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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捕鸟蛛

我与四魂君当月老的日子

“这里就是奈落的新巢穴。”

杀生丸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空旷的平原,近乎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经过两个时辰的长途跋涉,两人进入一片不见天际的平坦荒原,只及脚踝的草甸连绵铺展,在天边透出淡青色的阴影。只凭视觉,这里根本不像有一座城堡、甚至有人烟的样子。然而杀生丸始终保持着贯常的冷漠,双眼箭矢般穿透层层阻碍,笔直地刺向正前方未知的中心。瞳仁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喷薄出岩浆般崭新的耀金色。

异状还是有的,那股从很远就感知到的香味,随着他们一路前进,浓郁的仿佛腌制肉类的炖料,就连泥土都被浸染出陈血渍过的铁锈色。草尖上浮着一层脂粉般细腻的软末,在晨风里起伏流动,氤氲出淡红色的雾霭,然而血雾始终聚拢在草甸外围,划出一条新月状的规整弧线。杀生丸伫立在血月的边缘,银色长发垂至脚踝,散发着晨星般的白净微光。

结界内的人并没有阻挡来客的意图,随着杀生丸的临近,正前方的界壁涌动起水波般的透明涟漪,中心仿佛半融化的冰层,隐隐约约透出内部暗红色的森林阴影。杀生丸依旧是那副看穿一切的神情,月白色的长袖松松地垂挂在剑鞘上。

“真是个没有礼数的家伙。”

他温和地说道,无论声音还是表情都与愤怒毫无关系。脚底萦绕的雾霭随着话音无声地破裂消散,螺旋状倾泻外溢,如同绳纹陶器上旋转放射的日轮。淡金色的妖力压缩成液态的金属光丝,顺着茜红色的六角肩纹丝丝缕缕逸出体表,在晨曦的日光下,仿佛化在冰水中的金色糖浆。银白色的长发和衣料同样蓬勃地舒展,像是浸泡在清澈湖水般地,飘逸出和缓的曲线。

气压和温度陡然上涨,数以万计的金色丝线填充周围的空间,凝聚出水晶质地的六边棱形,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层般的明亮棱角,朝着厚重界壁笔直地压了过去。

没有任何激烈的冲撞和爆炸,以无比安静、却又雷霆万钧的力量强行挤压,伴随着数十根正殿屋脊折断的脆响,界壁镜面般压裂出冰絮状的凹陷,浓雾沿着裂缝血浆般倾泻喷涌。边缘亮起植物根系般的淡蓝色电弧,数以万计的细小电弧攀援着裂缝,从四周向中心汇聚。杀生丸压低眉眼,光团彻底炸开,金蓝相间的高速射流朝着正前方摧枯拉朽地穿刺出去。

笼罩在上空的界壁顷刻撕裂,发出整条悬崖的冰冻瀑布塌落崩毁的尖锐轰鸣。淡蓝色洪流裹挟着金色的妖力碎片,将所过之处撕开两丈宽的笔直切口。妖气凝聚成近乎实体的旋转刀轮,坚硬的枝干和藤蔓在触碰的瞬间,泥沙般溶解粉碎。就在中心即将被击穿的瞬间,沼地上空骤然凝聚出生铁般厚重的黑紫堡垒,礁石般将洪水撕向两侧,气浪急速反弹推出扇形的冲击波。暗红花粉混合着碎冰般的残片海啸般向外倾泻,仿佛盛满脂粉的琉璃缸从高处砸成粉碎的惨烈瞬间。

邪见熟练地躲在杀生丸的背后,妖气凝聚出金刚石般的六棱晶体,将迎面袭来的血浪整齐地撕成三块,不时有烧焦的断木折断砸落,发出猛烈的冰雹砸击声。平坦草原随着血雾消散彻底消失,显露出城墙般耸立的陡峭山崖,两旁是关隘状的山岩,表层附着高温熔化的玻璃态石英,像是掰碎一角后埋入地底的不规则岩盆。

盆地边缘密集地伫立着数以千计的红色植株,花丛簇集密布如同血红色的桦树。苍龙破开两丈宽的笔直甬道,尽头通向泥镜般平坦的空旷沼地,四周堆积着厚厚的藤条和枯叶,红色花粉翻涌流动,覆盖皮毛的白色狒狒匍匐蹲坐在沼地中心,远远望去像是浸泡在番汁中的鹅膏菌。而杀生丸玉石般冰冻的面容终于轻微舒展,缓慢地露出那个在刀刀斋火山作坊内曾经出现过的,面对第一铸刀师弃家跑路,如同春风化雨般的、诡异又惊悚的温柔微笑。

“对重要的客人,亲自前迎是基本的礼节。”

他依旧语气温和地说道,声音并没有刻意放大,带着贵公子独有的慵懒。音质却锐利地穿透空气和植株,穿过狭长的甬道,无比清晰地遍布整个山谷。

“如果条件欠许,就要把屋门打开到能够显示尊重的程度。”

“需要我亲自教你吗?”

