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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四修)

春秋渡

今天是个大日子,北平城里赫赫有名的林钧林司令,要过五十大寿,各路人马齐齐前来祝贺,而其中有多少真心,就不知道了。

林管家哎呦,长歌少爷,多亏了你,要不然啊,我这把老骨头啊,就该散架啦!

林管家坐在椅子上,万分无奈。从早上起,就断断续续的有人送礼,他拖着一身七十多岁的老骨头,跑前跑后,生怕东西有一丁点儿的损坏。还亏得谢长歌看见了,过来帮衬着,才不至于卧倒。

谢长歌客气了林伯,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长歌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看着这位为林家操持了几十年的老人。

林管家哎哎哎,若是林家的少爷小姐都如你一般便好了。

林管家感叹着说,林管家在这里干了有几十年,看过了这些小姐少爷一个个从婴儿长到成年。

林朝瑛瞧林伯说的,这不我们来了嘛,知道您辛苦,今儿我和至微还特意从厨房先给您拿了几个荤素菜品,还有一壶小酒呢。(林朝瑛笑着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旁边跟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林管家是大小姐啊。

林管家站起来,满脸堆笑着迎上去。

林朝瑛哎,至微,刚才林伯是不是说我们林家的少爷小姐都顶不上长歌哥哥一个的?

林朝瑛向旁边的姑娘。旁边的姑娘抿嘴笑了,却不说话,只用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谢长歌。谢长歌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很好的勾勒出了他完美的身材,脸若刀刻,像是古希腊雕塑的俊美的天神,仿佛这世间,唯有他能有如此完美的气质能搭配合适的五官。

同时,谢长歌也在打量着这位小姐。身段窈窕,长相大气,一身浅蓝色旗袍仿佛为她量身打造,穿在她身上十分妥帖,脚下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更是将身材本就高挑的她陪衬得更具吸引力。

林朝瑛哎呀,至微!

看见少女走神,林朝瑛不爽了。

苏至微嗯?

苏至微堪堪回过神来,脸却不由得红透了。

那方林管家也有些尴尬,他刚说完那句话林朝瑛和苏至微就进来了。

林朝瑛好啦,林伯,跟你开玩笑的,而且,长歌哥哥就是很好啊,我还想,以后,有哪家姑娘能嫁给长歌哥哥呢,那姑娘可真是好福气。

林管家(林管家赞同地点头。)是啊,长歌少爷真的是好到没话说。

一提到谢长歌,林管家脸上就忍不住带上笑容。

林朝瑛笑着亲自将食盒亲手递给林管家,林管家连连推辞。

林管家小姐,这使不得,使不得啊,老头子受不得小姐的大礼啊。

林朝瑛(林朝瑛却不甚在意。)哎呀,你就拿着嘛,我爹爹在外面做生意,母亲又不会打理家事,多亏了您多年来的操劳才让我们家家事和睦。再说了,给你这个,可是有条件的。

林管家这都是我为林家应做的。

林管家老泪纵横地接下食盒,心里满是感叹。而林朝瑛呢,看着林管家收了,她这才展露出笑颜。

伸手就拉过了谢长歌。

林朝瑛既然你收下了,我就借一下长歌哥哥咯!

#谢长歌那,林伯……(谢长歌犹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林朝瑛。)

林管家没关系,长歌少爷快随大小姐去吧,我这里也差不多了。

谢长歌向林管家微微颔首,跟着两人走了出去。

林朝瑛长歌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谢长歌瑛儿。

谢长歌一脸无奈。

林朝瑛哎,对了,至微,这是我哥,谢长歌。长歌哥哥,这是苏至微,是我的好朋友。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谢长歌主动伸出右手。

谢长歌苏小姐,你好。

苏至微你好。

谢长歌带着得体的微笑,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苏至微愣住了,眼前的男子,让她想起了一句诗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林朝瑛哎,听说今天爹爹叫了戏班子来,走,去凑凑热闹。

林朝瑛兴致勃勃的。

谢长歌(谢长歌觉得这事儿挺稀奇,奇怪地盯着林朝瑛。)诶?往常你不是最厌烦戏班子么?

