但她另有打算，也就装作没察觉出来江远难堪似的追问他:“所以就什么？”

　　“你一定要知道吗戴斯，你一定要我说吗戴斯，哪怕我会很难过？”

　　少年头微沉着，无奈地耸耸肩，一副自暴自弃，谁也救不了我，求求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你别来同情我、可怜我的样子。

　　看着少年都变得僵硬了几分的背影，戴斯却微勾唇角。

　　少女一直放在江远后桌上的右手轻轻叩击桌面——

　　想以声音将他的注意力转移；想让他的心思落在她所讲的话上；想让他从思维定式中走出来，好用另一种更为理智、合适的思维方式来思考解决这个问题。

　　灵光一闪，少女斜肆一笑，故意把话往夸大了的，加重了负面效应的方向说。

　　“这个问题不是该问你吗江远，你想说吗，还是说你觉得你不说，你就能背负着这个包袱安稳平顺地过一辈子了？”

　　最后一句话分量实在太重，都谈到一生了，语气还那么讽刺，让本就有些生气的江远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江远被刺激得沉着脸转过身去。

　　情绪越来越失控，怒意使得十八年以来的恐惧都被抛诸脑后。

　　出自本能一般的反应，少年猛地抬眸与戴斯直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我怎么可能就想要这样过一辈子呢，我只是努力过很多年了却一直都做不好，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已。”

　　他只顾歇斯底里地发泄情绪，为自己辩解，却根本没看见早已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女。

　　等反应过来时，江远才知道戴斯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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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东西一旦被打破，后面就一直都会是坦途。

　　江远很开心，开心之余又有些感慨，经历了这么迅速的转变，一瞬心里难免有些五味杂陈。

　　江远想，没有人会比感受过这一切的江远体会更深刻。

　　默了会，江远笑着跟戴斯道谢，语气诚恳又感激，“谢谢你，戴斯。”

　　少女微微一笑，右手拍拍少年左肩后，又给他比了个点赞的手势。

　　“要谢就谢你自己，不必谢我，我没做什么。”

　　“恭喜你，做到了。”

　　“江远，未来请继续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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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缓缓结束，近来状态不太好挺久的戴斯眯了眯眸子，交叉活动了会因写文而来回敲打屏幕过久，已经明显变得僵化的手指。

　　人总在一瞬成长，因为想通了很多，一如此刻。

　　“你在别人身上看见了什么，往往也就代表了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正所谓相由心生也就是如此了。”

　　“真希望你能看到江远的为难与勇敢，也能看到自己的为难与勇敢，去收获自己的九十九颗银河糖。”

　　“谢谢你看到这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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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后话：

　　“写下这个故事最大的感受有一点哲学化，但我认为这句话确实很中肯，也真心希望你能读懂它：只要你愿意相信，所有人都不是你却又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