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爬山虎纵火盗马--赛元霸失手亡身

长孙骏为了节省时间，和褚威袁遇春商议后，改变了返回的路线。直接经归德府取道开封，再过汝南由湖广返回岭南。此道虽有些偏僻难行，但要近上一少半路程，又相对安全一些。返程之旅大家情绪高涨，不几天时间便已过了归德府，来到了开封附近，行进在高山之巅极目远眺“八朝古都”已遥遥在望。

　　天黑之时行进到一个村庄。村子比较大，人户也较为稠密。村子接近于山区的边缘，村子后面全是莽莽苍苍的大山。还没进入村子，天上忽然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袁遇春和褚威找到一户员外之家，告求借宿一晚。员外也是积善之人，甚是爽快，即命人腾出了几间厢房和马棚供他们使用。安顿下来之后，借着员外的灶房煮好了夜饭，吃过夜饭后雨却越下越大，一路的车马劳顿，大家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醒来，雨却还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丝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道路一片泥泞，只能坐等天晴，待道路干爽才能继续赶路。这场雨一直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三天后雨虽是停了，却没有太阳，道路依旧泥泞不堪，不得已只得继续停留一天。这天夜晚众人睡至半夜，忽然被嘈杂的惊呼声和吵闹声惊醒。袁遇春睁开眼睛看时，见窗外浓烟滚滚，听见员外急忙招呼着家丁们救火。

　　袁遇春急忙翻身起床，又叫醒众人一齐救火。好在救火及时，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只是马棚的门被大火烧去了多半，褚威镖局里的十多匹马，和袁遇春的追风雪玉，连同员外的几匹马，都跑的一匹不剩，无影无踪。只剩下被大火烧去了一半的门还在悠悠的冒着青烟。

　　袁遇春不禁有些纳闷，晚饭过后他还亲自检查过灶房，也不可能是自家人灶房柴火未灭尽而又复燃。可既便是如此，但按常理来讲:在大火燃烧马棚之时也应该听见马群的嘶叫声。可马棚离大家寝息之所也不过十几丈远，但凡有马嘶之声，必能听见。除非马不叫，但转念一想又不可能，这马又不是人，怎么可能闭口不叫呢？难道是这员外见马起意，监守自盗，自唱自演了一场失火闹剧？可袁遇春仔细观察过员外，这员外为人还算耿直，丝亳不像那奸诈宵小之辈。

　　袁遇春又四下查探了一阵子，仍然没有查到半点有价值的线索，在村子的各条道路上也丝亳没有看到马蹄走过的痕迹。既无马嘶也无马迹，难道飞天了不成！这些诡异的现象让袁遇春“百思不解。他叫上长孙骏和褚威再次来到马棚，仔细的寻找着一切蛛丝马迹。他突然发现马棚没烧尽的木门转轴处，似有一处轻微的刀棍撬弄的痕迹，但不是很明显，还需要找到另外的线索才能确定它存在的合理性。

　　这时，褚威在一处角落里捡到一片还在冒着烟的布块，布块的一侧还连着一条布带。袁遇春细看之下，发现这布块不是一块普通的布，布块的一端向前突出，呈口袋形状，并且有针线连接的迹象。另一边已被火烧去了一部分，由此推断应是一个布套。对了！是一个马嘴套，用来固定马嘴防止马叫。又联想到马棚门轴撬弄之状，这一发现让袁遇春兴奋不已，豁然开朗，他断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盗马事件。可这究竟又是谁干得呢？目前无从得知，还需明查暗访，顺藤摸瓜。

　　袁遇春找到员外，想了解一下村里，或者左邻右舍有否偷鸡摸狗之辈，或可疑之人。员外道:本村民风淳朴，也没什么小偷和游手好闲的人，少侠还是仔细查查是否有外来的盗贼盗了你们的马呢？我也尽其所能帮你们查一下，毕竟是在我家走失的，小老儿当尽绵薄之力呀！袁遇春拱手道:在下多谢员外热忱相助，也是因我们之故，害得员外损失了马棚和几间房屋，待事情处理完毕，我们自会等价赔偿员外银两，做为修缮之资。员外道:好说！好说！你们先查探线索，我会派人协助你们，袁遇春谢过员外，员外有事自去了。

袁遇春独自走出员外家后院的门，仔细的查看着路上的痕迹。员外的家座落在村子尾巴上，紧挨着后院的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马棚恰巧正挨着一条大路。袁遇春看见路上全是来来往往，杂乱不堪的痕迹，有人的足迹，有牛羊的足迹，独独没有马行走的足迹。这让袁遇春有些纳闷，他在这十字路口逐条道路查看，始终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袁遇春心里不服，顺着一条通往群山的路，一直往远处查寻过去。这条道全是土路，较别的路更加泥泞，他顺着这条道一直寻出去四五里远，终于在一团泥泞里发现了几小块布片。从泥泞里扯起来打开一看，布上却有器物重力下压的痕迹，看这布片的样子，似乎是包裹着某种物件的类似于套子之类的东西。还有什么东西会是套于物件的下方呢？袁遇春想起了马棚里的半截马嘴套，心里一亮:这个原来是用来套马脚的，难怪这路上这些杂乱无章的痕迹看不出什么名堂，没成想却是马蹄的足迹。

　　这么长一段路，马蹄套既然脱落掉了，必然有马蹄的痕迹，一旦顺藤摸瓜，这盗马事件定然可以水落石出。袁遇春心里一阵兴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眉目，便继续顺路一直找了下去。果然没走几步，一排清晰的马蹄印出现在一段已经半干的路面上。袁遇春兴奋之下一路小跑，又行了五六里路，马蹄印却突然消失无踪。又行了约两里路，前面是一片茂盛的松柏林，郁郁葱葱的向西北方向绵延数十里。再往前走了两里地，山势渐宽，前面呈现出一片一望无垠的开阔地，一片片村庄和麦田星罗棋布，交替纵横，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之地。一条三叉路出现在眼前，路上全是碎石，有的路几乎全是石块累砌而成，就是不用马蹄套也无迹可寻。

