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走后不久,沧夷神君清醒过来,面色苍白,用尽力气对凤九笑笑说,“还能见到你,上天待我不薄。”凤九端来一碗粥,让他自己喝。沧夷无奈说道:“我的手有些无力。”凤九白了他一眼,舀了一勺粥,喂给他吃。沧夷开心地吃个干净,问道:“是你做的?”凤九点头。沧夷笑道:“捱这一剑,换来你做的饭食,值得。”凤九咬唇道:“你还笑得出来,差点送掉性命。”沧夷依旧微笑,“得佳人垂怜,实是我幸,此生无憾矣。”凤九让他不要多说话,服侍他躺好重新睡下。
凤九细细琢磨几日,想不通为何帝君要刺伤沧夷。许是沧夷太过招摇,踩了帝君的底线。可帝君的底线是什么?她想了想,也许就是对事物的所有权。他的就是他的,绝不容许旁人觊觎。帝君是个不爱外露情感之人,他的脸上,永远挂着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以为他无欲无求。凤九明白,其实帝君最是小心眼,控制欲强烈,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从未向除她以外的人,敞开心扉。碧海苍灵也仅对她一人开放。哦,如今,连她也进不去了。帝君彻底隐匿碧海苍灵的位置,仿若钻入沙中的蚌,不见踪影。
又过几日,沧夷气色恢复许多,对凤九说道:“我因伤及仙元,需回织越山修养几日,再来看你时,给你带我修炼的花灵。”待得沧夷离开,凤九找出朝服穿上,写了一封拜帖,派人送去太晨宫。
此时帝君因被三位上神叨扰得不行,犯了头风,正打算闭关清修,忽然重霖来报:“洗梧宫送来拜帖。”帝君听罢,眉头一皱,道:“不接。”重霖又说:“下帖的是青丘女君。”帝君沉默片刻,接过帖来看。贴上说:“洗梧宫客座青丘东荒女君白凤九拜请太晨宫东华紫府少阳君,愿于今日卯时宝月光苑会晤,还请尊驾赏光。”这信写得官味十足,帝君读罢,心中思忖,不知这白凤九为何要找他。他有些好奇,决定去看看。
帝君来到宝月光苑殿内,见青丘女君一身朝服,端坐在上席位,身后两个仙娥伺候。而为帝君摆放的席位,虽为平级,却是隔了三丈远,仿佛是天君宴请狐帝的架势。似她这等场面,帝君还从未见过,更加好奇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且坐下来看她要如何开场。
女君咳咳两下,端正仪容,缓缓开口道:“东华帝君肯赏面应邀,本宫不胜荣幸。”
帝君看她装模作样,有点想笑:“怎么不来太晨宫拜我?”
女君正色道:“帝君说笑。两君会晤,易选在开阔地界,光明正大,方显正式。况洗梧宫同太晨宫平起平坐,本宫登门去拜会你,也有失体面。”
帝君假装正色道:“那女君找本君所为何事?”
女君道:“沧夷神君乃我青丘故交,与我狐族交好。前日帝君却于公平决斗中下此毒手,伤及神君仙元,实在是有失尊神风度,也薄了我青丘颜面。”
帝君道:“所以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女君道:“本宫以为,帝君欠神君一个道歉,欠青丘一个道歉,也欠本宫一个道歉。”
帝君道:“道歉,是不可能的。那个人对你如此重要?”
女君道:“神君乃山神之主,司掌三千大千世界数十亿凡尘百亿河山。”
帝君道:“你在答非所问。他同你是什么关系?”
女君道:“这与帝君无关。”
帝君道:“怎会与我无关?据我所知,此时此刻,你应该还是我太晨宫的帝后。”
女君道:“本宫择日就去女娲娘娘那办理和离。”
帝君道:“我是不会同你和离的。”
女君道:“帝君何必强人所难?成人之美不是应该的吗?”
帝君道:“成全你和那个人吗?抱歉,我没有那个义务,也没有那个心情。”
女君道:“本宫与你话不投机,不必再说。今日会晤就此结束,后会有期。”说罢,起身拂袖离去,仙娥随后小心退出。
帝君慢悠悠喝完杯中茶。
凤九从席间离开后,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回想起刚才见面的点点滴滴,凤九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她确定,帝君已经开始注意她了。至少,她不是可有可无之人。前方的路还很长,但我有信心,定要把他,拉回十丈红尘。想到这,凤九攥起拳头敲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