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新婚燕尔

永琪和小燕子成亲数月，如胶似漆，恩爱非常，每逢出席宴会总是手挽着手，成为众人打趣的对象。

冬日里寒风呼啸，漫天大雪，鹅毛般的下着，荣王府银装素裹，细瞧才能看见红砖绿瓦，只有那棵松树依然傲立，青翠不减。

永琪外出回来，心系娇妻，在雪里疾步陷出一个个浅浅脚印，下人们有条不紊的清扫着，到了蝴蝶兰，屋正中早已支上了暖暖的炭火，摆上了各色可口饭菜，却不见小燕子。

丫鬟为永琪解下大氅，指指里屋：“王妃刚从宫里回来，心情不太好。”

永琪悄悄进了里屋，小燕子侧卧在床上，一只手臂露在被子外头，他搓搓手让手心发热，生怕冰了她，将她的手塞到被子里头，细细凝视，小燕子似有笑意，眯缝着眼赶紧闭上，让他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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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心满意足的吃了饭，永琪的堂弟勤贝勒来请示公务，他便去了书房。

永琪久久未归，勤贝勒的小厮过来请小燕子去书房一趟，也不说何故，小燕子便去书房探看，就听见怒骂声，永琪似乎在发火，小燕子只想生气对身体不好，招人捧来一碗热羹就敲门进去。

勤贝勒年纪小，被兄长训斥的冷汗直流，大气也不敢出，见小燕子进来，松了一口气，求救的看着她：“嫂嫂…”

永琪脸色稍缓，没有再吭声儿。

小燕子笑道：“这羹炖了两三个时辰了，还有个新鲜的名儿呢，叫做——”她送到永琪面前，眼睛一转：“莫气羹。”

永琪摇头失笑，小燕子盛了一碗递给勤贝勒：“都说爱之深，责之切，我可从没见你五哥发过这么大脾气，看来他对你的期许很高啊。”

勤贝勒挠挠头：“嫂嫂可别折煞我了，是我做错了事，惹五哥不高兴了，五哥，看在嫂嫂的面子上，你就再给我次机会吧！”

永琪恨铁不成钢的觑了他一眼：“你呀，小聪明一堆，白天在宫里不说，特意来我府上说，想让你嫂嫂替你解围是吧？有这心思多放在正事上，也不至于错的这么离谱！”

勤贝勒听着话头松动，大喜过望，人说五哥对福晋珍爱异常，有事求荣亲王不一定能成，求荣王妃必定有戏，心道传言果然不虚，殷勤的替永琪盛上羹汤：“什么都瞒不过五哥，谁不知道嫂嫂一出马，五哥准得给面子。”

永琪无奈的和小燕子对视一眼：“行了行了，回去好好思过，下次再让我逮住，谁出马也不好使。”

勤贝勒急忙溜了出去，临走前向小燕子抱拳表示谢意。

永琪扶额慨叹：“这小子，惹了一摊子事，我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罢了，让你这嫂嫂做个好吧！”

小燕子斜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舀了一勺羹喂向他，笑嘻嘻道：“原来在外人那里，我这么大作用啊。”

永琪再没有怒气了，咬着她的耳沿，笑着抱起她回屋：“早告诉过你，别人知道我在乎你，就会利用你，果不其然吧，偏我回回着了你的道儿！”

这日，永琪出了趟远差回来，乾隆听他禀完，又让他一道去慈宁宫请安。

小燕子正耷拉着耳朵挨训，见永琪进门，顿时一扫阴霾，笑逐颜开，永琪还没来得及回府，多日未见，也不料她在这儿，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又见她做小伏低的听规矩，不免一阵心疼。

乾隆夸永琪差事办得不错，老佛爷高兴极了，越看孙儿越觉得满意，细问了行程，永琪一一答过。

乾隆见小燕子闷不作声，闲问道：“小燕子，听说你还办了个学堂，去外面教书呢，你那点本事够不够用啊，可不要误人子弟。”

