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7尘埃落定
“伤害与被伤害，有时候也是对立统一的关系，伤害他人，有时候也意味着在毁灭自己。”“如果我们失去了平衡，那对不起，枪响之后没有赢家。”--董卿《主持人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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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夜幕压了下来。
哈利站在迷宫之中，周围是无数的岔路口，每一条都有可能通往不同的地方。
草叶和树枝腐朽的气味充斥着这个木之迷宫，昏沉的夜色里只有哈利魔杖尖的一点亮光，在定向咒的作用下为他指明方向。他需要比其他人更快的到达，因为他无法确定那个奖杯到底有没有危险，如果被传送走的是别人，那结果仅是多出一具尸体而已。
没人比哈利更清楚重生后的伏地魔有多可怕。
假穆迪既然出现在霍格沃茨，说明伏地魔用了一种手段把他从他父亲的眼皮子底下接走了，结合贝拉特里克斯越狱的消息，让哈利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那个疯女人提前出来，不知道要干出些什么事。
这些东西只能和凯文他们商量，两人对此都很重视。决赛前夕，凯文突然拿来了一双鞋。
“穿上它。”凯文指着那双沙棕色的高帮帆布鞋说，“我把它做成了一个门钥匙，如果你发现不对劲，就马上念咒语激活它，无论你在哪，它都会把你传送回霍格沃茨。我不相信伏地魔不会在奖杯上做手脚，万一他强行把门钥匙设置成单向，你就回不来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哈利当即就换上了那双鞋子。然后对凯文郑重的说：“凯文，如果我在大赛开始后两小时内没有回来，你就去找邓布利多，把一切都告诉他，让他抓住小巴蒂.克劳奇。”
凯文沉默了一会，最后艰难的开口。
“一定要活着回来。”
哈利从回忆中抽身，置身阴冷的迷宫里，轻舒一口气。
“我会的。”
然后他跟着魔杖的引导，迈开步子奔跑过去。
成为傲罗后在生死拼杀间锻炼出来的本能在此刻起了作用，哈利在茂密的树丛中飞快的穿梭，满目的绿色丝毫没有干扰到他的判断，各式各样的陷阱在出现的那一刹那哈利就已经想好了破解方法。
拐角处冲出来一个人，哈利猛地抬起魔杖，却在看清那人的脸后停下了脚步。
“扎卡赖斯？”
扎卡赖斯.史密斯满脸烦躁的踏过炸尾螺被魔咒轰的四分五裂的尸体走过来，漂亮的棕色的眼睛溢出凌厉果决的神色。
“快走。”他对哈利说，“克鲁姆发疯了，我觉得他被施了夺魂咒，我必须去保证塞德里克的安全。”扎卡赖斯回头看了身后的岔路一眼，“顺着那里往前直走，第二个岔路口左拐第三个岔路口直走就到了，我刚从那里过来。”
“你已经到过终点了？”哈利问。
“没错，我运气好一点。”扎卡赖斯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奖杯我检查过了，没有致命的毒素什么的，但的确是个门钥匙。”他看向哈利，“你自己多加小心。”
哈利点点头，从扎卡赖斯身边跑过，树影不断掠过他的身侧。终于，他钻出了迷宫，来到终点处的空地上。
莹蓝色的奖杯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无害的立在中央。
哈利的嘴里发干，那美丽的蓝色光芒对他来说就像艳丽的毒药。
很多人惧怕死亡，一些人敢于直面死亡，却很少有人敢于走向死亡。
哈利并不是敢于走向死亡的人，却被逼迫着生生面对了两次。
前方是地狱啊。
但哈利虽然满身是汗，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双狭长的浅色眼睛，那双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眼里含着悲伤的仿佛要哭出来的神情，明明自己都快被绝望压倒了，却还保持着应有的理智，维持自身的同时又支撑着哈利。
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即便前方是血腥的未知与死亡，哈利也必须向前。这是杀死伏地魔，给他的少爷一个安稳的未来的最好机会。
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他的骄傲，他的爱不该在阿兹卡班的牢房中枯萎。
指尖触碰到蓝色的奖杯，哈利闭上眼。
下一秒，他消失在原地。
再次睁眼的时候，阴冷的感觉瞬间蛇般爬过他的身体。
哈利没有点亮魔杖，而是蹲到了一块墓碑的后面。
风中传来一阵尖利的大笑。
“波特！哈利.波特！”女人疯狂的喊着，笑着，“我们的黄金男孩不出来见见他的朋友吗？”