　　袁遇春自然不甘心刚刚发现的线索就这样从眼前消失，就顺着三叉路逐条往前探寻了四五里路远，但最终一无所获。看看已到中午，袁遇春又感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便顺原路往回走。刚走到半路迎面遇上长孙骏和褚威，袁遇春问起他们所探的情况，然而他们的回答让袁遇春大吃一惊，他们所探得的情况和袁遇春所探的情况基本上是一样。

　　这么一来袁遇春更加觉得奇怪，这两条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一个东南，一个西北，这区区十几匹马难道是两股盗贼所为！还是盗贼摆下的迷魂阵呢？袁遇春和长孙骏及褚威商议，吃过午饭再去他们所查探的路线去探寻一下。回到员外家午饭已熟，吃过午饭，袁遇春和长孙骏，褚威三个人再次从村后十字路口往东南方向寻去。走了十多里地，看见地上杂乱的马蹄印一直向东南方向绵延而去。又行了三五里地便进入了山道，也来到一个三叉路口，路不是很宽，全是石板或碎石铺成的路。路面上虽也全是牛羊和车轮压过的痕迹，奇怪的是丝亳也看不到马蹄的痕迹。

　　袁遇春约摸估算了这两个方向和两条道的距离，怎么说也至少相距十五六里的样子。既便是这群盗贼用心良苦，但这迷魂阵的阵势未免太大了，有些小题大做。袁遇春叫长孙骏在下面待着，自己和褚威顺着山脊向上爬上了山的顶峰。为了看的更真切一些，袁遇春纵身掠上一棵高大的松树，他看见这座山的山脉，似乎和自己探查的那条西北方向的山脉，都朝着一个相对的方向对接而来。似有碰头之势，形如龙口，这么奇怪的山脉山势，实在少见。袁遇春跳下松树，和褚威又各处查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看看天色已晚，三个人便又返回村子里。

　　吃过夜饭，袁遇春和长孙还有褚威，商议着第二天早上向员外了解一下这方圆几十里的地形，以便向更远的地方探寻盗马人的踪迹。早饭后他们找到员外说明来意。员外道:不瞒众位少侠，小老儿本是外乡人，因战乱迁居于此，也才两三年时间，对此处地理环境所知甚少。这里的住户大多都是从外地迁移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当年随我一起迁居而来的族人。老住户也没有几家，待会也叫人去找几个老住户打听一下，袁遇春谢道:有劳员外了。

员外刚要起身去找人询问，忽听得外边吵吵嚷嚷。出门一看，见几个族人押着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骂骂咧咧的向院内走来。袁遇春远远的打量着这个汉子，约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精瘦，脸色黝黑，贼眉鼠眼，表情猥琐。待他们走到近前，员外喝问道：你们所押何人，骂骂咧咧的成何体统！族人禀道:我们在村头发现这厮“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料想必是一个窃贼前来探路，所以抓来让员外发落。

　　员外指着这汉子喝道:你是何方人氏，来我村有何企图，若从实招来，可饶恕于你从轻发落。如果刻意隐瞒，一旦让我村里受到损失，必送你见官，赏你吃牢饭。这汉子还未开口，又拥进一些村民，其中一个老汉指着这矮汉对员外说道:几天前，也就是这几十号过路的客人来的第二天，我在村子路口遇到过他。当时风刮起他前额的头发，我看见他左眼眉心里有颗痣，现在只要掀开他的头发马上就可以证实了。

　　员外见老汉说的这么肯定，就命人马上来验证。这矮汉道也镇定自若，挣脱扭他的人一挥手说道:不用看了，你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我！员外听见矮汉这么一说，一改平日温和的面孔，有些怒不可遏的骂到，你这个贼坯，想必是参与了纵火盗马之事，害得老身差点失去了容身之所，更是让远来的客人耽搁了行程，蒙受了损失，快说你的同伙和所盗之马藏在何处！众村民见这矮汉果然是盗贼同伙，便一齐上前争相拳殴。

　　这矮汉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叫道:我是来自首的，叫那过路客人管事的出来，我有话讲。袁遇春听说，急忙对员外说道:在下有劳员外叫村民住手吧！他既然是来自首的，我们也应该以礼待之，这样就算打他个头破血流也于事不补啊！且看他怎么说，稍后再作理会。

　　员外即命村民住手，这时袁遇春和长孙骏等已走上前来，袁遇春笑着对矮汉说道:这位老哥有话但讲无妨，我就是领头管事的。这矮汉看了看袁遇春和众人，似乎有些胆怯。袁遇春道:老哥不要害怕，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既然今天你能来自首，就说明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既然是朋友，过去的一切都可既往不咎，一笔勾销，更不会为难你。既便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们也可以尽力满足你，相信我！我们行走江湖，讲的是道义。

　　这矮汉见袁遇春说话柔和而友善，稍稍镇定之后便娓娓道来。矮汉说道:我和盗马的山贼并不是一路人，我原是开封府郑县人(郑州)，是个万事通(包打听)。本来早已多年不干这个了，在郑县做一点小生意勉强度日。可自去年开始，家母不幸染病，花光了我仅有的一点积蓄，再后来又当掉了自己的小店，母亲的病虽有所好转，但医病之资远远不够。可我早已身无分文，全靠老婆替人家洗衣过活。饥一顿饱一顿的，更不用说拿钱给老人治病了，又后来我那才十岁的女儿也饿出病来。

走投无路之际，一天我在街上遇到山贼爬山虎，就是盗你们马的贼头。他和我是老相识，他也不知从哪里知道我正处在绝境，便叫我重操旧业，给他打探消息，供他盗窃敛财。被生活所逼，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又干起了旧行当。