杀生丸说着,朝正中央的沼地不急不慢地走了过去,邪见略微犹豫,最终还是攀援着稍稍凉下来的石块,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谷底终于随着两人深入呈现出全貌:最外层为环形的陡峭山壁,生长着几近树木的鲜红色花卉,鳞根周围残留大量人类和妖怪的骨骼尸骸。深灰色的茎秆没有任何分叉和枝叶,笔直地刺向天空,缠绕着灰色的干枯藤蔓,缝隙间零星散落着森蓝的鬼火。头顶是遮蔽天宇的红色花冠,伞翼般簇密的针形花瓣将天空水泄不通地遮盖住,偶尔有日光从缝隙间刺漏而下,浸泡出水汽浓郁的淡红。

脚底是用上百具大型妖怪的骨骸堆叠铺展的通道,表面被整齐地刮开遍布孔洞的森白断面。道路两旁烧熔出两道不规则的沟渠,边缘凝结着陶片般坚硬的釉质。两侧是断壁残垣的破败场景,随处可见焦黑的植株和蜂巢,血红色的蜜浆渗入酥松的红色酸土,在渠底积出琥珀般晶莹的小溪。杀生丸在一片静谧中悄然前行,四周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淡蓝色磷火,银白色长发和衣袖浮现出月华般璀璨的光洁,鲜红花瓣碎雨般从头顶坠落,在滚烫的骨骸上粘连出繁复绚丽的斑纹。纯黑色的皮杳踩踏着骨骸,仿佛梵花坠世之时,穿行在冥河之上的谪神。

上空随后传来熟悉的、带有嘲讽意味的叹气声,同样没有丝毫刻意的拔高,却始终清晰地回响在整个山谷。森白皮毛内伸出一截象牙般毫无血色的手臂,以略带阴柔的姿势托着下巴。

“就算是这样。”那个声音说着,带着压抑的戏谑。

“用砸门的方式进来,也完全不是贵公子的行事风格。”

杀生丸依旧在前行,嘴角不动声色地抿出略显刚硬的线条。奈落依旧保持着蹲伏的姿态,黑色眼眶牢牢地盯着来访的客人。盘踞在沼地上的藤条自行燃烧,一簇簇闪烁起幽蓝色的焰柱。近乎液态的花粉环绕着阴森的炬火,呈现出怪异的黑紫色。

这次都不用杀生丸削掉脑袋,只凭这股感觉就能百分百地确定,远处的森白毛囊就是奈落本人。他显然做了某些大幅度的身体改动,气场比过去怪异了许多,那股独有的腥味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浓烈,像是浸泡在鲜花精油里令人作呕的发酵内脏。

——

邪见用衣袖包住整张脸和尖嘴,只有眼睛露在外面,近乎液态的猩红花粉几乎淹没他的脖子,将咽喉和眼睑处的脆弱粘膜浸泡出被醋汁渗透的烧灼感。到了这个地步,鼻腔彻底失去了辨别香味浓度的能力,即使最轻微的呼吸,感知到的也只是刺入脑门的疼痛。但真正让他担忧的远不止这些,能够困住大型妖兽的密闭空间,大幅度阻塞行动的凹陷地带,对犬妖造成严重嗅觉干扰的有毒花粉……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不会像预想中那么简单。邪见下意识看向杀生丸,犬妖看上去没有任何异状,后背和领边依旧保持着一尘不染的整洁,邪见回想起遍布整个后背的恐怖伤痕,以及高浓度的花粉汁液渗入伤口造成的后果,不由得再次咽起了口水。但杀生丸始终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他也只能压下满腹忧虑,神色如常地紧随其后。一时间只能听到花瓣落地时的烧灼声,以及皮杳踩踏枯叶的碎响。

“我原以为你是疯了,”杀生丸在一片寂静中再次开口。

“看来还有点意思。”

“可惜格调还是那么龌蹉。”

邪见暗地里扫了一眼道路两旁,曼陀罗都是用尸骸滋养的成株,但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强烈的麻醉效果。即使是他这样的小妖怪,也依旧保持着正常的视感和听觉,就连最基础的神智也维持清醒。如果一定要说幻觉的话,一路上他不下数次看到死去的小玲残骸,或被狼咬死,或用藤条绞杀,或者用尖利的铁器刺穿脏腑,注意力稍许凝聚就会顷刻消散变成一堆蠕动的植物根须。最残忍的场景是昏倒在深坑内,被瘴气溶解全身皮肉只剩幼小的骸骨。邪见很是嫌恶地压了压袖子,最终转动人头杖,喷出烈火将面前的幻象烧的一干二净。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半妖。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来来回回总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当然远处的人听不到邪见内心的想法,因此深绿面具只是微微地抬起一点,依旧是语调轻松的嘲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温温润润地回答道。

“您从不是说进来就会进来的人物。”

“不用一点小手段,要你自投罗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至于那个小姑娘……”

他说着伸出手,伴随着清脆的响指声,时隐时现的小玲终于淡化,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您应该早就猜到,我根本不会把她藏在这里,”

猩红色的眼睛远远地透过面具的空洞看过来。

“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有毒的瘴雾,那么快就让小姑娘没气的话,那也太没有意思了。”

“所以放一百个心吧,杀生丸大人,我将她安排在了城外,不过……”

奈落说着歪过头,眼神再次变得满是恶意的嘲讽和戏谑。

“您看上去,还真是一点都不高兴呢。”

杀生丸停驻在原地,依旧是凌然在上的冰冷神情。

“奈落。”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沼地中心,金色的眼眸射出两道咄咄的闪光。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来救她的。”

