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天人

　　回到下榻客栈已近破晓，失去同伴的众金缕少侠自然无心庆贺这样的惨胜，各自坐下静默休憩。

　　出手杀死万毒天魔之人他们不问可知，但心目中的英雄等到两人丧命才肯出手，甚至没有现身，不仅令他们费解，也同时感到深深的失望。

　　只有李昀还在对陆秋荻喋喋不休：“小荻，江湖实在太危险了，你跟我回京城吧，我们回去就成亲。”

　　陆秋荻闻言一怔，同时有意无意看了羽墨一眼：“梦尘哥哥，我哪有说过要嫁给你？”

　　“就是你四岁那年呀！......不记得了吗？”李昀面带怒容道：“那就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自己在这儿好好的吧，我走了！”说着，便丢下一脸茫然的陆秋荻转身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羽墨伸手拦住他道：“梦尘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我姓李名昀，表字梦尘。熟识之人，大都叫我李梦尘。”

　　羽墨闻言点头道：“梦尘先生，既然远道赶来，何苦匆匆离去？天色尚早，不如先听小道说个奇闻异事稍作休息，若你我有缘，天明或许结伴同行也未可知。”

　　李梦尘注视他片刻并未说话，而是后退两步，斜倚方桌静候。

　　羽墨来到正中，掏出怀中的飞刀放在桌上，朗声对众人道：“雪花鹰羽，人尽皆知此乃他的信物，不必我多说。”

　　“未必。”端木宫羽摇头道：“雪花鹰羽与他的佩剑游天隼皆是镔铁所铸、不难仿制，而他成名后，也曾有过冒充他为非作歹之人。”

　　近年来，随着小说水浒传的流行，其中行者武松两把雪花镔铁戒刀横行天下的形象深入人心，而且镔铁的墨色纹理美观别致，于是令武林各派、包括仙道中的少男少女对镔铁武器趋之若鹜，故而江湖上也有很多。且雪花镔铁虽是凡铁铸造，其品质之优已可修炼成仙剑、法宝。

　　羽墨道：“一年前，那把破碎的游天隼在玉龙山巅被发现后一直存于峨眉山，想必你们此行目的是为亲睹此物，不过你们看的并不细。且不论旁人是否有一刀击杀万毒天魔的能为，便是这飞刀本身也不难辨别真伪。”他拿起飞刀边把玩边道：“镔铁璇纹中，羽毛纹样式最为雍容华美，也最难打造，那些拙劣的仿制品远远不及雪花鹰羽的纹理这般流畅顺滑。不仅如此，雪花鹰羽还与普通镔铁有着本质区别。”

　　他将飞刀刴入桌面，接着道：“镔铁源于天竺乌兹镇、兴于波斯大马士革，故而在西域被称作大马士革钢，北魏时期此铸造工艺传入中原。雪花鹰羽与常见的镔铁相比分量加重，硬度与韧性都强出数倍，然而将其熔化后材质却不过是最普通的铁矿。后来我翻阅诸多古籍查证，此飞刀并非镔铁铸就，而是失传两千余年的坩埚古法制成的乌兹钢，是否赝品、一目了然。”

　　华不凡不解道：“羽墨师弟，就算你说的对，可你提及此事意义何在？”

　　“因为‘浪人’的身份原本就是个秘密，自出世以来，他便以墨黑兜帽袍、白银假面之形象示人，从未显露真容。那么，他何必躲于密林中出手？”羽墨顿了顿，沉声道：“只可能有一个原因，‘浪人’不仅身着便装，而且他就在我们之中！”

　　众人闻言俱都吃惊匪浅，甚至都忘记责怪羽墨又以‘浪人’称呼于他。楚天南摇头道：“羽墨师弟，万毒天魔毙命时所有人都在场，我从未听说他有分身之能，如何能从林中放出飞刀？”

