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杨逍看着晓芙远走的身影，不由得心疼，杨逍自与晓芙一起，从来没有违拗过她的心意半分，事事依从，如珠如宝，今日护着伯父，阻止晓芙报仇，晓芙心中自是怨恨，杨逍却也知道伯父做事极端，此事大大有问题，只是伯父与父亲感情深厚，自己绝不可看着伯父出事，只能委屈晓芙了。

晓芙自药香居出来，一个人走在山里，山风吹过，寒意阵阵，却也敌不过心寒，远处的群山耸立，只见影子，说不出的诡异，偶尔一声鸟叫，似乎是嘲笑晓芙的命运。她知道不能怪责杨逍，那自是他的伯父，心中却也不畅快，为何他不站在自己这边，没得凄凉，跑到溪边，不由得大哭了一场。

一顿晚饭不欢而散，杨忠道：“逍儿，你同我进屋，我有话对你说”杨逍听了杨忠的话，跪倒在地，杨忠道：“逍儿，能帮你完成心愿，伯父余愿足矣，我这一生没有子嗣，多亏了二弟生的好儿子，我死后也能瞑目了。”

杨逍心中悲切，阿月见到这一切，却不知说些什么，见杨逍退出来，问道：“杨大哥，纪姐姐那么生气，真的会杀掉义父吗”，杨逍摇摇头，他素来知道晓芙脾性，她若是认准的事情很难更该，但是晓芙胜在心地善良，若是自己好言相劝，或许晓芙会打消念头，虽然让她受了委屈，但是自己愿意百倍的偿还。

杨逍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保护伯父的，放心吧”，阿月道：“自爹爹死后，我和义父相依为命，我不想连义父都失去”，杨逍点点头，道：“你今日受了伤，早些去睡吧，我去寻下晓芙。”

杨逍出了屋子，四下寻人，却不见晓芙，心中登时有些慌乱，她定是怪罪自己了，若是一走了之，自己此生便是无尽的悔恨，可是如今四野黑暗，天地茫茫，该去何处寻她，不由得心中悲恸。

杨逍在山中不断呼喊晓芙的名字，却不见晓芙，心中怅然若失，不知晓芙于何处，待到月朗星稀，在一处树下见到晓芙，靠在树下。杨逍过去轻轻摇动她，却还不醒，杨逍见是有人点了她的昏睡穴，此刻山雾蒙蒙，氤氲这几许寒气，朝露最是湿寒，杨逍怕她着凉，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解了她的昏睡穴。

晓芙悠悠转醒，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杨逍无限心疼道，晓芙见醒来是杨逍，现是一怔，一把将杨逍推开，说道：“谁要你好心，你去寻你的伯父，我自哭我的娘亲。”

杨逍抓住晓芙的手，面带凄苦之色，愧疚之意，却不知如何劝说道：“丫头，是我不好，昨日我未来及时寻你，我知道你内心的苦楚，可那终究是我伯父啊，我当然之自幼丧母的痛楚，还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不要与我伯父计较，若是你有什么怨恨，便算到我杨逍的头上吧，晓芙，我杨逍在此向你告罪了。”杨逍说的单膝跪地，将头低下，晓芙知道杨逍是何等高傲之人，在武当深受重伤，却仍然不愿意低头，如今却愿意跪在自己面前。

晓芙不语，转过身去：“杨逍，你何苦为难我”

“晓芙，我知道，如今不关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你丧母之痛，只是我怕失去你”

晓芙听他的言语，心中打动，却不想命运如此弄人，自己与杨逍竟有这样千丝万缕的瓜葛，若二人不是江湖中人，只是这世间最平凡的夫妇该有多好。晓芙道：“你走吧，杨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要好好思虑一番”

“晓芙”杨逍抓住晓芙的手，晓芙挣脱开来“你走吧，我可以答应你不去杀你伯父，我却也不知如何面对你，面对我死去的娘，你给我些时日吧”说着便头也不回跑开了，斯人已去，这偌大的密林只留得杨逍一人的身影。

杨逍回到药香居，阿月见杨逍没将晓芙带回来，只得劝说杨逍天长地久，不如留给晓芙些考虑的日子也好。一连几日，杨逍与伯父阿月一起，杨逍自失了父亲以来，伯父便是这天底下最亲近之人了，倒也有些家的感觉，只是偏偏少了晓芙。