哈利猛地转头，他看见在墓地中央的死神雕像前，一个身影悬浮在空中。
是塞德里克。
哈利慢慢站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半空中的身影。塞德里克没有死，他剧烈的扭动着身体，却无济于事。
他完全明白了，于是他脱下左脚的鞋子，用魔杖轻轻一点。
“门托斯。”
鞋子发出蓝色的光芒，门钥匙激活。
凯文不愧是当过多年缄默者的人，思维缜密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他给哈利的鞋子分开做了两个门钥匙，这让哈利不禁猜想他是否预料到过这种可能性。但此时容不得他细想，哈利从墓碑后走了出去。
墓碑前站着一个黑色衣裙的女人，正兴致盎然的把塞德里克的身体摆成各种样子。看见哈利，她兴奋的叫了一声，魔杖一挥，塞德里克从空中慢慢降落到地面，贝拉特里克斯手中的魔杖抵在了塞德里克的脖子上。
完了。哈利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他想起了发疯的克鲁姆，看来那并不是单纯的夺魂咒什么的，上辈子假穆迪给克鲁姆下咒单纯是为了让哈利第一个碰到奖杯，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克鲁姆身上应该也有单向门钥匙之类的东西，单向门钥匙制作起来比双向更加艰难和费时，这是门钥匙一个奇怪的通病。上辈子伏地魔因为轻视哈利而忽略了这一点，这辈子他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不管是奖杯还是把塞德里克带过来的门钥匙，都是单向门钥匙。
墓地中间还有一口大锅，一个男人站在锅旁。
他没有带面具，脸色苍白，哈利认出来了，那居然是卢修斯.马尔福。
贝拉特里克斯冲着卢修斯轻蔑的抬了抬下巴，“我亲爱的妹夫，把这个男孩捆起来。”她邪恶的黑色眼睛又转向哈利，“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这个赫奇帕奇。”
哈利默然的站着，看起来似乎绝望了，然而就在卢修斯对他举起魔杖的时候，哈利握着魔杖的手突然一抖。
一个裹着土块的球体从墓碑后闪电般直冲贝拉特里克斯而来，贝拉特里克斯下意识回身一个魔咒炸开土球，却没想到土球里是一只鞋子。
在贝拉特里克回身迎击的时候暂时松开了塞德里克，那只鞋子直直撞进塞德里克怀里，蓝光闪过，塞德里克消失了。
同时卢修斯的魔咒也击飞了哈利，哈利的魔杖脱手而出，身体撞在了那座死神雕像上。
哈利喉咙一甜，几乎背过气去。眼前的景象覆盖上了一层金花，但他的嘴角却抑制不住的扬起，混着鲜血的冷笑从唇齿间溢出。
那双鞋子也是单向门钥匙，塞德里克没死，也没人会再来，这局是我赢了。
这激怒了贝拉特里克斯，她魔杖一挥，死神雕像举起镰刀把哈利死死卡在雕像上。
“卢修斯！你还愣着做什么！”
卢修斯.马尔福上前一步，哈利发现他的神态恐惧极了，脸如同纸页般惨白。他弯下腰抱起地上的一个布包，把里面的东西放进坩埚里。
“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脚下的坟墓裂开，一缕灰尘轻轻落在坩埚里。
哈利环顾四周，发现很多带着兜帽的身影隐没在黑暗的树丛中。
这里被布下了天罗地网——反幻影移形咒，麻瓜驱逐咒，混淆咒。伏地魔为了防止邓布利多找到这里甚至提前召唤了食死徒，让他们埋伏在这里，这片区域幻影移形咒施展不开，即便是邓布利多也不可能迅速赶到。
卢修斯死死盯着变成蓝色的液体，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哈利把嘴唇咬的鲜血淋漓，纳西莎.马尔福的背叛在伏地魔心中埋下复仇的种子。这一世马尔福家在劫难逃，伏地魔需要马尔福家的财力以及在魔法部的影响力，并不会很快杀掉他们，但他首先会控制他们，让他们不敢背叛自己，等马尔福家的利用价值被榨干后，再索取前世的血债。
即便纳西莎最后反水，马尔福家战后并未得到任何回报，每个人依旧用厌恶的眼光看着他们，认为他们是食死徒遗留下来的渣滓，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而这一世他们即便不背叛伏地魔，哈利也不认为伏地魔会忘记由他们导致的失败。
怎么选择，结局都是被厌弃，被赶尽杀绝。
卢修斯伸出左手，然后用右手攥住匕首，向左手挥去。
哈利闭上眼睛，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短促而剧烈的惨叫，这惨叫声在他心脏处狠狠刻下一道痕迹。
我不允许。
再次睁眼时，卢修斯已经站到了他面前。银色的匕首刺入哈利的臂弯，而哈利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绿色的眼睛里映着坩埚喷溅的火焰。