　　羽墨道：“你们所知，不过江湖传言。而我曾听当年试图缉拿‘浪人’的仙道高手详细告知他的招数。他施放飞刀之法除以手抛出外，还有种独一无二的法门，便是将体内阴阳真气同时化为擒龙真气离体，阳气为弓、阴气为弦，将飞刀犹如羽箭般射出。而他修为已至无相境，真气可达数丈之外，且阴阳相继相生，更添威力。所以他击杀万毒天魔，乃是先将飞刀倒掷入林，再以擒龙真气反向牵引、飞射而出，令我们产生他在林内出刀的错觉。”

　　端木宫羽托腮沉吟道：“炼气之法或阴或阳，只可选其一，否则二气在丹田纠葛，即便大罗金仙也难免爆体身亡，除非......”

　　羽墨点头道：“‘浪人’所作所为，善恶尚且不论，但数千载修为的仙人行事不会如此幼稚，‘浪人’必然是与我等年龄相若之人，而他的修为能凌驾于大罗仙之上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天人。”

　　在仙道传说中，天人是世人最古老的祖先，是数百万年前乘坐能在天空飞翔的光船从遥远的星星上降临到这片土地的旅者。

　　天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体内并生两套经脉，并汇聚形成两处丹田气海，这天人特有的增生经脉被称为天脉。天脉的存在令天人之躯能模仿鸿蒙宇宙本身，将阴阳二气分别储于体内双重经脉中，调和相继、生生不息，由此将身体潜能发挥到极致。是故天人无论智慧、武学还是仙法上的造诣均非当世之人可比。

　　天人曾有一段无比辉煌的文明，不过天人生性极度好战、甚至可称凶残暴虐，常年欺压甚至奴役原住于这片土地上的其它异族、四面树敌，最终招惹众怒。在修罗、那伽、羽人三族带领下，所有部族对天人群起攻之，这场战争在西域传说中被称为诸神黄昏战。最终天人覆灭，仅留百十人侥幸逃生才得以延续血脉。

　　在数百万年的光阴中，天人后代经历了黑铁时代、根达亚时代、亚特兰提斯时代、洪荒时代以及其它失落至无人知晓的数个文明兴衰，令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化，成为时下的普通人。但原始的天人血统一直隐藏在世人体内，后代皆有可能返祖重现天人之躯，不过这其中几率微乎其微，千载难逢。上一次天人现世还是上古时期，而那名天人、叫做蚩尤。

　　中原仙道对天人的憎恨源自蚩尤，‘浪人’现身之初便遭到仙道围捕，除他目无法度外，更多是他天人的身份。

　　“别卖关子了。”一直静默的韩夜冰不耐道：“所以，他是个年轻的天人、就在我们之中，那么你到底在怀疑谁？”

　　羽墨闻言，回首注视一动不动的李梦尘：“你没有预料到我会出现在此，不是吗，浪人？”他顿了顿浅笑道：“或者，你更喜欢被称为游侠！”

　　五年前宁夏一役诛杀万毒天魔、名震中原的绝世高手，却因其杀伐恨绝、血债累累而毁誉参半。认为他无视王法、草菅人命者，以中原百姓所知最凶狠的匪徒‘浪人’为其命名。而游侠，则是认为他惩恶扬善、侠义无双的追奉之人对他的称谓。

　　“羽墨师弟，我当年试探过李昀的武功，他几乎没有内力，这是装不出来的。”华不凡惊道：“他怎可能是游侠！”

　　陆秋荻也道：“就是，梦尘哥哥连我都打不过，而且他以前被街上的地痞欺负都不敢还手，怎么会杀那么多人！”

　　羽墨摇头道：“也许由于我无法得知的原因，他在你们初识之际未曾炼气，与常人无异。但天人一旦获悉法门，进境何止瞬息千里？如今他尤胜大罗金仙的修为，可能不过一年半载所练就，而人心，更是极其善变。华师兄、秋荻小姐，也许你们难以想象，不过数年未见，他已不是那个你们所识之人！”

