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与锦瑟（二）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今天来弥补一下我们过去的缺憾?”

我外头看着松明，阳光洒在他脸上的角度恰到好处，暖而柔和的像此刻他紧握着的我的手。

“时间不能倒流，有些遗憾始终是弥补不了的，现在只能算是满足一下我过期的愿望吧。”

虽然错过的十年终究是回不来的，好在现在我们站在了彼此身边，等待一份未知的爱情是很痛苦的，幸好我们愿意为了彼此去付出，时间已经成为了数字。

“那你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我自知自己没有出众的外貌或成绩，淹没在茫茫人海便再不起眼了，能被人注意到，特别是松明，我还是很好奇的。

“你还记不记得高一我们入学时，学校组织新生游园会?”

我们学校地理位置偏郊区，所以建筑占地面积广阔，学校特色就是入学组织新生游园来认认路。但说是游园，其实打着这个名号趁此让我们做免费劳动力，打扫一下学校罢了。

我点点头，看着松明继续等着他的后文。

“那片香樟树树林，我至今还是忘不了你爬树时那颤颤巍巍又故作镇定的身影啊。”

松明眼里满是笑意，一脸调侃的看着我。

学校既然已经组织了我们打扫卫生，所以很多学生为了给老师留一个好印象，争先恐后的在老师面前卖力表现着，所以有老师在的那片区域人满为患。我图个清净，也主要是为了偷懒，悄咪咪的绕开人群去到一片安静的树林里休息去了。

我拿着抹布，将它团成球状，再用皮筋固定一番后开始自娱自乐的踢沙包玩，但不知道哪里突然窜出来的野猫，在沙包落地的一瞬间叼走了。

抹布可是公众财产，一会儿是要清点归还的，我赶紧追了上去试图捉住它。可两脚的怎么能跑过四足的?特别是我追它反而让它受到了惊吓，慌不择路的它竟然爬到了一棵树上。

我欲哭无泪，任由我怎么引逗都没法让它下来，最后它自己觉得无趣了，将那个重新散成抹布的沙包丢到树杈上自己跑了。

这树说高不高，可眼下却没有什么足够长的东西让我把它戳下来，眼瞅着就要到交东西的时间了，我心急如焚，焦急中发现这棵树有很多分叉，加上这个树皮也比较粗糙，爬树的想法渐渐萌生出来。

说爬就爬，也由不得我半点犹豫，我简单做了个拉伸，像模像样的在手里啐了口口水，摩拳擦掌一番抱着树干开始爬了起来。

开始很是顺利，虽然我的腿脚一直不受控制的哆嗦，好在儿时登房上瓦的基本功还在。知道我马上就要够到那块抹布时，我脚下一用力就卡到了树杈处。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另一只脚赶紧下去一点才能把这只脚伸出来，可当我看到近在咫尺的东西，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用卡住的脚的力气，继续往下一蹬，那只脚卡的更深了，我将头伸到上面两颗枝桠里面，用下巴将那块抹布拱了下去。

可还没等我享受成功的喜悦，又一件倒霉事毫无预防地降临了。我的头卡在了树枝处完全出不来，而我的脚由于刚才的用力卡的更深导致完全动弹不得。我是真的到了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步了，毕竟这个地方一般人一时半会内是不会来的吧。

我挣扎又无力的呼喊着：“有人吗？救命啊……”

脖子被卡住，每一次说话导致声带处的震动和粗糙树皮产生摩擦，又痒又痛十分难受。

“同学你在干什么?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树底下传过来，等来了救星，我瞬间激动的热泪盈眶，我身子被卡住无法做出激动的反应，但我还是摇了摇树枝以示求救。

“我卡在这里了，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老师?”

“怎么卡住了？你稍等一下。”

我只好默默祈祷这个同学可以靠谱值得信赖一点，但现在我除了祈祷他能帮我叫老师之外别无选择。

等待的时间蛮长无比，当我绝望的时候，他终于来了。我无法低头看下面的情况，只听到他说：“你先稍等一下。”

我接着等着，然后那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了：“你是怎么卡住的?”

我无法转头看他，只听到他这满满的好奇和笑意的声音，我才后知后觉的丢脸起来。

我以为接下来他就会帮我把头在夹住的树枝中挪出来了，我斜着眼使劲看他，没想到他竟然把头也伸进这两个树杈里，然后轻松地挪出去。

“这完全夹不住啊？同学，你的头是不是有点大啊？”

同学，你的头是不是有点大啊？

你的头是不是有点大啊？

有点大啊？

我如五雷轰顶，满脑子都是这句“你脑袋有点大”，我也不管他现在是唯一可以解救我的人了，张牙舞爪怒喊着：“你说谁头大？”

“不是不是，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脑袋大也不是什么缺陷，就是……唉，算了算了。”

他急急辩驳一番，最后越描越黑了，干脆放弃挣扎了。他干脆利落的帮我把树枝掰开，我的头得到了久违的自由，刚想转头看看这个热心又嘴损的同学是谁，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的头因为保持那个姿势太久已经落枕僵化了。我努力保持自己没有异状，连忙支走他。

“我已经可以自己下来了，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忙，你先走吧我自己慢慢爬下来。”

“行，那我先走了。”

听声音他已经搬梯子走远了，我才僵着脖子颤巍巍的在树上爬下来。

虽然很不顺利，但这只是我开学之后经历了一次小小的波澜，比起我之后在学习和高中生活上经历的重重打击，这还真算不上什么。所以我的记忆里对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的深刻。

但是现在不一样，既然让我碰上这个机会了，当然是新愁旧恨一起算。

“好啊，原来是你说我头大！”

我故作生气地伸手掐他的脖子，松明顺势牵过我的手插进兜里。

“我错了我错了，但不管怎样，我都觉得你是最漂亮最特别的那一个。”

“哼，算你识相。”

听了这话我自然很高兴，也不和他计较这件事了。

“想不想去我们教室看一看？”

在校园里溜溜哒哒了半天，诺大的校园已经被我们逛了一遍了，路过那座熟悉的教学楼时，松明提议到。

“好啊。”

我欣然应许，虽然这栋教学楼是我之前每天都要为自己加油鼓气好久才有勇气踏进去的地方，在里面经历了我炼狱般的三年生活，重返故地，现在已是一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