“一个小姑娘,怎会值得我专程来到这里。”

奈落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轻地歪过头。

“那是自然,您向来讨厌被他人指示。”苍白的手臂依旧很轻地点着额头。

“既不会言听计从去杀死犬夜叉,也不会特意去找那个小姑娘。”

“所以。”

奈落说着坐直身体,淡绿色的面具向后推卸滑落,露出五官深邃的文弱面庞。海藻质地的卷发从皮毛缝隙散落出来,像是被压抑在陶罐内许久不见天日的植物枝条,在接触空气的瞬间蓬松地绽开。但仅仅只是头颅,奈落的身体依旧严实地包裹在皮毛之下,又或者皮毛只是表象,真正的身体早已钉入地下,如同侵蚀朽木的肆意分裂的茂盛菌丝。似乎是邪见的错觉,就在那一刻,他鲜明地感知到来自地底的细微震动,带着体型巨大的章鱼在极深地底翻动触手的酥麻。

“你显然是为了杀我的,不过……”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来自地底的震动愈发的剧烈,他甚至能感受到触手攀援泥土逐层向上的摩擦,最终在地面发出肉眼可见的颤动。沼地由内向外崩解出细小的碎片,淡红色的花蕊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从空中细密地洒落,像是沾满金粉的彩屑。或许是感应到主人的杀意,又或者是剑灵自身的仇恨,斗鬼神宽阔的刃面通体烧起炽红色的血气,剑压近乎实体,将四周地面压出规整的圆形凹坑。杀生丸大幅度地活动着肩骨,右手用力地开合抓握。

“有备而来,有意思。”

“有命活着再做其他打算吧。”

伴随着刀刃切割空气的嗡鸣,月白色的身影箭矢般俯冲而下,苍龙破延伸出十几条根须状的淡蓝色电弧,掀裂土壤般将丛林撕出整块的扇形缺口,植株卷上半空的瞬间被齐生生斩断根部,顶端削出锐利的尖刺。奈落仰起脸,头顶亮起覆盖天际的金蓝雷霆,苍蓝电弧发出清越的龙吟,将半壁天宇映照出阴森的帝青色。断木从四面八方弩箭般向下轰击。伴随着更加剧烈的震动,地面隆起十几处斗笠状的土堆,黑红色的蜈蚣体节破开枯叶覆盖的地面,仿佛顶破泥土后迅速生长的植物幼芽。沼地中心顷刻间撕去伪装,地表密密麻麻堆满两尺宽的蜈蚣节肢,黑红相间的背板齿轮般彼此重叠交错。附肢末端沾满黑紫色的毒液,如同排列整齐的军刀。

——

上空骤然炸起环形的冲击波,两团颜色迥异的混乱气旋肆虐冲撞,如同两军厮杀时的血腥战场。黑红色趺节大段向上弹射,仿佛喷发的熔岩柱,绞碎电流的瞬间被气刃切成数段,断口汁水淋漓。杀生丸催动斗鬼神,刃口向后卷出倒锥形的剑压。周围环绕着六根扭动的体节,本该头部的顶端张开四瓣遍布锯齿的弯颚。心脏、后脑、咽喉、脏腑,六根体节从不同方向展开击杀,杀生丸在高速攒动的虫肢间腾挪跳跃,以背甲为支点挥动刀刃,斗鬼神在半空中划出水面般清澈的新月光弧,将扭动的虫体沿着背甲横剖成整齐的两半,水汪汪的腔肠从虫壳内完整的剥离而出,混合着残片和碎肉,从空中直挺挺向下栽落。

邪见蜷缩在沼地边缘,望着半空中的白色光点箭矢般笔直下坠,单手挥动太刀需要腰肢和双腿承轴发力,刀轮破空出世,每一击都带着开山掘河的力道,所过之处血甲飞溅。虫肢保持着扭动的姿态被横切出整齐的断茬,仿佛被镰刀斩断的鲜嫩苋菜,褐红虫体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变成死透的蓝绿色。头顶淅淅沥沥下起淡绿色的血浆。伴随着一记覆盖天宇的新月光弧,大块的虫肢碎肉从天而降,散落成腥腻的绿色冰雹。

杀生丸足尖点地,徐徐降落在沼地中央凸起的干枝上,银白色长袖花朵般绽开,又轻贴指贯垂落至脚踝。杀生丸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前额月印烧成墨染般的黛紫色,面颊两侧的妖纹延伸出枝蔓般细碎的纹路。四周遍布着箭簇般插陷在沼地的血红主枝,如同古战场散落的长戟。鲜红色的花瓣混合着碎甲纷扬而下,边缘烧着幽蓝的碎火,像是群鸦过境漫天飞舞的鸟羽。

