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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和离书

枕上书之断舍离

织越仙山藏于北荒灵海之中,常年灵霭重重,仙雾缭绕。而今四海八荒世人皆知的沧夷神君便住在这座山中。神君平日深居简出,即便出门在外也多半是因公出差。是以仙名隐匿,不为世人所知。只因天君寿宴上翩翩公子惊鸿一现,又敢跟东华帝君抗衡,这两样事迹实在不可多得,是以八荒六合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一日,十里桃花的折颜上神骑着毕方鸟降临沧夷神宫。他来给沧夷神君送补神养心的灵药,因神君伤及仙元,需静心修养数月,都靠他这药方子才能在短期内迅速回元。才不到一月光景,神君已气定神合,恢复如初。

神宫进进出出好几拨人,宾客络绎不绝,据说,都是来替女仙们说亲的媒人。折颜等了半日,才轮到他通报。马上就有仙仆带他入内,面见神君。

折颜见到沧夷,抱怨道:“如今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排队就要等上半日。”

沧夷躬身拜道:“招待不周,是沧夷之过,还请上神见谅。”

折颜笑道:“眼下四海八荒的单身女仙都觊觎着你,不知神君是否心有所属?”

沧夷叹道:“你还不知我心思么?不闻芳草萋萋,只恋一支独秀。”

折颜笑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可别说我不帮你。他们二人正闹和离,你的机会也许就在眼前。”

沧夷听罢,躬身拜道:“多谢上神相助。”

原来那晚,帝君抱着狐狸,送回洗梧宫。白浅出门见是帝君,撂下脸来,讽刺道:“东华帝君不在太晨宫里,怎么有空管我青丘的狐狸?”

帝君不答,转问道:“你可知她是否心有所属?”

白浅呲的一声,“反正不是你。你对她来说,不过是那麒麟株,求而不得,不要也罢。”

帝君沉默不语。白浅见他不答话,又嗔怒道:“帝君打伤沧夷一事,我青丘还没跟你算完账。青丘向来帮亲不帮礼,既然你已不算我青丘女婿,那么休怪我青丘薄情寡义。”

帝君听罢,望着白浅怀里的狐狸道:“这是她的意思么?”

白浅哼的一声,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这是青丘的意思。”

原来白浅向来是个冷心冷肺之人,她道是既然帝君狠心抛弃凤九在先,那么凤九无论如何绝无硬凑上去之理。是以方才帝君问她时,她也便撒着性子胡说,反正就是要让帝君下不来台。其实整个青丘也是差不多一样的意思,都对帝君恨之入骨,就差下战帖来讨伐他。

帝君沉默良久,回到太晨宫,召来重霖,要见寒山真人。

翌日,凤九自宿醉醒来,头疼得要命,问团子昨晚她是怎么回来的,团子摇头道:“娘亲说是你自己走回来的。但阿离不相信,凤九姐姐睡得不省人事,如何自己走回来?难道还有那睡着就能飞的仙咒?”凤九也纳闷。这时,收到寒山真人的信,信上说兹拜女娲娘娘,有人申请与你和离,你若同意便签字画押,送回我处即可。凤九读罢,呆若木鸡,信自手中滑落也不知。

她玩脱了!完蛋了!事情搞砸了!她原意是要刺激帝君去注意她,自以为得逞而沾沾自喜,哪成想帝君过了一夜居然改变主意同意和离。她简直是太蠢了。跑去威胁帝君,她的行径同姬蘅有何分别?帝君想必是厌倦她的鬼蜮伎俩,要同她彻底决裂。辛苦折腾一番,结果比开头还要差。想到这,她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好似游魂,徘徊于九重天。她去三十二天的室外温泉,想她与帝君尴尬相遇。她又遛到青云殿门外,忆她从帝君手里拿回发簪。两千多年的相伴,已化为她血液的一部分。从太晨宫离开时,她虽然伤心,但并不绝望。她想着,总有机会,让她翻身再起。如今,她再不敢这样痴心妄想。

她晃到芬陀利池,蹲在莲池边,看那亘古不变的白莲,想着苏陌叶说的人心不变。她丢了一块小石头到池里,激起层层涟漪,“陌少,你只说对一半。人心是不变,帝君弃我之心,也不会变。”

不曾察觉,一个身影轻轻走至她身边,笑着说:“原来你躲在这里,害我找好久。”

凤九抬起头,见是沧夷神君,一袭白衣飘飘,正对着她甜甜的微笑,眼里闪烁着星星。

凤九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沧夷单膝及地,“我来带你走。”

凤九摇头拒绝,“你不是我要的那个人。”

沧夷心颤了一下,“我可以等你。”

凤九把头埋进膝间,“等多久都是徒劳。”

那日,沧夷陪着凤九,在莲池边坐了很久。白莲花迎风摇曳,如梦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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