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色早已大亮，言之凿凿要杀人的主现下正睡得昏天暗地。浑然不觉身侧之人已然整装准备离去。
萧综看清床榻上的面目，不禁有些悔意，这人看起来还是个孩子，面庞粉嫩如玉，像是散着柔光的珠子，笼着微微的光晕，漂亮的很。脸颊上还有鼓鼓的奶膘，分明没长开呢。
单看身上青青紫紫就知道昨夜的性事多激烈，一时间有些好笑，一场荒唐一夜黄粱，萧综摇摇头轻轻把嘴角扯向一边：果真是荒唐至极。
萧综替他将背角掖好，神使鬼差的伸手在元子攸脸上抚了抚，露出的笑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我现在还不能死，如果你想杀我，就来找我吧。”
元子攸醒来时已经过了午时，浑身上下如同被车马碾过，散架一般的疼。缓了缓才忽的爬起来左顾右盼，房间里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要不是浑身青紫他当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春梦。
元子攸撩开被子，虽然看不见，但从魄门传来的烧灼之感提醒他那处一定是通红肿胀，身上倒是清爽干净并无秽物，想必那人仔细清洁过了。
但这点柔情怎抵得过失身之恨，元子攸依旧恨得咬牙切齿，怪自己贪睡让人跑了。想开口喊人，才惊觉昨夜喊哑了嗓子，发不出几声像样的言语。满腹邪火没个地方泄，气的大力在床榻上锤了几拳。
元子攸拾着揉皱了的衣衫往身上套，揉着后腰站起身，才发现枕边放了一串小巧的玉佩，温润无暇质地优良，一眼便知非寻常之物，样式也是别致的很，主玉中空成环，左边有凹右边有凸，实不常见。
元子攸拟在手中摩挲几下，后槽牙咬的脸颊鼓起，广袖飞扬狠狠将玉佩向地下摔去：辱人太甚！这算什么！嫖资？！
在脑中将人千刀万剐千百遍，依然未解心头之恨，让他更为气恼的是他此时的心思，相比失身居然更气那人如此一走了之，临了都没能见上一面。好歹也是自己头一个估计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居然连方圆长扁都不知道，想想就一口气堵住咽不下肚去。
玉佩摔进了厚厚的氍毹丝毫无损，嘲笑他的无能为力。被元子攸恶狠狠的挂在了腰间，他要用这枚玉佩时刻提醒自己，就是这个人，让自己承受了奇耻大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凤栖跪在一旁抖若筛糠，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昨晚是谁爬上了那人的床。瞬间就明白自己没有活头了。
端坐的正是满眼阴鸷的元子攸。别看岁数不大，手段却是一等一的狠厉。
听说之前元子攸养着两个绝色宠姬，哪家后院儿都难免争风吃醋，斗个心机也是正常，可他眼都没抬就把俩人都处理掉了，半点不讲情分，绝情冷酷犹如十殿阎罗。千里之地酷如寒冰，就传出个广寒王的浑号。
对待娇柔女眷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待男人。
凤栖一个劲儿磕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额上开始渗出血迹。偏偏元子攸不开口，把玩着那个玉佩，脸冷的如同万年冰窟。
七月的晌午，暑热难当，凤栖却觉得自己浑身的汗都结成了冰，哆哆嗦嗦牙齿打颤：“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那位大人说不用奴婢伺候，他他他自己睡下了！”
元子攸冷哼一声，这人倒是剔透，可惜了.
凤栖冷汗直流，薄衫透出了几许皮肤的肉色，微微颤着。
元子攸眼角睨过来：“你见过他”
声音低哑，仿佛带着冰碴子，危险的气息像一把钢针直戳进人的后脊梁。
凤栖下意识点点头
元子攸猛地转过脸直直盯着她，眼眸里全是寒芒
吓得凤栖又赶忙摇起头来，几乎要哭出声来：我到底该见过还是没见过啊！
元子攸：“他是谁”
凤栖：“奴婢当真不知啊”
来九霄云外却不点牌不听曲儿，这不就怪了吗？哼…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去问妈妈，因为这是元法僧的地界。这二年元法僧年事渐高，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反叛的苗头犹如见了雨的笋，长的飞快。
好巧不巧的是昨夜元法僧刚好来过，一同来的还有敌国降将萧宝夤。无巧不成书，可这未免也巧过头了。
元子攸：“他见了元使君？”
凤栖紧咬着嘴唇不敢搭话，但元子攸知道这算是默认了。
元子攸把玉佩往凤栖眼前晃了晃：“这个见过吗？”
凤栖努力回忆着，这玉佩有些眼熟，但和那位公子身上的又不太像，于是摇了摇头。
元子攸冷笑：“你为何给他下药？”
凤栖：“这…公子容颜俊美，奴一时迷了心窍，该死，该死。”
元子攸：“如此说来，那公子倒是绝色。”
元子攸又问：“会作画吗？”
凤栖不傻，他一听就明白了，元子攸不仅要杀了自己，也一定要杀了那位公子，自己若是画下那位公子的相貌，二人必死无疑。若说没见过相貌，自己也是必死无疑。
危急关头，求生的本能战胜一切，他理了理言语，小心翼翼道：“会，但不精。只怕是画不出那公子三分怡丽。奴婢愿为大人去寻那位公子。”
哼，算盘倒是打的不错，放你去寻人？想得倒美。
元子攸附下身伸手捏住凤栖削瘦的下巴：“那就让本公子见识见识，这九霄云外头牌官人的手段。”
凤栖本能的往后缩着，耳边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凤栖只管画，一直画到像为止，本公子向来守诺，只要你说画的像了，必然放你回来，不伤你性命，也不坏你生计。”
元子攸买了凤栖三天，将他带回了府邸，交代的明明白白，若是依照画像一年内找到人，便绕过他性命。若是找不到，必死。
头牌自有头牌的资本，琴棋书画都是差不了的，但凤栖画了又画总觉得少几分神韵。战战兢兢挑出一幅最像的，元子攸瞳仁凝了一瞬，面色如霜，在画里人的面颊上用指头点着，碰到桌面发出“咄咄”的声音。
就是你吗？果真是谪仙入尘
你，准备好逃了吗……
三天后，凤栖回到九霄云外，再不能言语，一年之期，他都将活在自己冲动的阴影里，惶惶不可终日。
欲望之手只要伸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得逞与否。这，便是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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