永琪笑着抢白道：“回皇阿玛，不是学堂，是些穷苦百姓，小燕子常去看望，教孩子们识几个字罢了。”

“小燕子有这份心，朕很是欣慰啊，她这是帮咱们皇家积善积德。”

乾隆特意夸赞她给老佛爷听。

老佛爷不以为然：“哀家怎么听说这小燕子还去酒楼端盘子呢？有没有这回事？”

“我……”小燕子确实经常去会宾楼帮忙。

永琪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老佛爷，这点小事您老人家也要操心啊，想是谁看错了，我哪舍得让她端盘子。”

“永琪，哀家问小燕子十句，倒有九句都是你来答，你会把她宠坏的，小燕子毕竟是王妃，以后少抛头露面，多上心王府事务，”老佛爷板起脸：“小燕子，这永琪娶侧妃你倒是答不答应？这多正常的事啊，你推三阻四的，哪是正妻的度量？”

永琪觉得好言好语是不管用了，心一横，索性说个明白：“老佛爷，就是她答应了也没用，孙儿不答应！”

“你说什么？”老佛爷一惊，印象中乖孙儿从未有顶撞的时候。

“老佛爷，皇阿玛，永琪已经多次说过，这辈子就娶一个，也跟小燕子发过誓，违誓会遭天打雷劈，除非让永琪应誓，不得好死！”

“你…你…”

这话都敢说，老佛爷差点背过气去。

小燕子也没想到永琪会这么强硬，他就站在那儿，气势如虹，为了她不惜得罪长辈，不由得眼睛眨成小星星，崇拜又欣赏的看着他。

“永琪，胡言乱语些什么！”乾隆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劝劝老佛爷。

永琪奉上茶水，小燕子也急忙过去拍背捶腿：“老佛爷，孙儿明白老佛爷的苦心，都是为了孙儿好，不过孙儿只想专心政务，替皇阿玛分忧，您知道女人一多，是非就多了，小燕子性格单纯，应付不来的，到时候家宅不宁，何苦呢？您不就是想永琪多开枝散叶，这事小燕子自己就能完成，我们多给老佛爷生几个小重孙，不就得了？”

永琪笑瞄着小燕子，把小燕子看了个脸红心跳。

老佛爷见他俩眉来眼去，属于无可救药了，叹了一口气，转了焦点：“小燕子，这事你要抓紧，都成亲小半年了，还没动静，哀家能不着急吗？”

小燕子俏脸白里透红，保证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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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拧了他一下，嗔怪道：“你想哪去了？”生怕再跟他亲近下去，他真忍不住，将玉手从他怀里掏出来，替他系上扯开的襟扣，便推开他：“外面还有人跟着呢！”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小燕子是说收就能收住，永琪拿她一点办法没有，撑着手叹气，恨不得马车飞起来：“成亲了还受这种罪！”

终于到了荣王府，还没进蝴蝶兰，小燕子便踮脚捂住他的眼，一推开门，永琪眼花缭乱。

箫剑、晴儿、尔康、紫薇还有大杂院里的孩子们，人人两手拿着焰火棒挥舞着，热闹极了。

一见他们回来，箫剑便嚷道：“永琪，小燕子你们也太慢了！我们都在这玩了大半晌了！”

箫剑自诩风流少侠的气质，总是看破红尘似的，这会儿却面带稚气的给孩子们点火逗趣，与平时颇为反差，其实他本质上和小燕子一个德性。

晴儿笑着接话：“我看回来的刚好，孩子们正在兴头上，都没玩够呢！”

他两人一唱一搭的，倒仿佛不是说给旁人听的，箫剑存心要在孩子们，主要是晴儿面前展示展示，上蹿下跳，快把焰火棒玩出花儿来了。

永琪这才知道小燕子说的“报答”之意，这一番热闹同他在外头简直是两个世界，外头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虚着假面惯了，小燕子便拉他回来，送给他最真挚的感情，他们这群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既是亲人也是朋友，彼此之间毫无保留，一月不见，永琪是发自内心的想念。