这日杨逍决定前去甘州打探一番周胜的消息，看看这人去了何方，好给伯父报仇。原来这周胜早已不在甘州，投靠鞑子后，成了行省的参将，倒是官运亨通，卖主求荣之辈。杨逍寻他不着，有些恼火，回转家中时，却发现阿月昏倒在地上，晓芙倒在里面的屋子里，手边上是沾了血的龙泉剑，再看床上，杨忠心脏被刺穿，早已气绝。

杨逍忽然间觉得血气上涌，一阵眩晕之感，这究竟是为何，是晓芙所为吗，却听见门外笑声，杨逍忙追逐出去：“是你”

来人正是周胜：“哈哈，杨逍，你最爱的人杀了你的伯父，感觉如何”

杨逍道：“分明是你所为，何必嫁祸晓芙，周胜道却真不是我，她只是吃了我的蚀心丹，意随心动罢了，这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你撒谎”这个时候晓芙转醒了，不敢相信面前这一切，道：“原来前几日在树林中迷晕我的人是你，在我晕倒后给我吃了药”

周胜一脸得意之色道：“不错，杨逍，谁让这个老顽固鞑子也不肯说出财宝的位置，我15岁便跟着他讨生活，为帮里立下汗马功劳，哪里不如你，就因为你是他的亲侄儿，便要将一切都留给你，我屡次相逼，老家伙都不肯说，那我就要你也得不到。”

杨逍指着周胜道：“你真是丧心病狂，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笔钱放在哪了”，周胜气愤道：“好，那我便看你如何收场”说罢丢下几只火雷，在烟雾里消失不见了。

杨逍转身望着晓芙，这个眼神是晓芙一生也不能忘记的神情，那眼神里带着愤怒，悲伤和绝望，晓芙伸手拉住杨逍的胳膊，杨逍一眼不发，拂袖而去，眼梢却是恨意丛生。晓芙道：“杨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直觉告诉我，我没做过。”

杨逍不去听她的解释，将地上的阿月酒醒，阿月揉了揉头，惊慌说道：“坏了，义父”跑进屋子里，看了看床上的杨忠，跪在地上：“义父，是阿玉不好，没能看护好您，都是阿月的错”

杨逍将阿月扶起来，问道：“阿月，你告诉我，是谁打晕的你”，阿月颤巍巍的指着晓芙，晓芙摇头，阿月道：“是纪姐姐，她拿着剑冲进来，我看她神色不对，便上前去，我只和爹爹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纪姐姐的对手，便被她打晕在地，醒来就是这样了”。

杨逍满是怨恨的看着晓芙，“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晓芙摇着头，不肯相信，握住杨逍的手说道：“杨逍，你要相信我，我那日答应你不会杀你伯父，我没有食言的。”

杨逍将她的手推开，道：“你体内有蚀心丹，传闻此丹可以控制人心，让人丧失理智，完全按照心意行事，你虽不想杀我伯父，心中却是愿意，如今便行了，你虽是被人陷害，我伯父的死你却是要负责的。”

“不，我不相信，我想清楚是想着忘掉仇恨，和你一起的，我难道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我今日来找你是来向你修好的，我若是做了这些我怎会一丝记忆都没有。”晓芙摇着头，觉不相信自己会如此。

阿月道：“蚀心丹控制人意志，行事时人往往不记得自己的行为”，晓芙望着阿月，怒道：“你说谎，不可能，你在说谎对不对，绝不是我打晕你的”，说着便要走到阿月面前，剑指着阿月。

阿月有些慌张，伸手去挡，杨逍攥住这利剑，血从手掌涌出来，晓芙惊慌失色，赶忙将剑脱手，问道“杨逍，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事啊”

杨逍将晓芙推在一边，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杨逍的衣袖，一滴滴落在地上，却似滴落在晓芙心上。杨逍将眼睛闭上，冷冷说道：“你走吧”，此语一出，晓芙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杨逍就让要自己离开，晓芙摇头“杨逍，你信我，我没有的，你信我”

杨逍转过身去，不愿意看她：“走，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时候，莫等到我出手打伤你才走。”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杨逍第一次对自己如此重语气说话，仿佛无数只羽箭射向心头，一颗跳动的心瞬时没了生气，他竟疑我，这世上还有谁会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