殷红的血浆顺着犬妖骨节分明的右手滴落而下,又沿着刀刃淅淅沥沥淌在地上。

随着烟雾退散,杀生丸的面前显现出小山般拼补缝合的怪物:中心是堆成丘状的蠕虫躯干,环形肌肉挤压张缩,末端孳生出淡紫色的蝎螯和带有钩刺的节爪。外圈攒动着近似马陆的密集腿节,覆盖金属光泽的灰褐色甲壳。奈落只有上半身维持着人类形态,腰部包裹蛹壳状的深褐色褶片,苍白掌心按压着蚯蚓般伸缩的肌环,肌理布满暗蓝色的静脉血管。随着年轻男子低俯身体,海藻般纯黑的卷发从背后散落,将后背和前胸松散地遮盖住,透出蚕丝般浸养膏油的滋润。他依旧是那副满怀恶意的神情,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杀生丸,卷发触及粘液和生血,将末端黏腻地连出尖刺。

杀生丸下意识地露出厌恶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张开嘴。

“这就是你的真实形态吗,奈落。”

“还真够恶心的。”

虫丘四周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破损体节,用白色神经勉强与主体粘连。砍削开的创口内不时涌动金绿相间的微弱电流,将勉强拼补缝合的肢体再度绞成泥浆般的指节碎肉,隐隐甚至有反向侵蚀的迹象。奈落面色阴沉,猩红色瞳孔骤然紧缩,所有被金绿光斑侵蚀的肌体被完整地剥离出来,未及落地便争相爆裂,如同踩碎的多汁浆果。仅存的躯干就像千疮百孔的发酵乳酪,滴淌出粘液和血浆混合的暗绿汁水。

堆积的肉块整体向后退却,伴随虫肢爬过铜钟的密集攒动,奈落脚下让出一截埋在地底、仿佛蛛囊般银白茧团。链条仿佛有生命的蛛丝,缠绕出椭圆形的巨茧。奈落三分之二的躯干贴在囊团上,看起来像是寄生在海绵上的畸形章鱼。蛛茧内部随即响起一连串金属机括转动的低哑轰鸣,富含精粹妖力的水汽从锁链缝隙间蒸腾而上,缠绕在蛛茧上的残肢随即发出春雨般骨骼生长的细密脆响,创口内生长出数以万计的白色神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补血肉,拼出完整的轮廓。

散落在沼泽内的植株长杆在重力下缓慢地下沉,在泥沼下方发出软骨被集体嚼碎时才有的清脆咔嚓声。奈落再次勾起唇角,

“真身的话……四分之一都不到。”

“用来捕食你的话,还是相当有用的。”

·

杀生丸压低眉眼,淡金色的眼眸扫视着用无数昆虫和节肢拼接成的混沌堆积。真正的实力无关体积和数量,但这不代表他能忍受恶心。而所有生物都存在着奈落也无法完全跳出的硬性规律:躯干部分的涡虫体环能在短时间内极速分裂再生,修补受损的脏器。多腿节的步足能在多种复杂的地形间高速移动,拥有高防御的抗毒甲壳。但观察下来,躯壳并没有能够高速穿刺撕裂、注入毒液的鳌牙或蛰针,奈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真正的攻击器官依旧隐藏在暗处,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情况对于他来说并不乐观,战斗不可避免地撕扯到未曾愈合的伤口,漂浮的粉末从破损的位置渗入血液。出乎他意料的是,毒素并没有造成预想中的麻痹伤害,但长时间拖下去,状态显然只会越来越糟。

很有必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一切了。

视线里依旧是碎肢遍地的暗红沼泽,在寂静中泛起气泡破裂的黏腻咕涌。血浆悄无声息地顺着手腕淌落,在银白的刃面上滴出线状的溪流。而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强烈。或许是感应到他的想法,沼地再度沸腾,升起浪潮般墨绿色的蛞蝓软肉,前端伸出螺旋状遍布倒刺的齿舌,仿佛互相堆挤后流淌汁水的深绿肉冻。凝固在表层的枯枝泥片粉碎剥落,如同馅饼上烤酥的脆皮。

杀生丸下意识催动苍龙破,然而斗鬼神并不想加入这场冲突,刀柄变得无比烧灼,像是刚从火堆里倒出来。就在电光石火的瞬间,蛞蝓爆炸式增长堆积,搅成汁水淋漓的深绿漩涡,杀生丸一动不动伫立在原地,翻飞的衣袖闪烁微光,如同盛开在沼泽井底的水晶幽兰。三根青黑色的蝎尾破开潮水,朝着杀生丸心口脖颈无比凌厉地飞刺过来。

视线和嗅觉被肉块和粘液挤得密不透风,三处攻击依旧对准肩胛和后脑,齿脊表层遍布铁针状的刚刺,挂满深紫色的液态瘴毒。杀生丸侧身躲过第一波穿刺,两尺长猩红色的蛰针几乎擦着胸铠刺过去。杀生丸随即伸出右臂,反手掐住算珠状的脊环,掌心和指尖裹溢出幽绿色的毒华。蝎尾发出惨烈的扭动声,毒华爪将尾脊瞬间腐蚀出大坑,顷刻断成两节。随着第一只蝎尾折戟,剩余两只翻转脊面,表层密密麻麻的刚刺同时发射,暴雨般攒集激射,