小燕子不像他那么有感触，她纯粹觉得好玩，接过尔康递来的四根焰火棒，转圈晃着到永琪跟前：“永琪，漂不漂亮？”

永琪宠溺的摸了摸她头上的穗子：“哪有人漂亮。”

尔康觉得自己多余的都该死了，赶紧跑远了。

紫薇又凑过来：“不许说悄悄话了啊，小燕子，我们一起来跳焰火舞！”

“永琪也要跳，快来！”

永琪被小燕子拉着，嘴上说着不跳，最后还是跟着跳了起来，没过一会，这跳舞就变成比武了，郎舅打起了擂台，永琪和箫剑抛着焰火棒就耍开了，差点把荣王府烧了，孩子们哪见过这个，兴奋得一起拍手，像过节似的欢声笑语。

众人玩乐了一会儿，便要各回各家，小燕子犹自兴致勃勃，拽着人不让走，跟孩子们一块瞎起哄，四人同情的看向永琪，纷纷觉得小燕子在男女之事上怕是少根筋，奈何永琪就喜欢这款，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晴儿一边招呼着孩子们走，一边对小燕子道：“永琪刚出远门回来，需要休息啊，你这个小傻瓜，还不赶紧陪陪他，我们再不走，那就不识趣了！”

永琪端出一家之主的风范，笑着发话：“孩子们好容易来一趟，在府里玩两天再走。”

孩子们欢呼阵阵，小燕子忙着安置他们去睡觉，不免要好大会儿折腾。

永琪确实累了，送走了众人，便去沐浴，后方小阁里辟了一汪温泉，他放松神经泡了起来，见小燕子久不来唤他，便暗暗却有些赌气，小燕子有时候一忙起别人的事，就一门心思的，连他也顾不得，为此他很不愿她出去教书，帮忙的，但他更不愿拘着她，只委婉表达过几回不满，小燕子哄了他转头又忘了，他要争辩又觉得自己好没道理，就好比这次，谁教他留人下来的。

越想心里越觉得别扭，正待起身去找她，打算嬉笑怒骂之，一次治改，一个柔软的身子便从背后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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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你可别松手，我怕…”小燕子不安的半瞌双眸，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

永琪只觉得一腔温柔涌到嗓子口，声音像在蜜罐儿里泡过：“我哪舍得松手…我的心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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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换成什么？”永琪支着头，邪邪望着她。

小燕子瞬间满面飞霞：“我不是那意思…你在外头好大的威严，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没正经。”

软玉温香在怀，永琪舒适的叹息：“那要问问你了，怎么让我变得这么没正经？”

“我都是被你教坏的！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都是你，成亲前总想骗我，把我都搞糊涂了，我找了书看才…”小燕子急忙捂嘴：“我怎么全说出来了！”

永琪脸上起了红潮，不知小燕子那时看书想象着怎样的画面，趣道：“学以致用，没白看。”

“讨厌你！”小燕子羞臊至极，要背过身去。

永琪不让她动：“那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你婚前三番四次的引诱我，我忍得多辛苦啊，你说说，现在我能轻易的放过你吗？你得补偿我！”

“我哪有引诱你呀？”

“嗯？”永琪指着她：“再说没有？”

小燕子心虚的缩了缩：“我哪儿知道你总反应那么大，我问你，要是别的女人也这么引诱你，你会不会也忍不住？”

“会……”

小燕子孰料他如此诚实，正要发作，永琪又气定神闲的补了一句：“忍不住不算什么，明明忍不住，还忍得住才说明问题。”

这一句话把什么都说了，既诚实又圆滑，简直无可指摘，小燕子情不自禁的往他怀里拱了拱：“我哥说得对，我斗不过你啊。”

