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与反重生.第二卷（逆转篇）

番外篇3.星辰陨落

如同一片树叶，除非得到全树的默许，不能独自变黄。所以那作恶者，若没有你们大家无形中的怂恿，也不会作恶。--纪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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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白袍的治疗师从病房里走出来，对哈利和罗恩说道。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哈利说。

“当然可以，波特司长。”治疗师笑了一下，“那是你捡回来的孩子。”

哈利对他点点头，和罗恩一起走进病房。

这间单人病房只有一个床位，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病服的小女孩正侧着脑袋看窗外的风景，女孩看起来已经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可是资料上写着她才八岁——治疗师解释说是因为她小时候被人为灌下了过量的增龄剂的缘故——长长的卷曲的黑色头发披到腰部，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她真的长得漂亮极了，一双乌黑的眼睛仿佛洋娃娃一样，长长的睫毛向上翘着，好似一眨就会发出声音。

哈利没说话，他听见身后的罗恩用力磨了磨牙齿。于是他坐到了女孩病床旁边的凳子上，伸出一只手。

“我是哈利，哈利.波特。”

“我知道你。”女孩的眼睛弯了起来，“布巴吉先生经常说你是魔法界的大英雄。”然后她握住哈利的一根手指，轻轻晃了两下，“你好啊，英雄先生。”

她侧过身来的时候，哈利看见她锁骨上有许多烟头烫出来的伤疤，包括她手臂上纵横交错的可怕划痕。哈利记得她刚被送进圣芒戈的时候情况更糟，手上的指甲被硬生生拔掉，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让那些治疗师面对这样的惨状都无从下手。

哈利看着女孩的眼睛，她口中的布巴吉先生就是导致她出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之一，但她提起他时并没有什么怨恨的情绪，只是有时会显露出恐惧的样子。

杰克.布巴吉和阿尔菲.布巴吉是居住在距离戈德里克山谷不远处的莫赫尔村的一对巫师兄妹，他们的母亲叫凯瑞迪.布巴吉，曾是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学教授，后来在哈利七年级时被伏地魔抓住，百般折磨后杀害。

战后这对兄妹就搬到了莫赫尔村过着清贫的生活，周围的人都对他们母亲的事有所耳闻，有时候会关照关照他们。但这对兄妹给人的感觉总是阴阴沉沉的，哥哥在村子里开着一个小小的草药店，妹妹则靠给别人缝缝补补为生。

他们对外人十分警惕，从来不邀请别人去他们家做客，也不怎么和别人交谈。但哥哥杰克是哈利.波特的狂热崇拜者，只有在提到哈利.波特时才会滔滔不绝。他认为魔法部长应该由哈利.波特担任，主张铲除所有食死徒——不论是主动还是被迫。大家对他这种言论并不在意，毕竟战后这种思想并不少见。但有一天的深夜，一个路过的流浪汉饿极了去翻住户后门的垃圾箱找吃的时，发现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被像破布娃娃一样丢弃在垃圾桶里，她骨瘦如柴，几乎看不出人样来。

莫赫尔村是麻瓜和巫师混居的村子，这个流浪汉立马跑去报了警，警察赶到后果然从垃圾箱里找到了几乎只剩一口气的女孩，紧接着麻瓜的警察局就派人上门传唤布巴吉兄妹，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布巴吉兄妹居然对着麻瓜警察使用了攻击魔法。

事情马上闹的不可收拾，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几乎倾巢出动，记忆注销指挥部和逆转偶发事件小组忙的脚不沾地，哈利作为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被要求用最快速度协助平息此事，于是哈利干脆拿出傲罗的执行力，带着傲罗指挥部部长罗恩直接提审了杰克.布巴吉。布巴吉在看到哈利后情绪激动极了，在哈利询问为何要折磨那个女孩时，布巴吉露出阴冷的笑容。

“您不知道吗？”他说，“那个玩意可是黑魔王和一个姓莱斯特兰奇的食死徒的孽种啊。”

哈利看着面前的女孩，那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根本让人无法相信她是伏地魔的孩子。但哈利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血缘魔法的测试结果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对于数次在冥想盆里见过年轻的伏地魔的哈利来说，这女孩和伏地魔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她那头卷曲的头发，让哈利想起她母亲，那个女魔鬼黑色杂乱的卷发。他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愣了一下，随后问了一个让哈利和罗恩都想不到的问题。