掌心再度闪烁起压成液态的金色电流,伴随着手臂搅动,十几道金绿色的光鞭顺着裂缝向外延伸,缝针般刺穿土壤,将环绕的毒针和软肉顷刻间打成粉碎。地底再度发出剧烈的震荡,蛞蝓湖面波涛翻滚,蝎尾如同垂死挣扎的鲟鱼。杀生丸单手拽动长鞭,手肘暴起紫红色疏阔妖纹,像是单手拉拽金枪鱼钓线的水手。伴随着囊块撕裂的钝响,两根青黑色的蝎尾被钩穿齿脊,硬生生从蛞蝓中拉拽出来,深紫色的毒液水滴般从钩针尖端流淌而下。随着光鞭再度挥动,蝎尾随即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开裂声,鞭藤沿着环节刺入缝隙,硬生生撕裂脊甲露出白色的肌丝。

最后一根蝎尾被拧掉蛰针,拼劲最后气力蹿回湖底,大团的深绿软肉再次涌上来,将蝎尾彻底淹没。更多潮水般向着中心的杀生丸挤压过来。没有任何战术或规律,只是凭借数量和体积强行推挤,黏腻的汁液淅淅沥沥浇出黑绿色的血雨。杀生丸对此厌恶至极,十几根深绿色的鞭梢刀轮般旋转扩散,将扑击的蛞蝓削成深绿色的暴雨。

扑击、碎裂、扑击、再碎裂,仿佛真正的潮水般无休无止永不枯竭,碎肉在地上摊出酱汁般深至小腿的血肉泥沼,削成碎片的肢体并没有变成死物,反而在落地后维持着微弱的颤动,很快便重新连接,拼合出全新的囊块整体,再次蠕动动着朝着他爬过来。

毫无意义的体力消耗吗?

既然如此……

皮杳用力地踩进地面,脚底的碎块像被烙铁烫过的水蛭,吱吱地冒出连串的白烟。下一秒杀生丸全身发力,掌心化拳凝聚出金绿色的爆碎光团,朝着脚下的地面重拳挥击。伴随着来自极深地底的沉闷爆裂,沼地顷刻下压,仿佛揉皱打凹的锡纸般,塌陷出遍布龟裂的巨型凹坑。土层由内向外整块掀起裂开,在外圈隆升出环状的冲击带,大团的蛞蝓从缝隙向外倾落,像是多汁馅饼被打爆后飞溅的碎肉。杀生丸半跪在凹地中央,碎裂的肢体铺面砸过来,或许是花粉终于起到了麻醉作用,又或者是体力透支。一团暗灰色的碎肉“啪叽”掉在胸铠上,又顺着衣袖滚落,拖出一道暗褐色的血痕。

——

邪见将人头杖的火焰开到最大,沼地边缘堆积厚厚的碎肉,内部闪烁着金绿色的微弱电流,轻微触碰就会再度炸裂,像是浸泡在血汤里苟延残喘的蚂蝗。头顶依旧是血肉横飞的惨状,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随着肉块变成炭火般的炽红,数十根黑色发丝破开断面,扭动着爬了出来。

邪见惊出一身冷汗,无数发丝逐渐形成覆盖平地的发网,自行扭动的姿态像极了寄生螳螂的铁线虫。不单单是这一片,邪见随即焚烧了所有能看到的碎块,内部无一例外都是扭动的发丝。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察觉到不妙,朝着杀生丸的方向声音尖利地喊叫起来,然而这个距离对方根本听不到什么。中心再次亮起新一轮的爆炸,四周风云汇聚,在中央汇聚出青黑色的阴云,内部隆隆升起亮蓝色的雷暴,而翻涌的发丝像是闻到了新鲜妖怪的香味,扭动着朝他爬蹿过来。

——

环绕四周的蛞蝓墙被打的粉碎,中央塌陷出车辐状的不规则凹地,随着墙体塌落,盘踞在不远处的奈落骤然出现。然而握住剑柄的瞬间,依旧有电流在指尖炸开,或许是分身对本体的天然服从,又或者是惧怕即将承受的雷霆威压。斗鬼神似乎极其不愿让主人挥动它,手心在触碰瞬间滚烫烧灼。

简直放肆!父亲以外的剑竟也敢如此悖逆!!

杀生丸眼底浮现出恼怒的神情,指节在握住剑柄的顷刻压制封印,地面再度炸开亮蓝色的气压,大团电柱根系般穿透铁幕般厚重的雷暴云,伴随着激越清厉的轰鸣,凝聚出麒麟拟兽的苍蓝电弧,淡金色的鳞片交织显现。奈落依旧是那副万妖攒集的惊骇造型,猩红色的眼睛倒映出金蓝交错的爆裂光团。下一秒爪形的电蔓刺入本体,上百把淡蓝色的光刀飞速切割,将扭结的躯体和组织绞肉般碾压粉碎。

肌条、甲壳、节肢,海螺形的软肉、属于人类的骨骼和脏器,形态各异的肢体金色光河的裹挟下,如同扔进热汤里溶解的酥油块。奈落被炸成四丈宽泛着焦烟的大坑,炸碎的链条零星散落在四周。坑底露出仿佛砂锅的铜釜边角,音色干哑地发出机括转动的轰鸣。杀生丸笔直地冲过来,苍蓝色的麒麟随着光剑挥动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就在尖爪击穿封门的最后关头,金属机括突然调转方向,正对着杀生丸的方向,毒牙般激射出两股包含瘴毒,近乎压成液态的高温气柱。

