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若相逢 九

【洛杉矶，汽车上】开车的是位精干的年轻人，看起来和明台年纪相仿

王克辰你们坐稳了，后面有尾巴。

明台牙关一紧，别好的枪再一次被紧紧地握在手里，眼中燃起的已然是深深的恨意。而此刻，阿诚的神情不过是漠然的镇静

王克辰放心，还有我们护送小组的其他同志在策应，这条线我们已经很熟悉了，把尾巴甩掉我们就去出城，去旧金山。

在另一辆车的掩护和配合下，他们兜了几圈即暂时甩掉了跟踪停在一个小巷里

王克辰好了，我门换前面的那辆，那辆车才是我们的。

汽车驶离城市，向旧金山的方向驶去。阿诚打开了车窗，望向大海在视野里最终消失的地方，风卷着海水咸涩的腥味吹进来，一阵咳嗽，却不知是呛了风还是在掩饰着亦如潮水般涌动的情绪

汽车没有进入城市，最终在一条被成片的郁金香簇着的小道前停了下来。旷野无人，小道不远的尽头有一座白房子——那是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建筑

王克辰前面路窄，车开不到门前，得走一小段。同志，你的伤还好吗？

明诚这点路不碍事。

王克辰组织上安排了医生照顾你养伤，等痊愈了我们会有新的任务。

明诚我接受组织的安排。

王克辰黎明同志，晓惠同志，你们的护送任务算是完成了，返程的安排我们明天再谈，一会儿就先休息一下，晚饭我来做。

【傍晚，院中】暮霭苍茫，院子里的一淙小溪泛着日落前最后的一点微光，明台在草坡上席地而坐，水花溅湿了裤脚

程锦云快吃饭了，回去吧。

明台没有应答，没有分神，目光炯炯直盯着远处的院门外走来的那个中国面孔，那人正在和王克辰说话，嘴唇以及面部的肌肉一块块地紧张、松弛，齿龈和舌尖、舌面交替地摩擦……

明台明先生……一周前……（无意识地模糊地喃喃自语）

明台的呼吸变得急促，泪水直落到抽动的嘴角，眼神中浮起希望

明台一周前，那一定不会是阿诚哥，难道是大哥？

程锦云你听到什么了？

明台猛地站起身，匆匆整理好情绪

明台他说，是明先生，一周前和他联系，要他过来。如果这样，那也许，一切都没有那么糟。

程锦云你要去告诉阿诚哥吗？

明台躲开程锦云的眼神，摇了摇头

明台我不说他也会知道。

程锦云可由你来说是不一样的。

明台我不敢。

明台重重地吐了口气

程锦云你们在船上就不说话，他又何尝不是不敢对你开口。

明台我还以为从小就只有我怕他的份呢。

一个浅浅的笑在他嘴边转瞬即逝

教堂悠悠的钟声跌宕，从目所能及处外，越过花海在沉沉的暮色里回荡，此间，亦是林下河旁

【餐厅】那个陌生人也在晚饭时分出现在了桌旁，只是氛围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有所改观，原本略感轻松的明台又不由得沉住了神色

王克辰黎明同志，晓惠同志，你们刚才不在，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组织上请来的许医生。

明台许医生好，我叫崔黎明，王晓惠同志是我妻子。

许医生两位同志好。

一餐再无他话，明台忍不住悄悄望向每一个人，而似乎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饭菜余下一半

阿香我来收拾吧。

王克辰和你一起，你刚来，未必顺手，倒是麻烦你了。都忙了一天，房间早就打理好了，黎明同志，你们的客房在二楼，大家不必拘束，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说罢王克辰带着阿香去了厨房，阿诚也起身准备回房间去，明台颈上的喉结不知道动了几个来回，终于

明台阿诚哥，晚安。

他等到了那个久违的微笑

明诚你也早点睡。

清晨起来，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清水喷涌而出，明台忙关小开关，哗啦啦的流水声顿时变的轻和。阿诚房间的门还关着，但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明台抹了把鬓角的水，凑到门前

许医生同志，你现在还是多休息，你这起得也太早了，照顾你的身体是组织的人物也是受朋友之托，你可一定要配合才是。

明诚有劳许医生了，都听您的。

明台略带失望地下了头，转身离开，迎着晨光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直直地望向太阳，眼前原本清晰的一切也变得朦胧，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王克辰黎明同志，王晓惠同志的船票我已经交给她了，你要去机场见另一位同志跟他去重庆。

明台猛地缓过神来，只是依然难掩神情的恍惚

明台有任务？

王克辰这我不该知道的。

明台抱歉……我，克辰同志，我知道有点冒昧，我可以知道许医生口中的明先生是谁吗？

王克辰这是纪律，你知道的。

王克辰抱歉地笑了笑，倒也没有责怪的神色

明台……对不起。

王克辰其实你没必要躲他的，我都羡慕你，有这么优秀的哥哥。下午我送你走，等下好好道个别吧，远隔重洋，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起初明台略略有些惊讶，不过这惊讶很快地消逝了

明台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羡慕你，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关心，但下船的时候，我连扶他一下都不敢，以前我在他面前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问，可是我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害怕。

王克辰因为你能承担了不是吗？

明台不自觉地摇了头，眼底多少有些落寞

王克辰你可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人，知道你还有一堆心事，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怕你后悔。

明台的眼神中荡过一丝细微的波动

明台他的伤还好吗？刚上船的那几天他发烧烧得利害。

王克辰这里有许医生你不用担心，他伤好之前保证他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我们之后的任务也远比在国内安全，来日方长。

明台谢谢你，小王同志。

说罢明台转身向屋内跑去，那扇门仿佛正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