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惊险

本来盖聂看着天明虽然气色不好，但是好像并没什么大碍的时候稍稍放心下来，谁料下一刻本来精神还算可以的天明就突然目光呆滞、神思恍惚，摇摇晃晃地好像就要失去意识一般，再一看额头，全是冷汗，不是因为伤势，那么——

盖聂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摸向天明脖子后边，果然有一块热得烫手。

盖聂（不好，天明身上的咒印发作了！）

盖聂立刻出手封住天明的经脉，暂时压制住了天明体内乱窜的阴阳气流，正在他准备运功压制天明体内的咒印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么久以来天明身上的封眠咒印一直都处于沉寂状态，为什么今天会突然爆发？还有天明让他压在舌下的那颗奇特的珠子，如今还在他的舌下，他能感觉到那一股不曾间断的暖流还在他的体内游走，他所受的西施毒也已经被清除了大半。如此功效神奇、闻所未闻的珠子，是不是就是天明用来压制封眠咒印的东西？

想到这里，盖聂立刻吐出那颗珠子，西施毒的药性失去压制，那几近刻骨的痛楚再度出现，但还可以忍耐。他擦拭了一下珠子，从天明的袖子里掏出那根穿有镂空小球的项链，将珠子装回去后再次带在天明的脖颈上。再次号脉，果然天明体内的咒印安分不少，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偏偏他体内还有西施毒，根本无法动用内力。

盖聂端木姑娘，可否过来帮个忙？

端木蓉这才注意到他们这里似乎出了岔子，她在朱雀背上寻了个还算安稳的地方将月儿放下后就过去了。

端木蓉怎么回事？

盖聂天明体内的咒印发作了，盖某身上还有西施毒，无法运功，不知端木姑娘可否运功帮天明压制咒印？

端木蓉你身上的毒没解？！

端木蓉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她是医家传人，自然知道这西施毒的恶毒之处，之前盖聂出手阻拦赤练时她还以为盖聂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不然根本不可能拔剑的，然而现在盖聂却告诉她，他身上的毒根本没解，所以刚才他是忍着西施毒的折磨强行出手吗？

盖聂看见端木蓉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敬佩，一思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件事又没办法解释，他也只好任由端木蓉误会了。

端木蓉从怀里掏出一个圆肚小瓶递到他面前，示意他接着。

端木蓉这是西施毒的解药，西施毒虽然厉害，但是只要有了解药，消失得也很快。

盖聂多谢端木姑娘。

端木蓉见他接下了解药，便低头给天明把脉。天明体内的情况的确十分危急，已经不能再拖了。她双掌按住天明背上的穴位，将体内的真气度过去，顺着经脉围堵在天明体内作乱的阴阳气流，然后将它们都赶到天明脖子上的咒印里再度封印起来，如此，天明这一劫便算是过了，人自然也还在昏迷中。

昏迷中的天明失去错过了很多事情，也错过了很多真相。沉睡中的他没能听到月儿解开误会的经过，也错过了一段和他身世息息相关的过去，不过他昏迷着也不全是坏处，不然他一定会因为不敢当着盖聂的面吐槽刺秦一事而憋屈得不轻。

误会解开，朱雀上的一行人看着空中壮丽的景色和天边那道忽然而至的彩虹，心中终于放松了些许，可是天空真的是安全的吗？

天明在昏迷中感觉自己身下的朱雀速度越来越快，还时时转弯升降，如此一折腾，他的神智也清醒了几分，再次勉强清醒却是在月儿说机关卡住了的时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过片刻他便连蒙带猜弄明白了现状——班老头约莫是中了毒，动弹不得，大叔和蓉姑娘正在抵御追击的飞鸟，而月儿正在使劲掰着那个据说是被卡住的机关。

生死攸关之时，哪里还能去算那些恩恩怨怨？虽然如今他大脑还有些混沌，四肢也很乏力，但是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天明撑着木板勉强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月儿走去，等上手了他也感觉出来了，这个机关的确被卡住了，还卡得挺死。四肢酥软，他实在没办法发力，只好勉强提身，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机关上，只听见“卡呲”一声，机关掰下来了，也断成两节，他本来还担心被班老头念叨毁了他的朱雀，没想到下一刻熟悉眩晕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本人也再次晕了过去。

实不相瞒，晕过去前他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其实是那断掉的半截机关还在他身下，就这么昏迷实在硌得慌……

直到朱雀进了黑暗的隧道之中，盖聂才终于有机会去观察天明此时的情况如何。他收剑归鞘，顺着记忆中天明倒下的地方探过去，将昏迷中的少年轻轻抱在怀中，伸手一触他颈侧，温度比前几日高了许多，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汗意。掌下的脉搏有些缓慢，但还算是在正常范围之内，再一探胸腹，没有潮湿的触感，也没有甜腥的血气，盖聂终于松了口气。

抱着怀里柔软的少年，盖聂回想起方才自己只能眼睁睁在余光里看见他倒下时那心焦如焚又无力担忧的心情，隐隐还有些后怕的情绪，好在他没事。

再一回想起一路上天明所受的伤和磨砺，以及今日天明对月儿的戒备和疏离，心里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盖聂（天明聪明机灵、胆识过人，又爱憎分明、重情重义，看问题时眼光犀利，角度与众不同，但是似乎还没有足够明确的是非观，往往随性而为，仍然是一块需要雕琢的璞玉，以后是正是邪，人生际遇不同，可能会成长为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盖聂无法否认，在之前的事情里，他在天明身上看到了某些和他另一位颇有渊源的故人的相似之处，思及那位故人的性子和如今的情况，他心底不由得对天明的未来多了两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