　　去年年底，爬山虎想组建一个马队，叫我给他务色好马用以骑乘或拉车，以便把他盗窃而来的货物转卖他方。但他寨子里的马匹不够，由于连年战乱马匹奇缺，既便乡下有少许马匹，但农户却做为拉车和耕地之用，没人愿意卖，就是你拿钱也卖不着。况且乡下的都是些低陋的驽马，爬山虎还看不中，仅能耕地而已。

　　所以爬山虎许我以重金，为他打探过往商队或镖局，如有线索或目标，一旦成功每匹马赏我十两银子。因这里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所以我隔三差五的在此转悠，以探寻目标。你们刚来的第二天，我正好路过这里，听到马的嘶鸣声。这马与往日员外的马叫声大不一样，我长年行走四方，也略懂相马之术。听这马叫声与众不同，就知道是好马。

　　当时正下着雨，我观四下无人，便靠近马棚，顺墙缝向里面探视。见你们的马毛色发亮，光滑顺直，且马鬃粗硬如针，四蹄粗壮，背腰略凹。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典型的蒙古马——“马中贵族”尤其是其中一匹通身雪白的战马，更是马中极品，世间少有的良驹。我打探清楚后就迅速的把消息传递给了爬山虎，所以后来你们马就因失火而被盗了。

　　袁遇春问道:哪爬山虎住在何处？矮汉道:爬山虎的寨子在距此六十里的西北方向的龙口山。袁遇春又问道:可为何你们盗马之时却听不见马叫，而且连马蹄印都没留下呢？矮汉说道:这爬山虎长年以盗窃为生，自然有些歪门邪道，盗马之时先遣人摸进马棚，给每匹马都戴上嘴套，这样一来马仅可呼吸，却没法张嘴。

　　再给每匹马的四蹄都缠上一块布包着，在泥泞的道路上还能看见痕迹，但看不出是什么足迹，在石子和石板道上连什么痕迹都看不到。可为什么他盗马后要分两条道撤离呢？矮汉说道:他说除了员外家那几匹马，你们这十几匹都是好马，你们又是行走江湖的好汉，必有些手段。他分两条路是为了迷惑你们，故意混淆你们的视线，让你们找不到线索，也自然寻不回来马。

　　其实当夜盗得马后，的确是分两条道撤离的。这看似两条道，实则是两边山脉地势呈弯拱形对接而来。也就是两条路通向一个终点——龙口山。说是两条路，其实也不过是两条羊肠小道，从两边松柏林里穿行而过，长达几十里，缈无人烟。所以你们找不到一丁点踪迹，一路上连马粪都收走了。不是我邀功，如果我不来相告，可能你们根本找不回这些马匹。

　　袁遇春见矮汉边说话边咽口水，想是他讲了这么久，必是口渴了。就叫人端来一杯茶水，又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待他喝完水，袁遇春又问道:他既然每匹马给你出十两银子的高价，而你却为何放着这大把的钱不赚，反而前来告密呢？

　　矮汉哭丧着脸说道:本来我给他们提供线索就有些不仗义，伤天害理。虽说我明知这样有违良心，但最终还是做了，可说到底也是为了给父亲治病，养家糊口，生活所迫之下的“权宜之计！”马被盗走之后，回到龙口山山寨一清点马数，你们的有十五匹，加上员外的七匹，共计二十二匹马，他应该付我二百二十两银子的酬劳。

　　可是马匹到手后，爬山虎便想赖账，说暂时手头紧，等哪天手头宽裕了再给我。当时只甩给我二十两碎银，我知道爬山虎是一毛不拔，吃人不吐骨的恶狼，那剩下的二百两银子是不可能再要到的。可那是我父亲和全家的救命钱啊！所以我一气之下才急着赶来告诉你们，既便是我一文钱都不要也不想放过这个狗贼！

这矮汉一口气说完之后，好象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竟象个孩子般的号啕大哭起来，众人见状觉得有些滑稽，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袁遇春也有些忍俊不禁，他挥手止住大家对矮汉说道:难得老哥前来报信，如果能追回马匹，那爬山虎所欠你的二百两银子我替你还了。我敬重你是个孝子，等收回马匹，平了爬山虎，回家好好做点生意千万别再干这个了，实在有违良知。

　　矮汉忙拱手对袁遇春和众人施了一礼说道:感谢各位不计前嫌，我定好好配合大家，争取把马匹早日夺回。袁遇春笑道:如此甚好！那爬山虎有多少人马？山寨地形如何？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以便我们顺利攻入，速战速决，耽搁这么久了，大家都心急火燎的。矮汉说道:这是自然，少侠莫急！待我慢慢道来。

　　矮汉喝了几口水润了一下嗓子，又接着说道:爬山虎的寨子离他所住的村庄不远，仅有六七里地。村庄叫龙口村，以前住着的乡亲都被他巧取豪夺，欺凌压榨，乡亲们实在活不下去了都迁去了外乡。现在住着的二三十户人家，全是他招集的地痞无赖和死党，有青壮汉子约四五十人，个个均会武艺，和寨子遥相呼应，互为犄角。

　　爬山虎寨子里的人不多，只有二十束个。爬山虎本人习得一身好轻功，飞檐走壁，落地无声，所以爬山虎的外号也是由此而来。他手中一柄金背大砍刀重达二十斤，也能舞的象车轮一般。寨子不是很高，有三十多丈高的样子，是一座独立拔地而起的山峰。本来有一条较陡的斜坡道路直达峰顶，上面房子建成后，爬山虎用人工和炸药将斜坡修成了绝壁。

　　那四下无路，又如何上下山寨呢？袁遇春又问了一句。矮汉道:上面用大树做了两个支架，突出山寨崖体一丈远，上面有个转盘用绳子吊着，上下山寨全凭这两个吊篮。那我们的马被他藏在何处，难不成也吊上山寨了吗？矮汉笑道:这怎么可能，他们在山寨下面的平地上用树木围了一个马圈，紧贴着寨壁，他们在上面往下看，一切都清清楚楚。