淡金色的瞳孔浮现出炽红色的城墙,这种程度和距离,闪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仅仅只是感知。就在最后关头,手中的剑柄猛地弹出尖刺,穿透整个掌心,随着浓烈的麻痹感,半边身体被无形的枷锁禁锢锁死,下一秒足以熔化锡块的高温瘴气精准地喷刺过来,杀生丸雕像般伫立在原处,从头到脚结结实实地淋了一层滚烫的蒸汽。

麒麟在半空扭曲消散,杀生丸用手肘挡住脸,他知道自己受了伤,凝聚体表的防护结界在蒸汽袭来的瞬间消失无踪,手臂甚至能闻到血肉被烫熟的香味。然而在如此严重的伤势下,自己依旧没有丝毫痛觉。还未等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那根没被绞碎的蝎尾再次穿透地表,末端拧掉钩针和毒腺,只剩下脊齿上的尖刺。尾节随即紧贴地面,锚链般贴地。朝着下腹的位置凶狠地甩过来。或许是他的幻觉,又或许是下意识的动作,就在尖刺捅进腹部的瞬间,已经失去知觉的右手自行挥动,斗鬼神翻转剑刃紧紧护住气海。

贯穿随即变成猛烈的撞击,伴随着铜钟被击碎的轰响,白色身影炮弹般飞出去,在丛林间一路冲撞,劈出笔直的坑道。杀生丸从飞溅的碎屑和尘土中显露身形,胸前护甲连同肩铠被击成粉碎,从胸到腰腐蚀出大块条状的瘢痕,后背更是血如泉涌,浸染出大团鲜艳的血红色。斗鬼神压在小腹的位置,剑刃中央裂开指节宽细缝。耳边则是连串的嗡嗡声,泛起关节遭受严重伤损才会有的刺耳摩擦。十几根软链蛛丝般从四面八方弹射,将他穿刺关节,牢牢地悬挂在半空。

巨大的铜炉依旧发出响亮的金属机括声,顶部封门缓慢地裂开缝隙,堆积在凹地的蛞蝓碎片粥水般被吸了进去。猩红色的碎火沿着熔炉燃烧,有内向外迅速扩散,残留在地面的藤蔓和囊肢争相烧毁,剥落的瞬间露出蛛网般银白色的金属链条,如同血肉褪尽后森白的脊骨。

斗鬼神……是在和天生牙一样,想要救他吗?

真是奇怪,到了这个地步,他前胸在流血,后背在流血,被锁链刺穿的手肘和脚踝在流血,或者全身发出奇怪响声的地方都在流血,然而躯体始终没有感知到任何疼痛。右臂在最后关头挡住了最凶猛的毒液喷射,衣袖上的茜红花纹早已被腐蚀的斑驳不堪,断裂的瞬间露出伤痕累累、仿佛被铁线虫寄生的残损手臂。那些黑色发丝仿佛有生命的钢线,将肘部腕部的关节反复穿刺。不仅仅至右手,全身的关节都被钩穿肌腱和筋膜,肌肉和关节在大幅度的拉伸下早已破损不堪,发出怪异的摩擦声。

这种程度的伤损,居然会毫无察觉……究竟是什么时候……

四周依旧是涌动的红色雾气,金色的眼眸终于闪过一丝恍然大悟后的震惊,但很快他便再次镇静下来,淡金色的纹路从千疮百孔的肌肤上泛出光亮,缠绕在肌体内的发丝随即蜷缩破碎,窸窸窣窣剥落出来。随着感官复苏,彻骨穿髓的剧痛也从全身爆炸式蔓延开来。

幻觉果然只是噱头,这才是花粉真正的作用……

从他进入谷地的时候就开始了吗……

犬妖脸上终于难得的浮现出吃痛的神情,嘴唇苍白仿佛失去全部的红润。香味的提神效果将痛感提升了几倍的烈度。新鲜的血浆从全身涌出,在浅云色大袖上渗开出一团团曼珠沙华。

那股令人厌恶至极的气息再次浮现,不是之前看到的那堆用昆虫和节肢堆积出的小山,而是到处都是,仿佛整个山谷被掏空,填满了涌动的血肉。身下的地面骤然抬升,咕涌气泡的血肉沼泽像是被沸水煮开般,剧烈的翻腾起来。

整个湖面在瞬间揭去伪装,随着枯枝燃烧殆尽,脚下骤然出现一张覆盖整片湖泽的巨大蛛网,八根主链延伸至血湖尽头,用上千根支线互相勾连,从半空俯瞰仿佛巨型蜘蛛结成的囚笼。蛛网下攒动着数以万计的蚿蛝腿节,纯黑色的甲壳附肢重叠挤压,如同上万具泛着金属光泽的齿轮刀片。杀生丸被禁锢在半空,从高处俯瞰着山谷的地形,包成丝茧的锅炉上残留着颤动的螯肢,像是趴在蛛网上巨大的捕食蜘蛛。山谷内的植株随着地形抬升争相断裂,血红色的艳丽花朵暴雪般砸落而下,倾落的瞬间被虫肢绞成粉碎,汁液在附肢上鲜血淋漓的黏腻胶着。

杀生丸的面容终于松动,露出混有嫌恶和惊诧的神情,缠绕的链条随着他的挣扎发出水波状的颤动,触手从四面穿透链条攀援而上,将杀生丸里外三层裹缠起来。纯银质地的链条死死卷钩住全身的关节,毒荆棘般将肢体皮肤烫出焦黑的血痕。

