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夜晟的身世

是刻神主！

自从见到了这位神主的真身第一次，夜晟就再也没能忘掉她的模样。她和冬樱霁长得一模一样，但两人好像又不太一样。但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无疑就是刻神主诞生的真相，这位让所有神明都恐惧的神明，竟然是深渊的化身！

难怪她一直被所有神明所畏惧，就算是神，也是生命，生命本身就会有先天的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

而且深渊的强大，在之前雷瑟恩的身上也展现无遗，若不是深渊一直没有兴趣侵蚀世界，恐怕雷瑟恩想要这么直接抽离她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深渊的确是导致上一文明覆灭的直接原因，但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雷瑟恩，或者说现在的祖神······一切的一切，都归咎于这个欲望熏心的男人。

刻神主跪在祖神的面前，非常恭顺，应该是已经失去了自身的先天记忆。这位第一个诞生的新神，居然凝结着过去如此之多的阴暗和最是深沉的丑陋欲望。

画面转瞬之间变得模糊了起来，夜晟发现薇儿法手中的赫洛斯好像是变成了灰烬，终究还是没能逃过火焰的侵袭，被烧成了灰的赫洛斯再也没有了生息。此刻，薇儿法的眼神好像是变成了一个死人一样，没有了半点生动的味道。

或许在这一刻，她的心已经死去了，碎成无数的破片，再也没办法重新复原了。家庭破碎，孩子死去，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唯独只有她还算是有所修为，有所机缘，这才算勉强在这浩劫之下活了下来。

但是，薇儿法好像并不满足于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死去，她的手中还剩下一道火焰，那是赫洛斯死去以后唯一留下的东西。这是赫洛斯烧剩下的余烬，或许还真就成了这位已经失心疯的古神唯一可以欺骗自己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已经疯了，已经神志不清的薇儿法居然会相信这火焰竟然是他儿子的一部分，在数不尽的时光之内，夜晟发现薇儿法竟然在用自己残存不多的神力来塑造一具全新的身躯。

这具身躯看上去还是个婴儿，但是眉宇之间已经有了几分之前的赫洛斯的味道，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已经不是赫洛斯本人了，而是一个全新的生命。

夜晟忽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像是她的儿子一样的存在，体内燃烧着罪业余烬的人，就是自己。确认外界已经安全的情况以后，薇儿法孤身一人来到了人间，一处让夜晟熟悉到熟悉得过分的地方。

那是自己的家，薇儿法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尾随以后，将这个婴孩放在了夜家的门口，带走这个孩子的是曾经还活着的夜明月的父亲。当时，本来夜明月的父亲还看了看周围，但是确认什么人都没有以后，只好自己将夜晟带回了家中。

也是在那一天，身为复制品的夜晟有了新的名字。

这就是一切事情的原委了，故事总是非常残忍，夜晟看着这个造出自己的女人，心中有着五味杂陈的感觉。她是上个纪元的幽灵，是向那个丧尽天良的祖神复仇的亡魂，带着上个纪元的仇恨而来，最后也在仇恨之中消失殆尽。

随即，夜晟周围的一切幻象都消失殆尽，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看着周围已经空无一物的世界，他忽然有一种无比酸楚的感觉。不过还好，夜明月还和自己在一起，至少现在的家人，大家都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就会有未来。

夜晟有些沉重的走出了营帐，原本准备和他说些什么的夜明月见到他如此消沉的神色，忽然间又不想说了。随即，夜明月拍了拍夜晟的肩膀，拉着他走进了营帐。

“你怎么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夜明月伸手揉了揉夜晟的眉心，仿佛是想要将他的忧愁直接揉化开来。夜晟笑着摇了摇头，但是眼眸之中却写满了苦涩的味道。

他看着远处，那是云尚城的方向，那里还有个人，等待着他去做那最后的了断。或许，只有将她终结，自己才会有机会毁灭现在的诸神以及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

“没什么，只是知道了那样的事实以后，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但我最后却要面对变成神明的她，实在是······”夜晟很纠结，但是想了想以后，还是决定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夜明月闻言，也是眼眸之中露出了悲伤之色。这样的事实，或许真的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命运，昔日的骑士和巫女，本来应该是一双佳话，但是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悲剧一般的模样，无论是谁都会为之感到悲伤。

“小晟，你······如果很伤心的话，想要哭出来也是没有问题的。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笑你的。”夜明月摸了摸夜晟的脸颊，一脸的无奈，“我不会介意的，大家都不会介意的，这样的悲剧······”

“不，姐姐，我都想好了，如果这真的是命运的话，我一定会面对这一切，将这个残忍的故事写出我想要的结局。我一定会把那个笨蛋打醒的，她才不是什么神明，如果真是因为有人伤害了她把她变成这样，我一定会让她从中解脱。”

“越是重要的人，越是不能让她误入歧途。成为神明，抛弃这个世界，抛弃我们，这都是我们绝对不会允许的。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她给打醒的！”

夜晟苦涩地笑了，这个故事终于还是要面对这最残酷的咏叹调，但是他已经做好了觉悟。只要见面，他一定会斩断这份因缘，给他们之间这不一定美好的缘分做一个干脆的了断。

“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么我就放心了。放心吧，就算是要面对那一刻，我也一定会面对的，如果我们两人真的要面对那样的命运······”

夜晟说完，淡淡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心中的酸楚却是无法形容的。距离云尚城越来越近，而且夜晟已经告诉了暮辞一部分的真相，幻境的核心的确是云尚城，但是夜晟却隐瞒了刻神主御清这个事情，只是说可能冥主会坐镇其中。

至于御清······老实说自己到了现在，都还没能看清她到底是对世界，对这场战争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曾经多少年，御清从来都不曾参与过神与人类的争斗之中，对于她的了解，还是相对较少的。

夜明月见到夜晟不愿意再去纠缠于现在的事实，于是夜明月递出了一张地图，轻声说道：“军中的勘察队已经将附近的地形大致探测出来了，而且画出了新的地图，你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多熟悉熟悉这附近吧。”

“后面的战斗只会越来越激烈的，就算你很强大，多做一些准备终究是没有错的。有时候啊，人这一生吧，不可能什么东西都像你想象的那样。节哀顺变，弟弟，或许只有你才能写出一个更好的结局。”

说完，夜明月就自己离开了，现在自己的弟弟估计很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毕竟终究还是有这样大的打击，什么人都没法瞬间就缓和过来吧。他看上去在笑，那也不过是他用来伪装自己内心的坚强罢了。

算了，不要拆穿这份善意的谎言才是。

夜晟拉上来营帐的幕布，将一缕火焰送出，点燃了面前的一盏小小的油灯。他控制的很好，火焰并没有溢出，反而是维持着相当的柔和光芒，正好照亮了他手中的地图，也照亮了他仿佛变得沧桑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