卢修斯喘着粗气，眉间由于疼痛而紧紧蹩起。他看着哈利的血液流入那个小瓶子，而那个本该狼狈至极的少年却用一种安静到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嘴角甚至还残存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冷静，沉默，毫不畏惧。
格兰芬多都是如此吗？
“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坩埚里燃烧的火焰熄灭，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坩埚中站起，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哈利噩梦里的脸从白雾中显露，眼角挑起，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时间都无法阻拦我的脚步，你也一样，波特。”
隐匿在黑暗中的食死徒纷纷走出来，跪倒在伏地魔的脚边。
伏地魔环顾他们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捧着流血的断臂的卢修斯身上。
“哦……卢修斯，这可真是大牺牲啊。”
卢修斯没有开口，贝拉特里克斯却抢先一步说：“这是马尔福家的荣幸，主人。我的好妹妹也会为此感到高兴的，因为她的丈夫为主人奉献了自己的鲜血。”
“没错。”伏地魔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马尔福家会永远为我效忠对吗？卢修斯，你那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也永不会背叛我？”
卢修斯抬头，瞳孔剧烈的缩小，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不连续的音节：“没错……我的主人……求您……”
“帮助过伏地魔的人都会得到回报。”伏地魔打断了卢修斯的话，魔杖头在空中形成一条熔银般的光带，那光带凝聚成一只月光般银色的人手，安在卢修斯的手腕上。
“哦……谢谢您……我的主人……”卢修斯俯身跪下，亲吻伏地魔的袍子。
“接下来，”伏地魔红色的眼睛转向哈利，“让我们看看今天的特邀嘉宾……”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哈利身上。
“多精彩啊，伏地魔。我还以为你会认一个纯血统当你父亲呢，现在看起来承认自己是麻瓜和哑炮的孩子也没那么艰难不是吗？”哈利笑着说。
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食死徒们惊恐的交换着眼神，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接着贝拉特里克斯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
“你个贱种！你竟敢这么说——钻心剜骨！”
一道绿光打到哈利身上，哈利的身体因为疼痛紧紧向后绷着，像是有刀子在他的心脏上凌迟，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中，哈利居然大笑出声。
能有多疼呢？哈利是真的觉得好笑，能比得上他听闻德拉科遭受到的折磨时那种剧痛吗？心间的珍宝被践踏，碾碎直至消陨，能有那时候疼吗？
在那之前还有人支撑着他在失去后接着走下去。在硝烟熏黑的天空中发出最纯粹的星光，在战后贫瘠的土地上开出带露珠的玫瑰。而如今星辰陨落，玫瑰凋谢，哈利站在空寂的大地上，手中依旧一无所有。
他肆无忌惮的嘲笑着，笑声在黑衣的食死徒中间格外清晰，就连贝拉特里克斯也愣在那里，手中的魔杖不知是该放下还是举着。
“我真佩服你那种死到临头还乐观自信的愚蠢。”伏地魔怜悯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哈利终于止住了笑声，微微抬起下巴。眼底的轻蔑使他似乎不是被缚在雕像上，而是坐在王座上。
他是被时间眷顾的人，该害怕的从来都不是他。
“第二次机会还轮不到你给我。”哈利微微偏了偏头，月光在他的脸庞上镀上冰霜，勾起的唇角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伏地魔先生，我们同处在一座高楼，你只看到了第二层，以为我在第一层。”哈利对着伏地魔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其实我在第五层。”
伏地魔不会失去，所以他永远无法像哈利，凯文和扎卡赖斯般做好万全准备，由于伏地魔重生前那些该死的禁制，他们做不了太多，然而现在一切才真正开始。