　　山寨上面每人一张弓，还有滚木，硫磺，干草之类。要夺马匹，必先攻上寨子，否则别无他法。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矮汉说完冲袁遇春一笑，袁遇春道:这已经很详细了，多谢老哥。袁遇春叫人带矮汉下去休息，马上召集褚威和镖局的全部人马，决定吃过午饭就出发。

　　他对众人说道:午饭后出发，这六七十里路半夜既可到达，然后查探好地形，再相机行事。已经好几天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大家一致赞同，均无异议。吃过午饭，袁遇春让长孙骏留守村庄，另留下两个镖师护着，便带着四五十号人由矮汉做向导匆匆出发。

　　幸好月光皎洁亮如白昼，将近半夜时分已到龙口山附近。借着月色远远的望去，爬山虎的山寨上窄下宽，笔直高耸，宛如竹笋之状，一柱擎天。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寨顶上的灯光忽明忽暗，若有若无。再看眼前这龙口村，村子四周全是丈余高的围墙围着，这三更半夜的竟还有人影晃动，似是巡逻。

　　袁遇春对褚威说道:你带几个人往村内投一把火，再冲进去砍杀一阵。寨子上爬山虎见龙口村火起，必然全力来救。只要这一计“引蛇出洞”凑效，我们就能迅速拿下山寨，节省不少时间。我带部分人马在半路拦截，你但见得我和爬山虎交手便迅速撤出村子，我俩暂时合兵一处。等村子里的窃匪和爬山虎会和以后，我趁乱分兵而出攻上山寨，待夺回马匹，我们再合力围歼爬山虎。

　　褚威道:袁兄此计高妙，定然马到成功！袁遇春笑道:但愿吧！不过爬山虎武艺不弱，褚兄要小心应对，不可大意。褚威道:袁兄尽可放心，我手中的双剑也不是吃醋的，既便是胜不了他，但也不至于落败。袁遇春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那好！就以此为定，我先走了，袁兄也多保重！说完褚威便带上几个人向村内摸过去。

袁遇春也点齐了二十来人，趁着夜色从村子一侧住山寨方向悄悄地走去。走了约三四里地将近一半路程，袁遇春命人伏于路两边的山丘后面，等爬山虎到来之时突然袭击，众人刚刚埋伏好，就见村内火起，火光冲天。少时又听得喊杀之声和刀剑撞击之声传来，袁遇春知道褚威已经得手，便静静的伏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等爬山虎经过。

　　不多时袁遇春看见寨顶上火把成群，影影绰绰的有人影晃动，又见有火把自上而下，随后火把又全部熄灭，袁遇春料定爬山虎已下了寨子，即分咐大家做好准备，随时出击！约摸半个时辰，爬山虎已急匆匆赶到袁遇春伏击处。爬山正急行间，不防有人马杀出，慌乱之中被袁遇春的人砍翻几个，爬山定下神来，一把金背砍山刀舞的呼吸作响，不大会也砍伤几个镖师，袁遇春恐别人不是爬山虎对手，便撇开匪众单找爬山虎搦战。这爬山虎果非等闲之辈，大砍刀挥洒自如，疾如风雨，滴水不漏，与袁遇春战了二十四合竟刀法不乱。

　　双方斗的正欢，后面喊声大作，袁遇春一看，见是褚威被人追赶至此。便瞅个空子跳出圈外，褚威会意，舞动双剑和爬山虎战在一处。袁遇春带着二十多个镖局的人，悄悄地摸往爬山虎的寨子。到得寨子下面，见寨顶上有火把燃着，却听不到动静，袁遇春断定上面的人应该是睡着了，叫镖局的人隐藏在寨角各处，又听了听，上面仍无动静，事不宜迟。袁遇春不容多想，抓住吊篮上的绳子便迅速的攀缘而上，刚上到一半的时候，由于绳子的晃动，以致于寨顶转盘上吊着的铜锣被敲响，立马有七八支用长竿绑着的火把伸出崖顶，向下方探照着，一下看见了往上攀缘而来的袁遇春，都齐声惊呼，随即便有一阵乱箭射来，借着火把的光亮，袁遇春疾忙扭转身形，丢开绳索，腾身闪向崖壁，暗运内力于双掌，施展“少林吸壁功”一个“罗汉金刚贴”双掌紧紧吸住崖壁纹丝不动，躲过这一阵乱箭。

　　寨顶上面的人猛然不见了人影，还以为人已被射死掉下了崖去，举着火把又胡乱地照了一遍，见没有动静，准备收起火把，恰在此时，袁遇春双掌运力吸壁之处，本来就是砂岩，怎经受得住这千钧吸力，突然一下子双掌所吸之处脱落，千钧一发之际，袁遇春双脚在崖壁凸起之处轻轻一点，身形从崖壁电闪般弹出，左手向外一撩，一把抓住吊篮上的绳索。手中一带劲，再猛提一口真气，身形如风般向寨顶飘去。

　　此时崖顶铜锣再度响起，寨顶上的人知道不妙，见一道白影正飞掠直上，慌忙张弓搭箭对准袁遇春，奈何为时已晚，袁遇春已掠上崖顶，还不等他们发射，袁遇春一扬手，一阵铁莲子打出，靠近崖边的匪群收势不住，有几个哀嚎着滚下山崖，剩下几个舞刀来战，袁遇春插入人群，金刚指左右穿梭，少时几个山匪武功尽废，霎时间成了残兵败将，袁遇春也不理会去寨内搜索了一遍，寻得一些银两，再一把火烧了寨子，此时天色将明，袁遇春纵身一跳，身形如燕轻飘飘地从崖顶掠落地下。