伴随着血肉组接的缝合声,暗绿色的囊块穿透交错的蛛网再次隆升,最中心依旧是那颗熟悉的,带着淡蓝眼影的卷发头颅,半边眼球被劈的粉碎。脖颈下方延展出无数白色神经线,连着胸口一团仿佛黑洞和心脏的混合体。白色神经很快将黑洞重新包裹,残片和碎肉勉强粘连,拼出半截人类的胸腔和肋排。

“不愧是杀生丸大人。”

奈落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真实的、中气不足的虚弱。

“能把我弄成……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之后是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破碎的颅骨再度拼补复原,奈落用手捂住打碎的半边脸,再度抬头时眼眶内重新镶嵌完整的猩红眼球。

奈落堆积出完整的上半身,随后换了一个悠闲的姿势靠着手边肺泡状的灰色软囊,仿佛那是内衬粟玉和丝绵的柔软抱枕。

“有一个与蜘蛛有关的知识。”他说着在距离蛛茧在三丈远的位置停下来,杀生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蛛茧依旧在剧烈地颤动。

“大部分的时间,网都是重要的工具。”

他说着,朝着面前被囚禁的男人神态温柔的微笑起来,地底再度升起暗灰色近似蝎尾的银质触手,顶端花萼般层层剥开,露出尖锥形的长钉,表面细密地挂着一层鲜红的毒液。

“但蜘蛛从来会把捉到的活物融化了再吃掉。”

他说着用舌尖很轻地舔舐上嘴角,像是隔着空气,去品尝溶解在血液和肌肉中的佳酿香味。之后他恢复了冷酷的神情,伴随着锐利的破空声,第一根尖刺弩箭般穿刺进去,将肩胛骨的位置扎成对穿,只有末端露在外面。

囊团随着尖钉贯穿爆发出剧烈的颤动,奈落改用双手交叠,用苍白修长的手背和指节抵托着腮帮。

“偷袭你还真的很费功夫。”

“记得打造斗鬼神的材料吗,那个名为悟心鬼的妖怪的牙齿。”

他依旧气定神闲地说着,用指尖很轻地敲着脑袋。第二根长钉紧随其后,避开重要的静脉血管,贯穿整个左肺。

“所有用活牙打造的剑,内部都会保留最后的牙髓,也就是说……”

“它一直都是我奈落身体的一部分。”

他悠闲地看着囊块剧烈的颤动,仿佛近距离观赏被绞死的人临终前的震颤。

“当然,以杀生丸大人的实力,随时都能剔除的干干净净,所以我一直都很隐藏的非常小心。只能使用一次的招式,自然要用在最珍贵的地方……”

杀生丸只有肩膀和头部暴露在外面,肌肤再次浮现金色的妖纹,挺拔的人类鼻梁随即拉长变形,隐隐有了巨型犬妖的轮廓。奈落的眉头下意识蹙起来,即使被逼到这种境地,事态也依旧有功亏一篑的可能。被全身裹缠的杀生丸有三种逃脱方式,第一种是在锁链没有裹缠的时候手脚并用撕开束缚——过程需要耗费相当大的力气、以至于完全不能顾及风度,扭腰蹬腿比那个被他瞧不上的私生弟弟还要粗鲁失仪。和预想中一样杀生丸并没有那么做,毕竟在被他鄙视到极点对手面前做出这种事情,他还不如把剩下的那只手齐根咬下来。最麻烦的是像现在这样,变成完全体的犬妖,随着体积膨胀,链条会被瞬间撕裂,但这样做同样会有一个不可比避免的后果那就是,在由人形向兽态转化的过程中,身体会在瞬间失去结界防护。

奈落随即加大了锁链表层的粘液分量,茧团中心顿时汤汁淋漓,一旦兽化粘液会毫无保留地渗透皮毛和鬃发,黏腻成壮观的线条。他甚至能脑补出杀生丸恢复人形的狼狈模样,银白色的长发里沾满淡绿色粘液,就像一盘刚出锅浇了芥末的酱汁面,不由得用手背捂住嘴笑了起来。杀生丸显然也想到这一点,金色的眸子近乎喷出火,却终究沉寂下去。链条随即漫过肩膀,将杀生丸彻彻底底地包的密不透风。

“不愧是身为贵公子的纯血大妖,还真是好面子。”他说着。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表演一场华丽的爆炸吗?”

被重重包裹的肉囊没有丝毫的动静,很显然杀生丸选择了最后一种破坏力最为强烈,但也最耗费时间和妖力的脱身方式,即催动妖血起爆剑压,将环绕的肉块和链条彻底炸开。但这需要庞大的妖力储备,以及与前两种方式相比极其漫长的启动时间。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呢……是不是很奇怪?”