“名字……是什么？”

“就是……额，别人平时是怎么称呼你的？”哈利说。

女孩张嘴刚说了两个词，哈利就立马让她停下。因为那些词语实在太过于侮辱性和粗俗。

“那不是名字。”哈利抓了抓头发，“你没有名字吗？”

女孩低下了脑袋，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让哈利的心刺痛了一下。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哈利抬头望向窗外，此刻是夜晚，浩瀚无垠的星空托举着一颗颗美丽的星辰。

女孩也顺着哈利的视线看去，黑色的眼睛里立马映入了璀璨无比的银光，她似乎被震撼到了，一直呆呆的望着星空。

那种痴望，向往，期待，让哈利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年幼时碗橱里的自己。

他放柔语气，指着北天的一个星座说：“你看那里，看见了吗？那是猎犬座，里面最亮的那颗星星是猎犬座α星，也叫查理之心，听说查理二世在1660年5月29日返回伦敦的那天晚上，那颗星星格外亮眼。”

女孩看着他，眼底满是希冀和激动。

“今天正好也是5月29日，不如我就把这颗星星送给你了，你以后就叫可卡罗丽，好不好？”

女孩依旧盯着哈利，夜空般乌黑的眼睛逐渐漫上星光。

哈利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女孩眼中的泪水。

“可以吗？英雄先生……用这么漂亮的星星，作为我的名字……”

哈利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眼神温柔。

“当然可以。”他替女孩掖上被角，“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把今天定为你的生日，以后每年的今天，都会有人给你庆生。”他用手遮住女孩大大的眼睛。

“晚安，星星小姐。”

一个月后，罗恩推开了哈利办公室的大门。

“你要领养她？”罗恩满眼不可置信，“你别忘了，她是伏地魔的女儿！”

“她是可卡罗丽，跟伏地魔无关。”哈利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我很喜欢她，德拉科也是，可卡罗丽是个好孩子，我不觉得领养她有什么不妥，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她愿意。”他看了罗恩一眼，“我不介意让她姓波特。”

“你能瞒她一辈子吗？”罗恩一屁股坐到扶手椅上，喘着粗气，“你还要把她安排到格里莫广场？那可是凤凰社的总部！大战时多少社员的亲人死于她父母之手？就算我不介意，其他人难道也不介意吗？”

“我知道。”哈利叹了口气，“但再怎么说，孩子也是无辜的，没理由让她承担她父母做过的错事。况且伏地魔倒台后凤凰社就基本没什么事情了，除了每个月定期会议外，没人会来那里的。”

“我无所谓。”罗恩瞪着哈利，“但我奉劝你千万别让乔治看见她，他一直没办法从那个时候走出来。”

“我知道了……”哈利说，“我会让克利切照顾好她。”

罗恩看着哈利，半晌没说话，转身走了。

晚间和赫敏聊天时，她对收养可卡罗丽的事表示赞同。

“的确，父母的罪过不该由孩子承担。”赫敏喝完杯子里的茶水，“但罗恩……唉……经过弗雷德的事，心存芥蒂是很正常的。”

“我知道。”哈利干巴巴的说，“我曾经也是。”

“会好起来的，哈利。”赫敏用一种温柔而责怪的眼神看着他，“一切都在好转，不是吗？”

“没错。”哈利重复了一遍，“一切都会好转的。”

几天后，可卡罗丽就搬进了格里莫广场13号。

哈利给她收拾了一个房间，天花板刷成夜空的深蓝色，地上放着许多布偶和坐垫，衣柜里满是小女孩漂亮的洋装。窗帘换成轻薄的纱制品，在阳光和微风中轻轻摇动。

可卡罗丽尤其喜欢房内的一只天蓝色的布偶熊——那还是德拉科送的，包括那些女孩子的洋装和鞋子都是德拉科选的。哈利自觉没有给别人选衣服的眼光，干脆让德拉科帮忙。果然，德拉科的眼光比他好了不知道几十倍。