　　众镖师见袁遇春下来，一齐从隐蔽处闪出，袁遇春说道:上面人已解决，赶快速去寻马，再去支援褚威。众人得令，即向寨角马圈里寻去，来到马圈借着曚昽的晨光，见隐隐约约有二十多匹马儿，袁遇春抡起玄铁宝剑冲圈栏一挥，圈栏立马倒塌一片，众人近前看时，马都被蒙着头和嘴，袁遇春找到追风雪玉，扯开套在马头上的布，追风雪玉乍一见主人到来，竟咴咴一阵大叫，引的群马争鸣，袁遇春拍了拍追风雪玉，说道:好了老伙计，时间紧迫回去了再好好慰劳你吧！

袁遇春清点一了下马匹和人数，刚好一人一马，即命众人马上驰援褚威。众人各骑马一路疾驰，片刻时间便已赶到。此时天已大亮，但见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还好褚威和镖局的人无一折损，但经过一夜的厮杀，都身带轻伤，浑身是血。再看褚威和爬山虎:褚威的双剑被爬山虎的砍刀磕断了一把，爬山虎的左臂也被褚威生生的削掉半截。爬山虎疼的龇牙咧嘴，哇哇大叫着挥着大砍刀猛劈，褚威力气不比爬山虎，又失去了半边兵器，渐落下风。

　　袁遇春恐褚威有失，直接从马背上跃起腾空而下，玄铁宝剑寒光闪闪直刺爬山虎面门。爬山急闪动身形，大砍刀对袁遇春反扫过来，袁遇春挥剑挡住，一记金刚掌“裂石开碑”一掌将爬山虎震飞数丈。爬山虎在地上稍稍挣扎了一下，便爬了起来，脚下用力一点，接连几个起落，已飘身数十丈开外，独自逃去。

　　褚威正待追赶，袁遇春道:让他去吧！他本被你削去一臂，今又被我废了武功，已是半个废人。别看他现在还能施展轻功，但三天以后，他身上气血缓堵，功力将慢慢消失怠尽，与常人无异。打扫战场，爬山虎的余党还幸存十多人，袁遇春一一废其武功，喝令其改过自新，考虑到都有家小，为免殃及无辜，仍叫他们居于此地本份做人，众各依诺。

　　袁遇春给伤者上了金疮药，包扎好伤口，叫伤者全部乘马骑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村子。回到村子时已是下午，员外见自已和大家的马都失而复得，高兴之余命人杀鸡宰羊犒劳三军。吃过午饭，袁遇春叫过那万事通矮汉，将从爬山虎寨子上所搜的银子里，拿出二百两雪花银递给矮汉道:此一举大获全胜，全仗老哥向导，昨夜随我们又遭惊吓，这二百两银子作为我们对你的犒赏。拿上这银子好好做点买卖，比做这万事通稳靠，矮汉连连点头，称谢而去。

　　袁遇春命大家检查马车有无损坏，以便及时修理，免得耽误了第二天的行程。袁遇春又叫来长孙骏和褚威，商议着明天的行程。刚商议结束，忽然走进来一老一少父子俩，他们来到袁遇春面前，一下子跪倒在地，接着就咚咚咚咚地磕了一通响头。袁遇春一下愣住了，赶紧扶起这对父子，不解地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们的人欺负你们了，告诉我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老汉老泪纵横，拿头直摇，泣不成声。

　　袁遇春知道其中必有缘由，给老人端来一杯茶水说道:老人家如有什么困难只管讲来，只要我能办得到，必定为你出头。你先讲来听听，也让我知道所为何事啊！老人抬起泪眼看着袁遇春，袁遇春微笑着点点头。老汉受到了鼓励，擦了擦眼泪说道:老汉我姓钟，这个是我的儿子。我们也是外乡人，因家里的十多亩薄田和乡亲们的几百亩田产被恶人霸占，无以为生才流落到此地。因和这员外是远亲，蒙他收留，在此地打长工过活。今日见壮士灭了爬山虎，想必是盖世英雄，所以老汉想求壮士替老汉，也替全村的乡亲出头，赶走那个恶霸，让大家安居乐业。

　　袁遇春道:老人家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请问这个恶霸是何方人氏呢？老汉道:这恶霸不知道姓什么，只知道他的外号叫“赛元霸”也是从外地蹿来的一股流匪。刚开始的时候有一百多号人，后来赛元霸减去了些老弱病残，现在有五六十号人。自几年前来到我们村子里，便挨家挨户的逼乡亲们贱卖田产于他。碍于他的势力和淫威，乡亲们贱卖了田产后，全部沦为了他的奴隶。有些乡亲受不了他的盘剥和压榨，都纷纷出走，我就是那个时候和乡亲们一起出走的。

袁遇春忿忿地骂道:这狗贼真是可恶，为什么叫他赛元霸！他武艺很高吗？钟老汉道:他天生神力，平常使一柄重达八十斤的流星链锤，能举千斤，和李元霸所用兵器相同，所以江湖上的人都叫他赛元霸。袁遇春又道:你老家在哪里，也就是被赛元霸侵占的村子。钟老汉道:在正北偏西方向，距此两百多里的郑县钟家庄。袁遇春道:差不多和我们同路，当下就和褚威长孙骏共商剪除赛元霸之事。褚威和长孙骏都是侠义之士，自然赞成这除暴安良的义举。

　　次日袁遇春和众人都早早的吃了早饭，并付足了房租和员外房屋烧毁的费用。告别员外，由钟老汉父子做向导，众人又风尘仆仆的赶往钟家庄。在路上行了两日，第二天正午时分已到离钟庄仅十里路的一个小镇子“野马坪”袁遇春在客栈里安顿好车马，匆匆地吃过午饭，嘱咐褚威看护好马匹，便根据钟老汉所指的方向往钟家庄而去。袁遇春边走边查看地形，一个时辰后就到了钟家湾。