　　“可是......”陆秋荻还要发问，却戛然而止，虽然李梦尘依旧如石雕般一动不动，但在场所有人都蓦然感觉到犹如置身惊涛骇浪中的压迫感，这并非刻意调动真元所生的气场，而是历经一次次生死搏杀自然造就的威慑力。

　　不必再问、不必再说，即便不可思议，但李梦尘的身份，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

　　“为什么见死不救！”雪千寻想起好友白无垢凄惨的死状悲愤交加，对李梦尘哭喊道：“你的秘密比两条人命还重要吗！万毒天魔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早一点儿出手，他们都不会死！”

　　其余几人在雪千寻的哭声中，回想起与赫连雄、白无垢相处的时光，都不由得心下黯然，眼含失望注视着李梦尘。

　　羽墨道：“他出身非比寻常，一举一动都会有干连牵扯，尤其朝中别有用心之人若得知他就是浪人，极有可能借此弹劾辽东总兵李成梁放纵子弟。如今边关局势危若累卵，辽东铁骑绝不能有此变故，他不敢冒险。我想这也是他一开始便隐藏真容的缘由，不过......”

　　虽然羽墨猜到了李梦尘的身份，然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点非常多，最大的一点就是李梦尘为何没有以游侠的身份单独去救陆秋荻，这样做不仅易如反掌而且毫无风险。

　　这不合常理的举动羽墨只能想到一个原因：李梦尘已不愿再次化身游侠。

　　可倘若如此......一月前却又为何......

　　“羽墨仙长，你揭穿游侠真身，不会是只为彰显自己的聪明才智。”端木宫羽皱眉道：“想必你此行是专程为他前来蜀中的，但我想知道原因。若说是为他在欢喜教一役大开杀戒之事有些牵强，即便他杀孽深重，却又与江西龙虎山有何相干？”

　　“当然不是，欢喜教暗中掌控青藏数百年，覆灭乃是万民之幸。至于惨死游侠剑下的欢喜教徒虽然冤屈、也并非全然无辜。”羽墨凝视李梦尘道：“但他此次的所作所为，足以祸及中原苍生，追捕‘浪人’并不只是伸张正义，而且是为拯救中原。”

　　华不凡皱眉道：“祸及苍生，此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莫非游侠一剑将天王老子捅了不成！”

　　“虽不中亦不远。”羽墨沉声道：“一月前，在青藏布达拉宫的罗让扎花节庆典上，‘浪人’从天而降，当着活佛索南嘉措，以及蒙、藏无数豪族之面，将蒙古可汗俺答一剑枭首！”

　　一言出唇，举座皆惊！

　　土默特部首领，俺答汗包·阿勒坦，黄金家族后裔，统一蒙古部族之人、当之无愧的草原霸主。

　　自嘉靖朝开始，零散多年的蒙古部族在俺答汗的带领下重现全盛景象，甚至打破边关兵临京城，视明军为无物，令大明君臣谈虎色变，辽东铁骑一定程度上也是由此催生。

　　元末大将扩廓·帖木儿、蒙古太师绰罗斯·也先、俺答汗包·阿勒坦，大明开国至今近两百年，黄金家族遗留的威胁从未消失。

　　经过多年努力，最终明蒙双方促成隆庆互市，并在双方主和派小心谨慎的维护下，才有了当前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

　　而俺答汗年事高迈也已厌倦争斗，晚年除了主持兴修壮丽都城呼和浩特之外，还皈依藏传佛教，并以自己的影响尊奉索南嘉措‘转世活佛’之名号，而索南嘉措感念俺答汗在蒙古推行藏传佛教的成就与功绩，也奉其为成吉思汗转世。

　　也许，游侠刺杀曾令中原生灵涂炭的俺答汗算是替天行道，但藏传佛教最重要的庆典上、杀死一个举足轻重又手无寸铁的老人，如此行径不仅毫无荣耀可言，而且激怒的是藏、蒙举族之人，足以成为重燃战火的理由。

