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战场上……但那位战地医生不管是哪边的人，只要活着，就会救治……不过医生拒绝了采访，也不允许拍照……医生的精神……”

“什么啊，这个信号！”副驾驶上的男人拍了拍车载收音机，皱眉抱怨道：“什么都听不清！”

“真是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听了。”担任司机的男人挑眉回应，伸手将收音机关掉：“好好看着那个爱丽丝，别再让她跑了。”

男人瞪了司机一眼，便将视线转回在自己脚下蜷成一团的佐仓木洛洛，与她想要完全睁开都有些费劲的红眸对视。

“那种药对身体可是很不好哦，而且还是女孩子，会影响到质量的。”司机轻轻瞥了一眼佐仓木洛洛，似乎是有些抱怨。

“你就别说了！都是她不好，居然刺穿我的手……而且一般人会从笼子里逃出来还跳车吗？！”

“所以这不是一般人，是爱丽丝吧。”

“……”

[女孩子……质量……]佐仓木洛洛暗暗地想着：[果然是爱丽丝狩猎者吗？佐藤医生有说过爱丽丝似乎和母亲的怀胎十月也有关系……所以狩猎者会让女性爱丽丝去亲自将孩子生下来……虽然没有试管婴儿效率高……]

[总之就是会被强制配、种，然后生孩子吗？就算不是爱丽丝狩猎者，普通的人贩子买卖16岁的女孩子，结局也不会差太多，最多是不用生孩子。]

佐仓木洛洛很想皱眉，但她的肌肉并不听她的使唤：[虽然如果是一之濑老师的话，肯定会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但我真的想咒他们这种人最好下地狱，千刀万剐……]

[他们不止伤害了我，肯定也还伤害了无数的人。]

[执着于寻求最强、能带来奇迹的爱丽丝？！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好事！无论是什么改变，都应该是人类一步一个脚印创造，爱丽丝不过是一个稍微好用一点的工具罢了。]

[而且爱丽丝也从没有给我跟觉希带来过什么好事……]带着气愤的心情想到这里，佐仓木洛洛缓缓闭上眼睛：[不，觉希的爱丽丝确实给我带来了奇迹，不过我不只是因为他的爱丽丝才喜欢他，就算他没有爱丽丝……而我也希望我的爱丽丝能带给他一些幸福……但那都至少要我回到学园才能……]

“说的也对，等这头发的爱丽丝恢复了又要攻击我了，要不要干脆把她的头发剪掉？”

上方的男人突然俯下身来了，移开了脚，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撩拨着凌乱的黑发，这让佐仓木洛洛一怔，眼泪又哗哗地奔涌而出。

“别，没有了头发怎么证明她的爱丽丝啊……”司机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们的爱丽丝一眼，数秒后才按着方向盘说：“给她把头发绑起来怎么样？不，干脆编成什么复杂的发型，这样她一时无法操控，头发散开的时候也给我们警戒的信号。”

副驾驶上的男人吹了声口哨，笑着回应：“真有你的。”

于是佐仓木洛洛被从下面给拉起来，坐在了男人的怀里。

[好恶心，有点想吐。]佐仓木洛洛微微睁大眼睛，身上的伤处都传来无法忽视的疼痛，不过头皮处传来的触感才更让她心惊胆战。

[要怎样逃出去呢？现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可恶，我的头发哪怕再长一点……]

“别哭，再哭就……”

[啊……我又哭了吗？]

她听到男人的声音，然后声音的主人拿着湿巾擦掉她脸上胳膊上的血污：“别让别人察觉到异常就行。”

而司机则再次轻轻瞥了一眼：“赶紧编完把她再藏回去不就行了。”

“啧，我又不会编头发，得花点时间。”

似乎头发也用湿巾重新擦了一遍，磨蹭了一会儿又拿出外套来盖在佐仓木洛洛前面挡住她满是血污的睡衣，男人终于开始编头发。

[冷静，我不能再哭了。]佐仓木洛洛在心里拼命让自己镇静下来，只是反而起了反效果，泪水就像决了堤止也止不住：[可恶！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被拐走的一天，而且还被不认识的男人搂在怀里编头发，而且还在生理期……]

[要怎么逃出去？如果是人贩子，是不是等到了卖家那里更容易逃走？……不管怎样我的贞操似乎都不保，甚至在这车上说不定就会丢掉……啊，这人不会编头发！好疼！]

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佐仓木洛洛终于被编好了头发，再次被蜷成一团扔回了男人的脚下。

“啧，弄了我一身血。”

“别抱怨了。”

佐仓木洛洛刚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自己有生以来除了光头外最难看的发型，她躺倒在地，泪水从一只眼睛流到另一只眼睛里。