　　放眼望去几百亩良田平坦如镜，一马平川。绿油油的麦苗长势正旺，展示着又将是一个丰收之年。这么肥沃的良田，难怪这赛元霸强行拒为己有。袁遇春再看哪村庄之处，都是砖瓦之房，几乎看不见茅舍，足见此地之富庶。庄子也是依山而建，山上的松柏郁郁葱葱。袁遇春为了看的真切一些，借着树木的掩护，向村庄靠近。刚刚靠近庄子，似乎听到有人练功之声。

　　袁遇春纵身掠上一棵青松，站在树尖上向庄内望去，在一个空旷的场地上，有三五十人正分成两组，在操练刀枪攻防之技。另一边有四五个彪形大汉各持一根近乎手腕粗的镔铁大棍，对战一个体形壮硕的青年汉子。这汉子手持一根铁链，链头一端是一个饭碗大小的圆形瓜锤。袁遇春猜想这位必是赛元霸了，正好看看他的功夫和套路。

　　只见那几个持棍的大汉一齐舞动大铁棍攻来，这赛元霸不慌不忙地轻轻一闪躲过攻势，手一扬，流星链锤直飞向其中三条大棍。锤头电闪般穿过三条大棍之间的空隙，借着余力一个旋转，刹时间把三条大棍紧紧缠住，再用力一扯，三个大汉竟把握不住，三条大棍瞬间被扯飞，直直的撞在不远处一棵古松上。三条大棍一齐陷进树干数寸，袁遇春不禁在心里暗暗叫好，这赛元霸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这力的确是够大的。

　　这赛元霸刚扯飞那三条大棍，另外两条已一前一后攻到，赛元霸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一下弹起丈余，闪过其中一棍，手中铁链又是疾速一抖，迎面直磕上袭来之棍。砰地一声响，铁棍被流星锤磕成了弯弓，铁棍虽未脱手，但握棍的人却飞出去了几丈远。另一杆大棍堪堪袭到，赛元霸一伸左手抓住了铁棍的一端，大喝一声，单手握棍，生生地将大汉从地上挑起，高高的举在空中。

　　袁遇春在暗自惊叹的同时，也在考虑届时该如何与赛元霸一搏，且再继续观察以寻对策。待袁遇春再向村里探视之时，赛元霸已收功回屋，只有刀枪对战的一大群人还在操练。袁遇春在树上又待了小半个时辰，也没看到赛元霸出来，便跳下树来，径直返回野马坪集镇。回到镇子上，长孙骏和褚威见到袁遇春便一齐围拢过来。

　　袁遇春对大家说道:毕竟赛元霸在此盘踞多年“根深蒂固”我们远道而来，不宜强攻。否则别人或附近的帮派势力，也会误认为我们也是匪类，是一种黑吃黑的火拼而已，一旦群起而攻之，就适得其返。所以强攻不可取，应先礼后兵，明天我们带上人马，先行藏于林间隐蔽。如果赛元霸不顾道义，一意孤行的话，一旦听到庄内有厮杀之象，便分兵两路前后夹击。走时顺便带些硫磺可助此战，商议完毕袁遇春叫大家好好休息，以便明日一举攻拿下赛元霸。

袁遇春回到客房，又调息内力行遍周身，把括苍山圣剑门的《日月内功心法》反复研习了数遍，为明日的一搏备战。自白云观救了众村妇之后，耽搁了月余的时间，江湖险恶，也不知道此后的日子里又将会发生些什么？一切的一切充满了太多的变数。袁遇春有些着急和烦燥，半夜鸡鸣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眠。天刚蒙蒙亮便起了床，拿了玄铁宝剑出得客栈后门，于无人处找了一块空旷之地，练起了少林功夫的必杀技——太极十三剑。边练边配合“日月内功心法”不知不觉间，水**融，合为一体，使太极十三剑更加精妙更加凌厉。

　　一通剑法练下来，不觉天已大亮，袁遇春忙收起玄铁宝剑赶回客栈。吃过早饭，袁遇春依然让长孙骏留守，并留下四五个镖师看护马匹。自己带上剩下的四十几号人马迅速赶往钟家庄，他想在日落前结束这场战斗。不到一个时辰已赶到钟家庄外围，袁遇春命褚威在外面指挥全局，他自己带四五个镖师先去拜门，能和则和，反之就刀下分高低。一旦大动干戈，一部分人马直接从庄门杀入，另一部分由褚威带领，点起硫磺制造混乱。趁敌人军心大乱之时“快刀斩乱麻”出奇制胜。如遇顽抗，格杀匆论。记住杀恶即善，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褚威抱拳道:袁兄之言我等谨记，你也要多加小心！袁遇春冲褚威笑了笑，便带了四五个镖师往庄门走去。

　　袁遇春来到庄门前，见院门紧闭，便走近门首，抓起门环咚咚终地敲起门来。敲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吆喝道:干什么的？袁遇春压低嗓子小声应道:我们是赛元霸庄主的旧友，打此路过，特来拜访，烦请主人开门一见。院内应道:即是相识旧友，就请报上名号，我家庄主从不接待生人。袁遇春道:这位小哥烦请先打开院门，我有要事面见庄主。院内又喝道:不通报名号，俱不与进，既便是皇帝老儿也不可破此先例。请你等速速离去，休要在此逗留，否则刀枪无眼，里面的人说完这一通话便没了声息。

　　少顷袁遇春再次扯动门环，正欲再求开门，忽闻得唰唰之声破空而来，听这力道似是弓驽发射所至。袁遇春叫声不好，急令身后的几个镖师躲避，同时急挥玄铁宝剑一扫，即时便挡落了几枝。弩箭太快，又丝亳不见发射的迹象，除两个功夫稍高的躲过之外，其余两个肩上各中一易，还有一个被弩箭射中心窝，立马气绝。