可卡罗丽在这里生活了下来，德拉科和哈利经常过来陪她，有时候甚至会带着她出去玩，在麻瓜街道的阳光下，像家人一样的走着。德拉科教她写字，哈利教她一些基础的小魔法。晚上的时候哈利会给可卡罗丽讲睡前故事。穿着露肩蓝白波点睡裙的小姑娘缩在被子里，听哈利讲那些或惊险，或美好的魔法故事，德拉科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翻书，偶尔会插几句话怼哈利，惹得可卡罗丽哈哈大笑。

日子美好而平静。

直到可卡罗丽十岁，哈利开始筹备可卡罗丽上学的事。

他的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变成一个无可挑剔的美人了，本来因为营养不良而蜡黄的皮肤变得白皙丰满，由于增龄剂的后遗症，她的个子要比同龄人高挑一些，这更显得她姿态动人。可卡罗丽学东西很快，几乎能和年轻时的赫敏不分上下。

她周身仿佛真的会发光，像星星一样夺目。假以时日，她的前途也会是一片灿烂星光。

本该如此的。

有一天哈利推开格里莫广场13号的大门，发现凤凰社的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韦斯莱夫人看见他进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抽泣。

哈利皱起眉头，脱掉鞋子进去，“我记得好像没到定期会议的日子……”

“你之前怎么不说你领养的是伏地魔的女儿？”乔治坐在沙发上冷冷的开口。

哈利看向罗恩，罗恩烦躁的对他摇摇头。

“我并不觉得可卡罗丽是黑魔王的女儿。”哈利的声音更冷，“她现在姓波特。”

“才十来年你就忘记他父母做过的事了？”乔治的嘴角扭曲了一下，“你不记得弗雷德了？还有多比，小天狼星，卢平，唐克斯，你父母——”

“我当然记得！”哈利低吼一声。

“这些人哪些不是死于她父母之手，伏地魔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突然，物品掉落的声音传来，哈利回头，发现可卡罗丽站在楼梯上，手中的玩具熊掉在楼梯下面。

她看了哈利一眼，转身上楼，一句话也没说。

哈利对罗恩使了个眼色，快步冲上楼梯，拉开可卡罗丽卧室的门。

女孩伏在床边，咬着床单无声的哭着。

“可卡罗丽……”哈利上前一步。

“为什么……”可卡罗丽哽咽的声音在哈利耳边响起，“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父母是伏地魔和莱斯特兰奇……是杀了那么多人的恶魔……”

“那不是你该承受的！”哈利激动的说，“你不需要被别人冠上你父母的身份，你不是他们的替身，你的生命也不是他们的延续！你只是可卡罗丽——”他的语气颤抖，“是我的星星小姐。”

可卡罗丽默不作声的看着哈利，泪痕斑驳的脸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

紧接着，她倒在了地上。

可卡罗丽被送进了圣芒戈，从此再也没从那里出来。

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得极度虚弱，只能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哈利和德拉科花了重金聘请了有名的医师，却都无能为力，这个女孩的生命力像指缝中的沙子般不断流失，她变得越来越苍白，瘦弱，只有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面盛着美丽的光。

哈利每天都来看她，握着她的手陪她入睡。德拉科也经常过来，给可卡罗丽带一些少见而稀奇的小玩意。他们用了一切手段去挽留可卡罗丽的生命，但无济于事，绝望依旧一天天的到来。

有一天晚上，可卡罗丽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她的脸色比平时红润了一些，甚至能撑着半坐起来，躺在德拉科的臂弯里抱着她最爱的玩具熊。两年过去，她看起来并没有长高多少，哈利恍惚间觉得她在慢慢熄灭。

她听着哈利给她讲曾经在霍格沃茨学习的一些趣事，突然问道：

“明年我也能去霍格沃茨吗？”

哈利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回答道：“当然，等你身体好一点，到了年龄，就可以去霍格沃茨上学了。”

可卡罗丽看看哈利，又看看德拉科，慢慢的笑了。哈利看见她的眼眶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哈利，德拉科。”她说，“我真的好喜欢你们。”

她似乎困了，漂亮的眼睛缓缓闭上，声音也越来越小。

“如果我可以自己选择出身，我希望能成为你们的家人，真正的家人……”

哈利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哽咽。德拉科伸出手拨开可卡罗丽脸颊上的发丝，眼圈微红。

“睡吧。”

耳边似乎划过倏忽轻响。

天上的一颗星辰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