林朝瑛(林朝瑛狠狠地看了谢长歌一眼。)你知道什么呀,今天,那个传说中卸了妆貌比潘安,化上妆美艳绝伦的梅初九,梅九爷来了。

苏至微林叔叔果然是有大面子的人,要知道,那梅初九,可从来都不肯与他人唱堂会的,上个月,那个开商行的刘老板,花了大价钱请他去,他不许,刘老板很生气,扬言要绑了他。谁知道那天,一个有权势的大家来了,倒是当众给了刘老板一个没脸。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惹他了。

谢长歌(笑)这个梅九爷,后台还不小。

林朝瑛要不呢,我刚才看我爹对他,一口一个梅先生的,倒是尊敬得很。(她说这话时挥舞着双手,恨不得把当时的情况表演出来。)

#谢长歌(谢长歌被逗笑了,心想,这姑娘是真有意思。)那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走罢,去看看。

听了林朝瑛的形容,谢长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了些许的好奇。好奇这位梅先生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才能让这位大小姐如此。

堂上的是演员,堂下的是看客,看客们彼此互相寒暄,没几分真心,反倒是台上唱的那出牡丹亭,颇有几分情意在。

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台上的小姐似乎是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轻启朱唇。

梅初九翦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秦紫嫣已分付催花莺燕借春看

梅初九春香,可曾叫人扫除花径?

秦紫嫣分付了。

梅初九取镜台衣服来。

〔贴取镜台衣服上〕“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镜台衣服在此。

梅初九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谢长歌倒是真的漂亮。

谢长歌的眼力极好,牢牢的盯住了梅初九那张被粉黛油墨覆盖的脸。

台上那人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

梅初九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堤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梅香上前。

秦紫嫣早茶时了,请行。

〔行介〕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

梅初九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梅初九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恁般景致,我老爷和奶奶再不提起。

〔合〕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秦紫嫣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

梅初九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茶蘑外烟丝醉软。春香啊,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秦紫嫣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

梅初九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茶蘑外烟丝醉软。春香啊,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秦紫嫣成对儿莺燕啊。

〔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歌溜的圆。

梅初九去罢。

秦紫嫣这园子委是观之不足也。

梅初九提他怎的!

旦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苏至微果真是个美人。

苏至微看着台上行为皆有万般风情的人,心中也是感叹。

苏至微多亏了林伯伯,才能看到如此美的人。

林朝瑛是呢,连我这不爱听戏的都爱看他。

林朝瑛目光又转到了台上。

秦紫嫣“开我西阁门,展我东阁床。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小姐,你歇息片时,俺瞧老夫人去也。

梅初九“默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啊,得和你两留连,春去如何遣?咳,恁般天气,好困人也。春香那里?

小姐左右看着,又低头沉思。

梅初九天呵,春色恼人,信有之乎!常观诗词乐府,古之女子,因春感情,遇秋成恨,诚不谬矣。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宫之客?昔日韩夫人得遇于郎,张生偶逢崔氏,曾有《题红记》、《崔徽传》二书。此佳人才子,前以密约偷期,后皆得成秦晋。

复叹息。

梅初九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耳。

小旦顿时珠泪涟涟。

梅初九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

苏至微不由得痴了。

这唱词不单单是抒发了女主情感,更是唱到了苏至微的心坎里。试问,那个女子不想要一个遂自己心意的好郎君?更何况苏至微出身豪门,她知晓自己将来的郎君定是商贾子弟,却不知是哪位。若是如谢公子一般……她视线转到谢长歌的脸上。谢长歌正在认真的听戏,有光洒在他的脸上,宛如天神转世……她看了一会儿,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转回视线,将注意力再次转到台上。

梅初九……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传?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身子困乏了,且自隐几而眠。

一幕落。

苏至微悄悄拭去眼角的泪。

林朝瑛没注意到苏至微的情绪波动,只一心看着戏台子。

谢长歌倒是发现了,有心想问,却不好开口,只能装作不知,因此倒只剩苏至微一人暗自伤神。

林朝瑛至微,常说这牡丹亭,梅九爷是最最好的,我初闻还不信,如今,我信了。

苏至微确实,之前也随母亲听过几次,梅先生确实唱的很好。

谢宣凝戏怎么样?