　　“战争已在爆发边缘，中原武林唯一能做的，只有擒获‘浪人’交给蒙古贵族表明态度，才能给双方主和派一个力挽狂澜的机会。”

　　游侠李梦尘惹下塌天大祸，即便这些倾慕他之人闻言也哑然无语，尤其陆秋荻眼含泪花失望的注视李梦尘，无法接受对她亲厚无比的邻家哥哥变成了现在的杀人狂魔。

　　羽墨又道：“梦尘先生，你丝毫不做辩解的态度我无法理解，莫非在你心底，都不认可自己所作所为？”

　　李梦尘缓缓合上双眼，默然片刻开口道：“峨眉掌门碧霞仙子、龙虎山掌教张凌川、昆仑五尊之一云中子，另外那修为最强之人我无法辨识。他们凝神屏气、暗守这客栈四角，想必不是为听我说话。”

　　“清源妙道、鬼谷禅师，两名威震天下的大罗金仙曾败于你手，四位仙道领袖同样都没有单打独斗胜你的把握。然而事关重大，为保万无一失，他们都不在乎以多胜少的骂名。”羽墨正色道：“浪......游侠，请你不要再做徒劳的抵抗，正视你所种下的恶果，也算你真正为万民着想一次。”

　　“小荻，很抱歉你因我被卷入这一切。”李梦尘对陆秋荻道：“羽墨说的对，你认识的李梦尘早已不复存在，忘了我，回峨眉山好好继续你的生活！”

　　话音刚落，李梦尘身形迭起，转瞬穿破屋顶而出！

　　身在半空的李梦尘一袭白衣在破晓之光照射下隐现皎洁白华，仿若出尘羽士，轻飘飘落于房瓦之上，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之气。

　　“诸位既已在暗处考量学生多时，可否现身指点一二？”

　　随着李梦尘朗声之言，南、北、西三面同时有身影闪现。

　　南侧古松下，碧霄仙子身着惯穿的水绿罗裙，略显慵懒倚树而立。她容颜秀丽，毫不像执掌一门仙派的风云人物，倒宛若官宦之家的闺阁千金。碧霄仙子柔荑轻持一柄细剑，正是当年通天教主从不离身、如今威震天下的仙剑派掌门信物青萍剑。

　　北面温泉边屹立的云中子身着翡翠阴阳袍，头戴青巾，身畔悬浮着一品青竹编制的花篮。他白面无须，相貌儒雅，仿若教书先生，然而眼底不是英华隐现，令人不敢小觑。

　　西首龙虎山掌教张凌川身穿宝蓝道袍，相貌清癯，不怒自威。腰畔悬挂一柄木剑，犹如孩童玩具一般简陋，却又散发出森然剑气，绝非凡品。

　　最后一人并未现身，李梦尘却已感觉到来者乃是女子。她不同于另外三位仙人，周身汇集的真元中满含杀气与仇恨，而李梦尘对此大为不解。

　　踏入江湖至今所经历的一切，令李梦尘失去自认侠义之士的信心，不过他也有着绝不会跨越的底线。

　　无论是奉命行事、追捕自己这法外之徒的官差捕快、大内高手，或是认为自己扰乱江湖、罪大恶极的武林侠义、仙道中人，李梦尘不止一次几乎被他们逼入绝境，却从未反杀过一人。

　　宁肯死，绝不杀无罪之人，否则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那不曾露面的陌生女子既然与仙道之首同行，必然也是脱俗之人，他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事能引发她如此之深的仇恨。

　　“浪人，可知你伯父李总兵多年来，为了北方边关安宁付出了多少心血！辽东将士为了守卫中原，有多少人马革裹尸！”一生淡然处事的云中子言语中都带有无法遏制的怒气：“只因你一人，一切牺牲换来的结果都将付诸东流，倘若李总兵得知，定然以你为耻。”

