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篇（五）

他匆忙披上衣服跳下石头来，四处寻找着那个身影，因为直觉告诉他，她还在这座山上。他迫切地想知道他们是否还能再见面。

他的直觉没有错，那个小丫头独自一人在百米外的竹林里，她在跳舞。她的舞蹈很简单，简单到只有几个简单的动作与旋转一直重复，似乎这是一个永无休止的过程，如果没有人打断她，她会一直跳到天荒地老。

他没有打断她，但是她还是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他。她蹦跳着到他的身边，他才发觉她的鬓边簪了一只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杏花。

他看到这一幕，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从鬓边取下杏花递给了他，他抿着嘴接过来，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今天我不小心睡着了，明天我继续给你讲吧！今天讲到苏弥要带曾萱蜜见自己的师傅了，明天这个故事也就该讲完了。”小丫头说完就走掉了。

楼惜手中拈着那一朵仍然带着她发香的杏花，叹息着自己与她是否只有这三日的缘分。

“不要再想她了，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竹林里突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谁？”楼惜一惊，四下里看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需要知道那个女子会对你不利就好。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这个警告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让楼惜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一次，谁劝他都没有用，他只想遵从自己的心。

夜里，楼惜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太过真实，等他醒来，枕头已经湿透。

醒来的楼惜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说自己好像得了风寒，让楼显去几家店面帮他谈一谈货价，再办一点事情。

没有等到午后，楼惜前往竹林，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小丫头再等久了。显然小丫头也是这样想的，在他来到山下时与他不期而遇。

“你来得好早！”她仍旧是那件黄色的襦裙。

楼惜宠溺地看着她，伸手在她的鬓上簪了一只红宝石打造的杏花簪子：“怕你等得久了。”

“昨日讲到哪里？你可还记得？”小丫头牵了他的袖子，不过这一次没有找地方坐下，而是向竹林走去。

楼惜也不问为什么，只是静静地享受她的亲近：“当然记得。他们要去见苏弥的师傅了。”

“苏弥与曾萱蜜约好，要带着她去见师傅……”小丫头的娃娃脸上神色淡淡的，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那片竹林。

“曾萱蜜就在大厅里等着，等啊等啊，最后等来的不是苏弥，而是他的师傅与一群师兄弟。”小丫头的嘴角翘了起来，“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楼惜惨白着一张脸笑着摇头：“我……我猜不到……”

小丫头笑得更加灿烂，更加无邪：“他们把她带到了苏弥的师傅的卧房，撕碎了她的衣服……就像是我身上穿的这一件。”

她仿佛不知世事一般地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

“曾萱蜜在那里认识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苏弥，一个是苏弥的小师弟苏宪，可惜那两个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你说他们去哪儿了呢？”小丫头歪着头问。

她没有等他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脸上的笑越来越灿烂，如同罂粟渐渐绽放成妖。

“曾萱蜜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在陌生的环境中落入了一个圈套。那一群好色之徒就这样将她轮番侮辱，不管她的求饶和哭泣。她曾经幻想苏弥会来救她，告诉她不要怕，她还有他……”

“可是直到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她等待的那个人，她一直以为可以终身托付的人都没有出现。从恐惧到委屈，从希望变失望最后直至绝望……”

“她终于心如死灰。那些人尽兴之后就把她扔到了常有狼群出没的后山，连一袭可以蔽体的床单都没有留给她，留给她的就只有一件她抓在手里的被撕碎的小衣。”

每一个带着血的字从她樱色的唇中吐出，渲染交织出当年的那一出悲剧。

楼惜哽咽着把她抱在了怀里：“还有吗？她……她……”

“死了。”小丫头清脆的声音说出这两个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死了？不可能！你在骗我。”

“她死了，变成了鬼。她找啊找啊找了很久，忘掉了自己的名字，却还是想要找到苏弥，因为她还有话要问他。”小丫头轻轻推开他，脸上的稚嫩已经消失了，“楼惜，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姓曾，闺名萱蜜！清夜阁沁水小主！”袖中短刃狠狠刺在楼惜的胸口，溅血的唇角携着狠戾，“苏弥，你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可还安逸？”

沁水仿佛还不解恨，不停地用短刃刺向楼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