趁伏地魔被他话里的含义吸引的瞬间，哈利袖子一抖，另一根一直藏在他袖子里的魔杖滑到他的手心。伏地魔红色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张大，他举起了魔杖。
“阿瓦达索命！”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蓝光闪过，门钥匙在被激活的刹那发挥了作用，带着哈利连同那座死神雕像一起消失在原地。
天旋地转之后，鼎沸的人声如海浪般淹没了哈利，哈利感觉到雕像的底座重重落到了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场上。
成功了，哈利本来都做好了被分肢的准备，毕竟门钥匙被要求在空地上使用，但万幸这座雕像的底座和地面不是连在一起的，门钥匙带着雕像和哈利一起完成了瞬移，此刻又变回了一只普通的鞋子。
球场安静了。
突然出现的巨大雕像，还有被雕像的镰刀卡住喉咙的，如被献祭的祭品般一同出现的失踪的救世主。
紧接着比之前大十倍的声音炸开了，看台上的黑影们交头接耳，大声尖叫。哈利透过覆盖在镜片上的血污看到许多教授和魔法部的人员快步跑过来，几双大手抱住他的腿。
“赶快把这孩子弄下来！梅林啊！”
“他被咒语缚住了，先把咒语解开！”
“让开……让开……我来，咒立停！”
死神雕像的镰刀“铿”一声回归原位，哈利的身体掉下来，被人七手八脚的扶到担架上。
哈利最后看见邓布利多的脸，他神色凝重的看着哈利，脸上的皮肤绷着。
“教授……”哈利叫了他一声，邓布利多俯下身子，哈利挣扎着张开嘴。
“伏地魔回来了……”
“我知道了，哈利。”邓布利多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惠特比同学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听到这里，哈利的心才放松下来，他这才感觉到眼皮重的几乎睁不开，最终昏迷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医疗翼的床上。
阳光从窗棂间把屋子晒得暖融融的，哈利的头还是一阵阵的疼，他神志不清的眨眨眼睛，一杯水递到了他的嘴边。
哈利接过杯子喝完，然后看见小天狼星坐在他的床边。
他的眼眶下泛着青黑色，看起来休息的不是很好。
“教父？”
“我早就知道——”小天狼星神情复杂，“我早就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哈利眨眨眼睛，安慰的握住小天狼星的手，“别担心，教父。”
“黑魔王回来了。”小天狼星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他拍拍哈利的肩膀。
“你很勇敢，哈利。能直面伏地魔并且从他手底下活着回来，是很多成年巫师都做不到的事情，而你做到了。”
他还想说什么，但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一群人一拥而入，是韦斯莱夫人，罗恩，赫敏，凯文和扎卡赖斯。
“哈利！你醒了！”
“塞德里克怎么样？”哈利撑起身子，小天狼星把他的枕头垫高了些，让他能够靠着坐起来。
“没事。”扎卡赖斯神色复杂的看着病床上的哈利，“已经被迪戈里先生接回家去了——本来他想等你醒来再走的，可是迪戈里先生太担心了。他说让我替他向你道谢，还有我……也欠你个人情。”
他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放到床头。
“你的奖金。”
所有人聚在他的病床前嘘寒问暖，待到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哈利叫住了凯文。
“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凯文心领神会，又坐回了椅子上。
病房里只剩下他俩。
“你有德拉科的消息吗？”哈利急切的问。
“他貌似也被家里接回去了。”凯文说，“我并没有听到太多他的事，毕竟是斯莱特林的人。”
哈利垂下眼睛，半晌后“嗯”了一声。
“你们俩以后的路会很……难走……”凯文抓着头发，“你能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吗？你确定他会和你走吗？”
“一定可以。”哈利看着医疗翼床脚栏杆上的白漆，在阳光下泛着奶油的光泽。
“我们相爱，我们还在一起。只有这些就足够了——”哈利笑起来。
“足够让我无所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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