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言语巧偷鹦鹉舌

三人穿州过省，由湖广入江西，半月有余到得浮梁。唐朝因《茶经》之问世，饮茶之风盛行，白居易也有诗云：“商人重力轻情义，前月浮梁买茶去”自中唐起，浮梁便是产茶之地。宋人尤善饮茶，元代不以商业，更是有海上船只与外商贸易，是以浮梁的商业不断，茶市兴盛，勾栏瓦肆，酒楼驿馆客源不断。

晓芙可没心情跟着杨逍东游西逛，心中盘算着如何逃跑才是，一路上，杨逍衣食住行安排的妥妥贴贴，不想杨逍竟是这样细心的人。杨逍知她心思，每每总把彦儿托付给晓芙照顾，带着孩子，晓芙也不好私自逃走，是以总也没有机会。

晓芙和林彦却是相处的很好，这孩子的确是冰雪聪明，在山寨学的相处之道，对晓芙极为恭敬，似乎也领会到杨逍的心思，似乎被照顾的反而是晓芙，只是林彦路上有次着了风寒，把晓芙极坏了，夜里要杨逍去敲大夫的门，杨逍取笑她：还没生娃娃，已经学的这么细心的做娘亲。晓芙道：“哪个孩子不是妈妈的心头肉，林彦没了爹娘，如今认了你这义父，当然要好好对他，我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

杨逍对她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虐待他的似的，既然这么不放心，留下他给他做个长久的娘亲可好”，晓芙伸手打他道：“孩子都病了，还没个正行”。杨逍道：“男孩子不必这么精心，这孩子体制好得很，喝几副药就好了”果然过不得两日林彦就大有好转，也不大爱喝苦药，杨逍也由得他。

这浮梁城内热闹非凡，林彦年少，东走走西看看，旁人不知，却像是一家三口出来游玩的样子。彼时杨逍三十岁出头，若说是有个林彦这么大的儿子，倒也不过分，只是晓芙这年纪看着倒是不像。

三人行至一书馆门口，那书馆传出喝彩之声，人们鼓掌不断。林彦有些好奇，钻入人群之中，晓芙和杨逍也闪身进入。书馆之中坐着个邋遢秀才，晓芙心道：“这不是在大树堡遇见的秀才吗，晓得书生”

听那书生说道：“当年东坡居士有一好友，名叫陈季常，这位却也是个风流才子，貌比潘安的主，可是人这辈子却不能事事如意，这位陈才子娶了个悍妇，这悍妇生的血盆大口，水桶腰，一双肉眼，而且动辄将老公痛打一番，这可乐坏了东坡先生，东坡作诗嘲笑这位老朋友云：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这时众人中有好事者道：“说书先生说的这样生动，怕是自己的媳妇就是这样的吧”

晓芙见这书生又开始胡说八道，拉住杨逍的胳膊便要他离开，晓得书生道：“众位看官，在下还未娶亲，可没有取个河东狮的命，你道谁有？谁若是离开那就是家中有个河东狮，老婆有命，怎敢不走啊”这是旧时街头艺人的手段，一般为了怕客人离开，便会说某某离开便是家里着了火，老婆和别人跑了，为了是笼络住客人。

晓芙听他这话，反而笑了，对杨逍道：“他是说你呢吧，将来定要取个悍妇”，杨逍知道这是手艺人的伎俩，也不恼怒，心中却也没那么痛快。心道：“这书生嘴里真是没个好话”，晓芙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愠怒，问道：“怎么，生气了，生我气还是生他的气啊”，杨逍道：“这书生说的倒也不错，谁叫我天生喜欢泼辣的，还喜欢峨眉派的泼辣姑娘”晓芙知道他又借机发挥，不去理他，既然晓得书生这样说，索性坐下听他说些什么。

晓得书生又道：“不过今日咱们既不说苏东坡的事，也不讲这位陈季常，今天咱们说说江湖上的河东狮，各位你们道是谁，正是昆仑掌门何太冲的老婆班淑娴啊”，众人有的恍然大悟，有的不明就里。晓得书生道：“这位何夫人可不是个寻常角色，当然昆仑派的老掌门白鹿子被明教中人所杀，众弟子争夺掌门之位。你们别看何掌门现在一派掌门，一脸威严，当年也算是个唇红齿白的俊后生，班淑娴却是他的师姐，早就对这位俊俏师弟一见钟情，何掌门的武功又不甚高，依靠师姐却是个好办法，有了师姐的帮忙，何太冲自然是成为了何掌门啊，这位何掌门为了感谢师姐，就同她成了亲”