“明明吸收了那么久的妖力,可现在……”

“连基础的身体结界……都做不出来呢。”

他说着笑了起来。

“这可都是与炉体连接的纯银,你从被连接的那一刻,妖力就已经被提炼了。”

第三根,第四根,带有尖刺的链条相继钉入重要脏器和关节。但无一例外都避开了致命的血管和脏腑。身后的鸣动之釜终于发出响彻天宇的尖啸,铜釜缓慢地张开顶部,将囊团完整的吞噬下去,仿佛一只吞噬珍珠的巨蚌,伴随着沉重的落闸声,炉门再次关闭。巨大的火炉随即沉入地底,只在地表留下一根暗红色的,与奈落本体连接的脐带,淡金色的妖力从铜炉内蒸馏出来,顺着脐带被源源不断地吸收。

奈落的面容终于变得略微放松下来,状态非常的不乐观,甲壳伤损超过六成,内脏几乎重新翻洗。被金绿色电流袭击过的肢体完全无法再度组接,只能任其爆裂。万幸的是纯血大妖的力量极其的精粹,补充得当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但很快他的表情再次凝重起来。暗红色的脐带依旧在拼命摄取营养,只是比起方才小溪般的充沛,妖力突然变得极其细微,仿佛被堰塞般一点一滴的流动着。

“怎么回事?!”他声音低压地问了一句,伴随着话语,丹炉表面的丝囊自行扭动,组接出灰刀坊的头颅,他似乎完全融入了铜炉,只有一根腔肠形的管道连着大脑。

“是结界,不应该的……”

头颅说着睁大血红色的眼睛,似乎在拼命地嗅取内部的气息,随即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刀刀斋的手艺……天生牙!!!”

“天生牙!!这么强的结界,错不了的!!”

奈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盯着眼前细丝般停滞的血管。

“在这种时候浪费时间……”

猩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面前的头颅,似乎感知到宿主的震怒,灰刀坊的声音都顿时变得不太利索。

“不会是什么大麻烦!”头颅磕磕巴巴地说道。

“说到底不过是妖刀自己的结界而已,火力和妖材配比得当,熔炼也有可能的!!”

“我毕竟也做过他的弟子,只是……需要时间。”

那股暴涨的杀意终于褪下去一点,奈落闭上眼,但显然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全部破坏掉需要多久?”

“至少一个时辰。”灰刀坊战战兢兢地说道。

奈落气急败坏地环视了一圈,原本平整的沼地现在到处都是血肉狼藉的大坑,破碎的骨片和甲壳随意堆积在血泥湖里,仿佛退潮后堆积在凹地内的碎藻贝壳。杀生丸将整个谷地的防御捣毁了四分之三,巨型节肢被悉数打成粉碎,躯体被掏的只剩三分之一的储备。苍龙破划出两道笔直的沟壑,被拳头砸过的地方残留着浓郁金绿色光斑,虫肢在触碰的瞬间爆裂成浆,不得不绕开空洞,裸露的部分像是烧伤后毛发荒芜的疮疤。最惨的是包裹铜炉的蛛网,被苍龙破的余波打烂出一个角,勉强用其他地方的蛛丝抽调拼补。

吸收的过程本身就已经极度凶险,他随时会因为高度损耗陷入昏睡,现在居然要他在这种情况下等一个时辰!!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等下去,只要拖过这个时间段,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况且外层制造幻觉的丛林还保留大半,其他人都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在这种条件下……

就在最后关头,那个一直跟随着杀生丸躲藏在树丛中观战的鸦天狗随从,乘坐双首青麟骥飞速冲上半空,朝着血湖周围的植株大肆喷涌火焰。须臾间三分之一的湖岸烧起熊熊大火,红色的香油和烟雾形成冲天的气柱,笔直的腾升而上直冲云霄。随从随即调转缰绳,却并未上前营救主公,而是调转缰绳冲进漫天的云雾里,迅速失去踪迹。

奈落看着燃烧的曼陀罗,深红色的烟雾形成狼烟状的标志,百里之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花粉在火焰焚烧的作用下会产生足以致死的迷幻毒剂,一旦密闭更会引起剧烈爆炸。现在的他已经无力催动肢体用来灭火,但也不完全都是坏事,花粉制造的毒气会主动为他划出安全的地带,没有人能长时间待在这里。他随后再度勾起一抹戏谑的冷笑,头颅缓慢地沉入湖底。

“做你该做的,至于时间的事情……”

“我会亲自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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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真的是拖太狠了,怎么说呢,肯定还会修改,但就目前而言,还是比较满意的,仅以此章节,谢谢白忆辰姑娘。

整整三个月都在卡捕鸟蛛,谢谢一直打卡的千乐幻音,谢谢一直送花的笞荏朔梦,明日乔荷和kantorla,谢谢亲爱的伊奘,谢谢9525的评论和弹幕很久都没有人在文里吐槽了,谢谢钾盐大哥的破局点拨,谢谢茶叶和蘅芜君妹子

2023年的第一次更新

谢谢你们的一路陪伴

2023.10.23

忍不住还是重新修了一下,也许是最后一次也许不是,写文章的乐趣总是精益求精嘛,总觉得杀生丸下半场打的太窝囊,所以加了更浓烈的破坏,心理战这部分其实最开始就想加,这也是奈落玩弄人性的关键,但是当时写昏头了死活不知道加在哪里,之后就一直心里头硌得慌,不管怎么说,这次的捕鸟蛛总算让我满意了。当然在这里也可以说一下我之前说的那个冷笑话。

杀生丸:不就是半妖吗?我见过

奈落:不就是犬妖吗?我见过

打完,两人:犬夜叉你大爷你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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