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旭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厚厚的一沓信纸,撇了撇嘴:
林子旭姐夫,你这是要写话本子吗?写这么多,流苏姐看得完吗?
田柾国看不完就慢慢看。
他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里,递给等着的士兵:
田柾国辛苦你了兄弟。
士兵连应了几声“不辛苦”,又问了下没有需要带回的东西,这才起身离开。
田柾国将他送到营地外,望着士兵离去的背影,一直站了许久,仿佛已经通过那远去的马蹄印记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
她说等他,他却始终心下不安,怕她与那小子相处久了转了心意。
今日,看到了这两包糖瓜,他总算安下了心。
林子旭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林子旭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夫你目送着谁家小姐呢。
两人一起久了,林子旭便极为喜欢打趣这个姐夫,田柾国也早已习惯,又站了一会,才转身往营地里走:
田柾国我以为她早就忘了我了。
田柾国毕竟我与她相识也不过个把月,还不如她与那小子呆的时间久。
个把月,她就已经深深烙进了自己心里,而那时候,她的心还一直拴在大哥身上,便是分开那日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他以为,那也不过是她的一时触动罢了。
林子旭放心好了,流苏姐不是薄情的女人。
林子旭跟上来,一只手勾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扬扬正吃着的糖瓜:
林子旭这不是给你送糖瓜了吗。
林子旭这就说明那小子没得逞,姐夫你还怕啥。
是啊,
她没有忘记他,甚至还说服了那个性子倨傲的金泰亨派了人来。
他还怕什么?
怕的或许是自己无法活着回去,最终让她等得一场空……
田柾国叹了口气,抬眼瞥见被他吃空了一半的糖瓜,一伸手便将剩余的半包抢了过来:
田柾国少吃点,这是你流苏姐给我的。
林子旭你那不是还有一包嘛。
林子旭包了两包,肯定是知道我也在这里,我们一人一包。
林子旭亏我还安慰你,竟然跟我这么小气。
只是他无论怎么嘟囔,油纸包已经被田柾国封好,收进了怀里,哪怕他念叨一百遍小气,那人也都不做声受着。
实在没法了,林子旭也只好放弃:
林子旭不就是一包糖瓜,又不是没吃过,等我回去,让我媳妇给我做一筐。
撅着嘴巴的样子,俨然又忘记了自己连长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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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赶在小年前就送了回去。
金泰亨捏着信封里厚厚的一摞信纸,没有打开。
他没有拆别人信的习惯,即便内心极为渴望知道信里的内容。
那里面会写什么?
继续欺骗这个女人的所谓的思念?
或者讲清一切与她彻底划清界限?
可无论是什么,他此刻都不想让那女人看到。
他将信收入抽屉锁好,剩下仅有一周的时间,他想让她安安心心地陪着他,不要被任何事情干扰。
原谅他的自私。
他也只能自私这一次了。
金泰亨糖瓜送过去了。
看着莫流苏的时候,他莫名有些心虚。
可是莫流苏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还有八天过年,大年初一金泰亨的队伍就要开拔,这几日她都会乖乖的,尽量不给他造成什么困扰。
刚陪着莫流苏做了一次糖瓜,金泰亨这第二次烧火就更加顺手。
他抬头看着弯腰认真搅着糖浆的女人,淡淡的热气蒸上她的脸,有几根发丝被汗水浸透散乱地贴在额角,她抬起袖子随意地擦了擦汗,这副样子,像极了农家那些整日围着锅灶转的小妇人。
他甚至想着,如果两人不再是现在的身份,而是一对普通的农家夫妻,又该是什么样子。
莫流苏撤火。
莫流苏吩咐了一声,他忙将柴火用水浇灭:
金泰亨我帮你拉糖。
莫流苏不行。
莫流苏将他伸过来的手拨到了一旁:
莫流苏我要亲手给你做糖瓜。
他便含着蜜一般的心情在旁边等着,直到第一颗糖瓜被塞入嘴里:
莫流苏喜欢吃的话,过年的时候我再给你做点,带到路上吃。
金泰亨好。
这几日,她允许他吻她,会主动拥抱他,吃饭会夹着菜喂他。
除了身体不让碰触以外,像极了一个称职的妻子。
对于他的宠溺,她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报答他,只希望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对他好一些,让他可以怀揣着欢喜上阵,满怀着期待回来。
活着,是她对他唯一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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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流苏少爷醒了?
莫流苏起的很早,此时已经打了洗脸水进来:
莫流苏今日还去军营吗?
金泰亨今日就不去了,给兄弟们放一天假,都回家好好陪家人过个小年。
他抬手将准备过来侍奉他穿衣的莫流苏拽入怀里,鼻子在她颈间轻嗅着:
金泰亨我也陪你过个小年。
莫流苏没有把他推开,而是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莫流苏那我们去听戏好不好?
莫流苏我已经很久没听戏了。
以前郑号锡隔三差五就会陪她去戏园子听戏。
被金泰亨带走之后,开始的俩月,两人脾气一直不对付,整天别别扭扭,他是不可能好心领自己去听戏的。
而后来,得知了田柾国有可能已经娶妻的消息,她便更没了听戏的心情。
金泰亨好,我今日让管家把园子包下来,你想听什么戏我们就听什么戏。
莫流苏倒是不用包下整个园子,只是想听戏了而已,人多了也热闹。
金泰亨行,都依你。
金泰亨抬手捏捏她的鼻子:
金泰亨不过,我还没睡够呢,再搂着你睡一会。
莫流苏不行。
莫流苏却从他怀里起来,去拽他:
莫流苏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再睡下去就要晌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