“斗不过我？”永琪扑哧一笑，嘴角那抹弧度迷惑人心，深深看着她：“我早已是你的手下败将了。”

小燕子被他俊美无匹的笑容俘获，总也看不够：“永琪，我要永远陪着你，你也要永远陪着我。”

“好……”永琪缠绵的应了一声，两人相拥着昏昏然睡去。

晨起，永琪懒懒的伸了伸，朝她额上一吻，起身要去练剑，小燕子身边一空，极不适应，睡眼惺忪：“明天再练吧……”

永琪轻捏她的面颊：“武功高手？盖世女侠？要不要我飞鸽传书给林师傅，让她给你提提劲儿？”

“别别别！”小燕子猛地惊醒：“我最近是真困，乏得很，骗你是小狗，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嘛。”

永琪看了看屋里的西洋钟：“再睡就耽误我上朝了，快起！”

小燕子灵眸一转，伸进他的腰间乱摸：“我就不起…”

“美人误国啊…”

永琪身体又被她缠得起了反应，深刻体会了这个道理，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头又返进被窝里，跟她勾勾搭搭。

没过多久，和亲王府上办堂会，下帖子请永燕夫妇过去，永琪很少参与这些应酬，这次皇叔亲自邀请，少不得要给面子。

两人一下马车，勤贝勒就满面堆笑的在门口迎着，小燕子去了女眷那里听戏，永琪则随他去了喝茶。

原来勤贝勒那里又惹了祸事，和亲王不得已拉下老脸替儿子说项，叔伯兄弟坐了一室，老王爷存心不说正事，打着亲戚情分的幌子，处处递给永琪话风儿。

永琪这才知道是个鸿门宴，他也不是吃素的，装糊涂再把话风儿递回去，叔侄儿俩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已经大战几个回合了，一众小辈儿如坐针毡，勤贝勒对位高权重的堂兄是又敬又怕，听着自己快没戏了，愁眉苦脸的，找个借口出屋透气儿。

就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小燕子往内室走，忙叫来婢女问，说荣王妃在席上晃了一下子，身体不舒服。

勤贝勒心里一咯噔，这堂嫂要在他府上出了事，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急赤白脸的着人请大夫。

哪知大夫一诊断，说荣王妃已怀孕两月了，她自己竟没察觉。

勤贝勒乐的一拍手，心道哎呦，嫂嫂您真是我的救命福星啊，滋滋的回去报喜。

“嘿！五哥！天大的喜事啊！您猜怎么着？”勤贝勒还卖了个关子。

众人巴不得换个话题，都竖起了耳朵听着。

“嫂嫂有喜了！”

勤贝勒只顾让自己脱困，当然没想到怀胎三月才能说的忌讳，在座都是男丁，自然也细致不到这层，只在心里暗笑勤贝勒，他高兴这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媳妇儿怀孕了！

永琪心都要飞过去，又不能喜形于色，破了威重的形象，面上仍是淡然处之，众人哪看不出他冒着光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和亲王知道那个小王妃是他的命门，赶忙凑着由头意味深长道：“一晃永琪也要当阿玛了，什么叫舐犊情深，你就能体会了，去告诉福晋多备些补品，给荣王府送去。”

永琪一听，心也软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寸步不让，说了几句体己话，找了个借口就带小燕子回府了。

永燕二人均认为孩子是水到渠成的事，不必刻意追求，这会真有了，还双双恍惚着，不可置信，慢慢才沁出无限欢喜来。

永琪摸着她还平坦的小腹：“怀了两个月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别说你，我都不知道，”再想起之前“女神仙”说她有喜的乌龙，觉得自己傻透了，懒洋洋靠在永琪怀里：“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永琪琢磨半天，冒出一句：“不管男孩女孩，你对孩子都不能越过我去！”

得，遇见更傻的了！

马车缓缓行驶，这日子也就这么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