[学园应该能找到我的……]佐仓木洛洛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逃走的方案后开始对学园抱有希望：[不是有音无同学的占卜吗？还有老师里也有很多很好用的爱丽丝……]

千万不能去想“如果就此无法逃走该怎么办”，不要去想。

不管是耳朵还是四肢，亦或是腰背，都传来阵阵的疼痛，但疼痛是活着的证明。

[只要我还活着，就还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中午司机有下车去买了些吃的，副驾驶上的男人掰了些面包泡在水里喂给佐仓木洛洛，这样就算午饭了。

佐仓木洛洛虽然很饿但也不想吃他们给的东西，结果就是被人捏着脸把她的午饭给灌进了肚。

[我去你的！生理期不能喝凉水！]恢复了些力气的佐仓木洛洛终于可以完成“抽泣”的动作：[至少如果有更强大的爱丽丝就好了……不，是我自身不够强大。]

[我才不会像这些人渣一样，什么问题都只会想到爱丽丝！]

佐仓木洛洛悲哀地无能狂怒了很久，最后只能在原地支撑着越来越困的意识不让自己睡去。

“奇怪，前面的路怎么封了？”司机皱眉看着自己走惯了的路。

副驾驶上的男人从窗户探出头看了一眼：“也没看到那条路有什么问题啊，把封路的牌子拿了接着从那儿走吧。”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惹人注意。”司机说着换了方向。

于是，在分岔路口，他们的前进方向就成为了确认的单向路。

“好安静，都没有其他车。”

“本来就是小路，没车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副驾驶上的男人脚踩着佐仓木洛洛的头欣赏着自己编的发型，随便地说：“你看，路还这么不平，她看起来都快吐了。”

“……那是被你的脚给熏的吧？”司机挑眉吐槽道，然后在路边停了车：“虽然是小路也不该这么颠簸，是不是轮胎坏了？”

男人看着司机下车，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下去看吧，要换备用轮胎的话再叫我。”

佐仓木洛洛努力地探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却依旧被人踩着头部不能动弹。

“别乱动了，你就乖乖地跟我们走。”男人有些用力地踩了踩佐仓木洛洛：“你的爱丽丝没什么用，只能靠你前所未有的强度来生出有用的后代来了……嗯？这样一说其实就算是我的后代也没关系吧？毕竟我也算是爱丽丝。”

“喔……也就是说中出吗？还是这么年轻的女人，这倒是很久没有试过了……”男人嘿嘿地笑了两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女孩，沉默了两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算了吧，没有胸，浑身都是伤，看了都硬不起来。”

佐仓木洛洛瞪着他，在内心违背自己一向的做人原则，用最下流的脏话问候了面前的人。

“不过说起来，那家伙可真慢啊……”男人轻轻皱眉，看了看驾驶座。

他尝试叫了同伙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一改懒散的神情，男人恢复了些在小树林抓到佐仓木洛洛时的气质，他一把将佐仓木洛洛拽起来挟持在自己怀里做人质，张开结界缓缓地推开了车门。

[是救援！一定是救援！老师来救我了！]佐仓木洛洛猛然恢复了精神：[我要尽量不被当做人质，给老师更多机会……]

话虽这么说，她被人控制着脖子，力气也没有完全恢复，走路都走不稳，恢复没多少的爱丽丝在结界里也起不了作用。

跌跌撞撞地下了车，佐仓木洛洛被男人晃得晕头转向的，但很快她也看到了司机。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晕倒在已经变形的轮胎旁边，身下还有一摊正在蔓延的暗红。

男人看了同伙一眼，连叫名字的行为都停止，将佐仓木洛洛的脖子搂得更紧，紧张地环视四周，查找敌人的踪迹。

“要止血……”

“闭嘴！”男人低声喝止突然用微弱的声音发言的佐仓木洛洛，缓慢地移动着。

“他流了太多血……要止血……”佐仓木洛洛拼尽全身的力气解释道：“会有生命危险……”

“……”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看事到如今居然想救自己同伙的女生，最后还是低声喝道：“闭嘴！”

轮胎是黑的。

当然，轮胎本来就是黑的，但似乎黑得不正常……而且形状不再是规则的圆形。

男人再次看了一眼自己失血过多的同伙，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那是陷阱，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然后就会被偷袭。可是如果在这里放任“司机”死掉的话，自己回到组织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恶……”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从兜里掏出武器，把佐仓木洛洛一把推了过去：“你给他处理一下！”

佐仓木洛洛一离手，踉跄了几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而男人一怔，就看到一浑身漆黑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一旁的树影后，又眨眼间就来到他的眼前。

男人看着面前没有用爱丽丝，只靠体术就把自己撂倒的俊美男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就算是在自己的结界内，放开人质也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