　　袁遇春见一名镖师无辜惨死，不禁双眼欲裂怒发冲冠，他大喝一声运足十成功力，一掌击在门墙上。乍听得轰然一阵响，院门处倒塌了一丈多长，溅起满天灰尘。袁遇春冲进院内，才发现离院门十丈开外，设有一座门楼，高约数丈，上有十来个弓驽手，正居高临下张弓搭箭，猛然见袁遇春破墙而入，赶忙又是一阵乱射。袁遇春边舞动玄铁宝剑左挑右挡，边用眼角的余光搜寻藏身之处。

　　忽然他发现一个方圆四五尺宽的磨盘，正放在离门楼五六丈远的一座石台上。袁遇春展动身形，施波浪步法，忽左忽右，避开弩箭，藏身于磨盘之下。门楼上的弓驽手，见对方已隐蔽起来，便停下了手，伸出头来探望。袁遇春盯得正紧，忽见有四五颗人头伸出窗台东张西望，疾忙一跃而起，转眼间身形已掠至半空之中，左手疾速一抖，几支袖箭唰唰作响，眨眼间全部射进几个弓驽手的咽喉。但见几股鲜血喷出，四五颗人头便垂在门楼窗台上一动不动了。另外几个弓驽手见此情景，慌忙扔了弓驽转身就逃。

　　袁遇春岂容他们逃蹿，一扬手又打出一阵铁莲子，正中几个弓弩手小腿，一阵惨哼全部摔倒在地。此时四个镖师也趁势杀了进来，一眼瞅见几个弓驽手在地上挣扎，便迅速赶上前来，不由分说，手起刀落，几个弓驽手即时魂归西天。袁遇春叫几个镖师跟在自己身后，顺着院墙搜索前行。又走了几丈远，前面又是一道院门，袁遇春侧耳贴墙细听，里面却寂寂无声，不觉有些奇怪。

　　正在犹豫之间，几个镖师已用剑尖挑开院门，推开院门往里面看时，里面却空无一人。几十丈见方的大院里，四周靠边处全是几十垛干草。袁遇春知其有诈，忙叫几个镖师不要冒进，没成想袁遇春还未来的及开口，几个镖师已杀气腾腾地冲了进去。袁遇春急呼退回时，为时已晚，突然间从四面八方的草垛里冲出三五十人将他们四个团团围住。几个镖师正要挥刀拚杀，忽然又是一阵乱箭如雨点般射来，其中两个镖师立马身中数十箭，形如刺猬，当场倒地气绝。另两个也身中数箭，已靠近敌人做近身搏斗。

　　初战失利，又使得三位镖师惨死，袁遇春痛心疾首，肝胆欲裂。此时的他已顾不上自身安危，冲进场内，运足功力挥动玄铁宝剑，左冲右突。玄铁宝剑疾如车轮，剑锋所过之处溅起阵阵血雨，少时间庄内刀斧手被砍倒了一大片，他自己也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个血人。

　　他杀到两个镖师身边，护着他们俩个边打边撤，庄内的杀手仗着人多，又趁着袁遇春分身乏术，不时的暗放冷箭。混战之中袁遇春背上又中了两箭，痛入骨髓。袁遇春忍痛拿剑往后背一挥，立马斩断了箭杆。刺骨的疼痛让他满脸是汗，他趁隙拂起衣袖拭汗，衣袖刚拭至脸上，冷不防一个黑衣人电闪而至，一柄碗大的流星链锤直奔胸前砸来。袁遇春急摆头扭身躲过这致命一击。忽然间身形闪挪之处，一柄三股钢叉正冲腰部扎来。

　　袁遇春暗暗叫苦，急挥剑将三股叉震飞。此时流星链锤已飞到胸前，仅数寸之距，躲避已是不能，袁遇春急施“少林金钟罩”护住周身。奈何箭伤奇疼难耐，短时间内无法凝聚足够的真气，自然就降低了金钟罩最大的防护效果。嘭……一声闷响，流星锤准确无误地砸在袁遇春前胸一侧。袁遇春站立不稳，噌噌噌……踉踉跄跄地连退十余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顿觉脑袋眩晕，双眼发黑，心内气血翻涌，喷之欲出。

袁遇春慢慢聚拢真气，不让血气外泄，以免赛元霸乘虚而入。稍后袁遇春挺直腰杆，故作轻松地哈哈大笑，用手一指赛元霸道:都说你赛元霸天生神力，勇猛盖世，今日一见不过是浪得虚名。料想你刚才的一记流星锤，妄图取我性命，殊不知我少林功夫博大精深，“少林金钟罩”更是能化万力于无形。至于你刚才的轻轻一挠，充其量只是帮我挠痒痒，或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已。可否敢再来一个回合试试，我将让你见你一下少林绝学“大力金刚掌”看我如何空手夺你的流星大锤。

　　赛元霸似乎没有被袁遇春的话吓住，哈哈哈……一阵狂笑。我道要看你小子身子骨有多硬，说罢将流星锤舞的溜圆，冲着袁遇春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袁遇春中了赛元霸一锤，仅仅只是气血受阻，并无内伤，刚才的佯装仅是拖延时间，以便自己凝聚真气而己。但在刚才对话之间袁遇春已暗暗调息了一遍，真气兀自已渐渐凝聚，恢复如初。赛元霸一付志得意满的样子，流星锤横冲直撞，亳无章法。

　　袁遇春扭动身形轻松躲过。他担心两位镖师的安危，欲使出大力金刚掌，力挫赛元霸。忽然间外面一阵呐喊，二十多个镖师从院门断墙处杀了进来。赛元霸见对方援兵已到，仗着人多的优势，急令手下人合围剿杀。那两个受伤的镖师趁着混乱，拼力杀开一条血路和援兵聚在一处。趁着赛元霸的合围尚未形成，袁遇春令众镖师从两边阻断，以便于撤退之时有路可行。