那边,谢宣凝走过来,深蓝色旗袍勾勒出她依旧窈窕的身姿,尽管已经中年,可她依旧年轻漂亮,岁月在她身上仿佛没留下任何痕迹。

苏至微戏自然是极好的,林伯母好。

谢宣凝好,好,那就好,至微你难得来一趟,朝瑛,过来,随我去见见你几位叔叔。

林朝瑛诶?!好吧~_~

林朝瑛有些失落的点头,回过头看着二人。

林朝瑛你们一定要等我啊。

苏至微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随伯母去吧。

苏至微笑着回应,谢宣凝也心情很好地回看了二人一眼,眼神中有莫名的意味。

等到走远,林朝瑛才停下。

林朝瑛我说娘,哪里有什么几位叔叔。

谢宣凝只说。

谢宣凝你看你长歌哥哥如今都多大了。

林朝瑛哇⊙∀⊙!你不会想……(看见谢宣凝促狭的笑意,她瞬间明白了。)

谢宣凝至微是个好姑娘,知根知底的,长歌呢,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冷眼瞧这两人,倒是相配。

一旁的林月萍却皱起了眉头。

林月萍可是长歌少爷他出身比起苏小姐到底还是差了一截。

谢宣凝这又如何?我谢宣凝养出来的谢家子孙,何况我打听了,他母亲,是我一个表妹,就是没什么联络。何况我谢家虽有几个哥哥,可等他们百年之后,谢家的白家家业,怕是无人可继。

林朝瑛不是还有几个姐姐。

谢宣凝你看哪一个成器!连你都不如。

谢宣凝叹息。

谢宣凝我和哥哥们已经决定了,会将谢家五成的家业予他。

林朝瑛五成!

林朝瑛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惊讶地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理解。谢家家业很大,几乎遍布各个领域,五成,可以说是很惊人的数目了。

林朝瑛难怪你们把他放到谢家铺子里。

谢宣凝这样,你将来,也能多一个依仗。

林朝瑛不语。

林月萍可是,万一长歌少爷不愿意呢?

谢宣凝月萍。

谢宣凝淡淡地瞥了林月萍一眼,眼中有一些深意。这时候林月萍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低下头,敛去眼睛里的不甘和恐惧。

林月萍奴婢逾矩了。

谢宣凝行了,你去林管家那里看看礼单子,把重要人物划出来给我。

林月萍是。

林月萍领命,点头去了。

谢宣凝看着林月萍的背影,面上都是嘲讽。

谢宣凝我之前还打量她是个好的,没想到,她对长歌有心思。

林朝瑛月萍和长歌哥哥一起长大,情有可原。

谢宣凝可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我拿长歌那是当儿子养的,她只是个丫鬟,再好,也就做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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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歌之前没听瑛儿提起过苏小姐,苏小姐是如何与瑛儿相识的。

#苏至微倒也巧合,我们两个在茶楼遇见的,我遇见了一个纨绔公子,还好当时朝瑛出现,救了我。

谢长歌还有人敢调戏苏小姐您么?

#苏至微我不过一个小女子罢了,我家威望再高也是我祖父他们赚下的,我只是投胎投的好一点,可那些没有背景的女孩子,就要被那些无赖欺负。这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谢长歌我有一种预感,这一天,不会太远。

#苏至微是么?(笑)好,我要等着,看看谢先生你的预感准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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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剧情会随着后期可能会有调整,因此可能会修改这一章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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