　　“多谢告知，自记事起，家人从来都以我为耻。”

　　“所以刺杀俺答只为报复家人对你的忽视吗？”碧霄仙子一如既往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态度，只有持剑手边隐现的浮萍状翠色灵气才能看出她已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即便只有双十之龄，你也应该懂得更多，如此负气胡闹的做法太过自私幼稚。”

　　“该说的话，我门中弟子羽墨已说尽，别再啰嗦，开打吧！”龙虎山掌教张凌川外貌虽然老态龙钟，却是由于龙虎山法术影响无法练就长生不老术，实则在云中子和碧霄仙子面前他不过是个心浮气躁的晚生后辈，故而脾气也比两名大罗仙更加急躁火爆。

　　李梦尘凝神聚气，在他功力催动下身畔三尺红光乍现，犹如一团不停舞动的火焰，与此同时，李梦尘周围的瓦面上未散去的朝露不断结为薄冰，又被炙热真气所激化为水汽腾空，复又结冰，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而李梦尘的肤色也在逐渐变白，犹如笼罩在寒气中的玄冰一般几近透明。

　　碧霄仙子轻喝一声，青萍宝剑赫然出鞘，她持剑而立，面色凝重，李梦尘的功力看起来，比清远妙道杨戬败在他手下后回山所述情形，又已精进许多。

　　同时云中子的花篮散发出五彩光芒，光华过处，伴随他多年的照妖剑自花篮中飞出落在他手中，张凌川也已手握木剑严阵以待。

　　云中子看着李梦尘忍不住感叹道：“太一心法，这门传自远古的神功连祖师东皇太一都无法练至九层大成。弱冠年华竟已为第四层之境，天脉奇效当真名不虚传。”

　　碧霄仙子道：“此人还身兼祖神女娲所传明玉诀，想来他是同时修炼阴阳互通，也至四层功力。”

　　太一心法乃是因东皇太一传于后世而得名，这门功法最初的名称已不得而知。太一心法蕴含天雷地火之威，真气炽如烈焰，传说大成后可获九天雷霆之力，可谓千军辟易、所向披靡。

　　明玉诀则不同，明者，日月之精，玉者，天地之华，明玉诀取意便是夺天地造化，取日月精华，吸取天地万物之真元内敛至己身。故而运功时真气不会外泄、反而内敛，同时将外界灵气不断抽离吸取，现出冰封之象。明玉诀练至九层自身真气便可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取之不尽，永不衰竭。

　　这两门上古绝学一阴一阳，截然相反，却因天人独有的脉络被集于一身，圆转通明，又会生出无数妙用，令人不禁感慨造化之神奇。

　　不过三仙统领仙道，又岂是池中之物，他们只是对李梦尘弱冠之年有如此修为感到惊讶，但李梦尘功力没有比三人高出太多，绝无可能胜过他们联手。于是三人各运仙法，准备施展平生绝技一举铲除天人遗患。

　　碧霄仙子祭起的青萍剑散发出柔和青光，光芒中凭空幻化出朵朵浮萍，围绕剑身不住转动，令观者生出赏心悦目之感。不过淡雅的表象下却蕴含着无穷杀机，这峨眉第一神剑将剑气分散化为无数浮萍，催动后犹如过江之鳞四面八方攻击对手，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云中子所长乃是近身剑法，此时照妖剑还握在手中，剑身上燃起一蓬暗红火焰，乃是传自古神祝融，有驱邪除鬼之效的红莲业火，此火虽为辟邪之用，却也能伤人，威力不容小觑。

　　张凌川今年百岁挂零，自身功力不如二人，但凭借多年修为，加以龙虎山祖传法器佐之，请神术已然登峰造极，此时他施展秘术，周身笼罩的金光竟幻化为身高丈许的老子法相，一派庄严肃穆之象，气势已隐然超过身旁两位大罗仙。

　　然而，一触即发的血战尚未开始，就被清丽的喊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