　　双方正在殊死搏杀，赛元霸身后突然起火，随后草垛都被横空飞来的火把点燃，霎时间整个庄内成了一片火海。随后又有一彪人马从赛元霸身后翻墙杀入，其中一个手持双剑冲进战阵，双剑左挑右刺，刹时间就砍翻赛元霸手下两个使棍的高手。烟火滚滚，呛人口鼻，赛元霸的手下伤亡殆尽，仅剩二十余人在做困兽之斗。

　　褚威和几个使棍的大汉战在一起，眼见已不能全身而退，几个使棍的遂发起狠来，一时间竟旗鼓相当，不分高下。这边赛元霸知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便也想拼个鱼死网破。一柄流星锤卷入人群之中横冲直撞，转眼间就撞飞几个镖师。袁遇春为避免更多的伤亡，急掣剑来单挑赛元霸。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袁遇春剑势迅猛，急如暴雨狂风，直取赛元霸中三路，心，腹，腰三大要害，招招追命，剑剑索魂。

　　耗时已久，赛元霸恐到时力尽被擒，便虚晃一锤，佯装气力不济，以诱引袁遇春轻敌冒进，便于自己绝地反击，一矢中的。他脚尖轻点，腾身掠至半空。只用了五成功力，单手一抖，流星链锤弱弱地直飞向袁遇春面门。凭感觉袁遇春见赛元霸的锤来势无力，也以为他功力耗尽，强弩之末。便也没有多想，半空里身形疾速下沉，闪过这一锤。

　　与此同时，袁遇春迅即稳住下坠之势，提气转身，身形横移，玄铁宝剑直刺向赛元霸心窝。岂料赛元霸忽然功力大增，精神抖擞，他一手握锤，一手猛然发力单掌击地，借内力直击地面的反冲之力，身形倏地向上蹿起数尺，一下子躲过袁遇春的攻势。再趁袁遇春剑势外刺，收势不及之时，急坠身形，尽全力舞动大锤，冲袁遇春腰间缠来。袁遇春大意之下未曾防范，一下子左手被流星锤死死地缠住，牢牢的绑在了腰腹之间。

　　袁遇春大惊，急运气护住身体。赛元霸见一击成功，大喜之下使出浑身的力气，想将袁遇春扯飞。袁遇春早已使千斤坠，双腿如生根般，任赛元霸如何拉扯，楞是不动分毫。两人就象拔河一般耗了上来，到底是赛元霸天生神力，时间一长，袁遇春双腿竟也把持不住，左手也被勒的生疼，慢慢向赛元霸面前滑去。扯至近前约五尺之距，赛元霸忽然单手扯住流星锤，一只手从怀里一掏，再向前一扬，但见两道寒光闪过，袁遇春疾忙缩肩躲过，玄铁宝剑向上疾速一格，听得当当两声响，两柄三角镖已被尽数挡落。

　　赛元霸见飞镖落空，大吼一声，奋力扯起袁遇春撞向大树。趁赛元霸还未发力，袁遇春脚步轻移，右手玄铁宝剑疾速向前一撩，欲削赛元霸手臂。赛元霸见玄铁宝剑电闪而至，急纵身后移，手中链锤仍是紧扯不松。赛元霸闪身稍慢，左手背被幺玄铁宝剑划破了皮肤，立马鲜血直冒。他忍痛双手紧握锤链，再次猛然发力，妄图想将袁遇春扯飞撞杀。

　　突然间赛元霸手上的鲜血了流到了流星锤的链绳上，他双手一滑，链绳也脱手而出，他一下子把握不住，身子噌噌噌直向后面退了出去。退不出数步，后背一下子正撞在和褚威大战的一个使剑庄客的长剑上。一下子长剑从后背穿胸而过，扎了个透心凉。拿剑的庄客见庄主一下子死在了自己的剑下，不觉微微一愣。这时褚威双剑已到，庄客招架不及，被褚威一剑毙命，和赛元霸双双倒地。赛元霸的部下还剩下十来个武艺高强的剑手，如今见赛元霸已一命归西，也无心恋战，纷纷夺路而逃。众人欲追，袁遇春道:由他们去吧！赛元霸已死，谅他们也不敢再回来。遂招呼大家打扫战场，待明日交付与钟老汉，召回乡民。

　　众人一齐动手，处理了尸体和伤员。袁遇春又命人回小镇上接来钟老汉父子，钟老汉父子早已派人通知乡邻。众人刚打扫完毕，众乡领百多号人已蜂拥而至，他们纷纷跪倒在地，给袁遇春和镖局的众人磕头拜谢。袁遇春急忙将众乡邻一一扶起，安慰道:各位父老，袁某本是打此路过，顺便除去了这赛元霸，算是为各位父老乡亲尽了点绵力，力所能及之事，不足挂齿。自此乡亲们可以迁回此地，安居乐业。

　　赛元霸已被我们埋在后山，改日等你们安顿好了之后，可给赛元霸立碑一座。但这可不是为了纪念，给赛元霸立碑是为了提醒胆敢侵扰此村的恶霸和山匪们，连赛元霸这么厉害的人都被剿杀，他们见了此碑定会有所畏惧，不敢向前。所以立此碑之意只是为了“敲山震虎，杀鸡儆猴”震慑敌人之用。众乡邻道:多谢各位英雄为民除害，但得我们有生之年，定为各位英雄立长生牌位，烧香祈福，保英雄们长生。袁遇春道:行侠仗义是我们习武之人的份内之事，乡亲们不必如此。而今你们已安定下来生活无忧，我们也要继续赶路，和乡亲们就此别过。众乡亲列队相送，依依不舍。袁遇和褚威等众镖师回到野马坪客栈，大家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又匆匆忙忙、浩浩荡荡的向正南方向寻道岭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