又有人说道：“这位何掌门如此说来，不成了吃白饭的小白脸了吗”，晓得书生道：“这位看官，此话可不是我说的”，又有人道：“那这何夫人怎么就成了河东狮了”，晓得书生说：“你们道何掌门就如此真心实意的对着个丑女人过日子吗，寻花问柳却也是男人的天性，所谓食色性也，这位何掌门一下就娶了三房小妾，只是何夫人善妒，这几个小妾都没什么好下场，死的那叫一个惨啊”，有人道：“那何掌门定是大气不敢喘了”，晓得书生道：“何掌门虽不敢忤逆，却也有些法子，家里不行，就去外面采花，偷偷的在外宅不知养了几个貌美的”，有人道：“这个法子倒也不错，只是不知道那何掌门身体受的住吗？”

此时却听得有人大喝一声，“毋那小子，谁让你胡说八道，看老娘不削了你的嘴”只见一个中年女子女子怒气冲冲的持剑闯入，这人眉头紧蹙，目露杀气，正是昆仑派的一流高手班淑娴。紧随其后的昆仑派的掌门何太冲，晓芙却从来没见过这二位。众人见班淑娴持剑而来，全都抱头逃走，杨逍怕他们二人误伤晓芙，趁乱带着林彦出了书馆，二则也是不愿意二人见到晓芙与自己一处，何太冲与明教同居昆仑山一带，自是认识杨逍。

那书生见班淑娴的长剑刺来，赶忙躲避。这书生从桌子下摸出一柄长剑，抽剑出鞘，挡住班淑娴的第二剑，二人你来我往，斗得十几招，何太冲也跳进战圈。这书生与班淑娴一人相斗，倒也不落下风，只是如今何太冲夫妇双剑合璧，两仪剑法十分精妙，四面八方皆是剑影，书生明显有些不敌，渐渐招式变攻为守，一柄长剑护的周身。

晓芙道：“不想这晓得书生武功这么好，早知道上次不去帮他了”，杨逍抱着肘道：“估计马上就是个死人了，白鹿子这老家伙留下来的剑法确实是精妙，两仪剑法配合得当，这书生不是对手”晓芙有些着急道：“那怎么办啊，这二人打一个，你快想个办法啊”，杨逍笑道：“这晓得书生自己胡言乱语，招来祸患，我为什么要帮他”，晓芙有些愤怒道：“他虽然有些胡言乱语，毕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教训他一顿就是了，如今何掌门夫妇招招要命，他也罪不至死啊，这人命，怎可儿戏”

说话间，呲的一生，何太冲的长剑划破晓得书生的衣衫，班淑娴长剑向前，小的书生微微侧身，只是刺中肩膀。晓芙更生气道：“还不救人”

杨逍道：“好好，我救他便是，你莫要生气。”说着从地上捡起两个小石子，朝着何太冲夫妇丢去，分别打中二人，二人长剑脱手，晓得书生得以脱身，晓得书生心道：“好险，这恶婆娘在偏几分，我的小命没了”

杨逍从角落里走出来，二人见到他，心中一惊，脸上却是更加愤怒，班淑娴的眼神更是杀气腾腾，似乎此刻有深仇大恨一般。杨逍道：“今日在这里遇见贤伉俪，巧得很”，班淑娴道：“杨逍，你想怎么样”，杨逍道：“不想如何，只想贤伉俪卖我个面子，不要杀此人”，。班淑娴道：“装的什么好人，你杀我们师父时候，未见有什么慈悲心肠”。

杨逍此刻也有些发怒，冷冷说道：“好，既是如此，贤伉俪比之白鹿子武功如何，照你们所言，白鹿子死在我手上，你们还敢在我面前造次”，何太冲夫妇二人均知道自己的武功还不及师父，当日白鹿子横死，只是明教高手如云，他二人也不敢轻易找麻烦，如今见杨逍飞石打落自己的长剑，若是打在太阳穴，哪里还有命在，不由得吓得一身冷汗，班淑娴道：“好小子，有本事你这辈子让明教护着”与何太冲转身出了街巷。

晓芙躲在暗处，当年白鹿子遇害一事也听师傅说起过，不想竟是杨逍动的手，冲过来质问杨逍道：“白鹿子真是你所杀”，杨逍道：“我若说不是你信不信”，晓芙道：“若不是你动手，他二人为何如此怕你”，杨逍道：“我对你什么都没做，你开始不也怕我吗”晓芙面含怒色，小脸涨的通红，又说不过杨逍，报着胳膊站在一旁。杨逍道：“白鹿子与你又没什么亲，你何苦为了他生气，明教除了我，韦蝠王练功走火入魔要喝人血，谢逊为了报仇胡乱杀人，怎就只有我成了大恶人”

林彦却道：“义父、纪姐姐，你们且别管白鹿子是怎么死的，此刻这个秀才叔叔怕是要先死了，你们看他血流不止啊”晓芙和杨逍才想到还躺在地上的晓得书生，杨逍点了他几处穴道止住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