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罚跪

常嫔被戳中痛处，气得脸色发红，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抬手重重给了慧才人一巴掌，登时慧才人的脸便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长街上宫人来去匆匆，且娘娘们说话他们只有贴墙根行礼后默默离开的份，慧才人声音很小，只有常嫔及近身的宫人能听见，因此并无人知道慧才人说了什么。

不过清晰干脆的巴掌倒是听得真真切切，常嫔用尽了力气，打完之后手掌发麻。路过的宫人饶是听见这动静也不敢多做停留匆匆离去，慧才人见人都走远才笑出声来，抬眼瞪着常嫔：“恼羞成怒了？姐姐当真气性大，这可不好，毕竟气大伤身。”

常嫔命人按住要护住的玲珑，换只手又给了慧才人一巴掌，这两下都打得手发麻才解气，指着慧才人怒道：“不过是凭借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上龙床的贱婢，谁给你的权力敢置喙本宫的地位！”

慧才人嘴角渗出了血，佯装发怒上前扯下常嫔头上的玉簪往地上一摔，玉石叮啷脆响碎成无数块，迸溅在两人裙摆上，将常嫔及宫人们吓了一跳。

常嫔后退几步，生怕她又发什么疯，看了眼地上的碎玉反而笑出声：“贱婢，你完了哈哈哈，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祥云簪，你敢毁坏皇上御赐之物，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不对，你早就没有九族了，连唯一可倚仗的儿子也死了。”

常嫔觉得舒爽不已，责令慧才人跪在长街悔过，见慧才人不跪，便命人将慧才人强行按着跪下，就跪在碎玉上，碎玉刺破衣衫扎进皮肉，血迹丝丝漫延染上青石板，慧才人吃痛蹙眉，一脸得意居高临下看着慧才人如花似玉的脸，脸上的两个巴掌印格外悦目，护甲轻轻在红肿的脸上划过：“本宫可得仔细看看这张脸，这样的脸怎么就长在你这贱婢身上，不过你也活不了多久，待本宫禀告皇上你损毁御赐之物……”

慧才人被按着动弹不得，瞥见远处有宫人经过，连忙换上惨兮兮的模样，声泪俱下求饶：“贱妾知错，求娘娘饶了贱妾，求娘娘放过贱妾……”

常嫔被这几声贱妾叫的舒坦，直起身命令道：“想让本宫饶了你也行，本宫罚你跪在这里，直到本宫满意为止，罚你和你那贱婢各掌嘴一百吧。”

慧才人当着路过宫人的面将戏做足，哭着求饶，常嫔理也没理，甩下一句：“各自掌嘴，不够响也不成的。”留下一个宫女看着她俩，便领着众人回了伊月宫。

慧才人与玲珑哭着自扇巴掌，那模样要多惨有多惨，路过的宫人飞也似的将这热闹传到了各宫，皇后宫里倒是没传，皇后从不关心那些不得宠的人，所以坤宁宫的宫人没将这事往上报。

淑妃问玉芬：“当真在自己掌嘴？”

玉芬点了点头：“传话的太监是这样说，常嫔也真是狗仗人势，总以为倚仗着皇后便为所欲为。”

淑妃冷冷道：“身处低位便要任人践踏，宫里向来如此。你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此，若真如所传那样，便等到天黑之后去请皇上，就说本宫头疼的厉害。”

玉芬不解：“娘娘不是最厌恶慧才人？怎么这次想着为她解围？”

淑妃冷笑：“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就算爬上来也是无依无靠的菟丝花，若真有本事，先前恒王在世时那病殃殃的样子，皇上不知去了璇华宫多少次，可有哪次正眼瞧过？那日留宿也不过是皇上看她可怜，施舍些雨露给她而已。”

淑妃断定慧才人是个空有皮囊无才无势的人，给她做个棋子正合手，好报自己被禁足霞倚宫之仇。

玉芬得了吩咐正要走，又被淑妃叫住：“若是不够惨便算了，若是惨得我见犹怜……定要让常嫔褪一层皮，好好挫一挫皇后的锐气。”

贵妃宫里无人敢嚼这无关痛痒的舌根子，鹤樱宫整日死气沉沉，贵妃自从没了修元夕整个人像失了魂般，在宫中一坐就是一整日。

倒是来看过几次，但都没得个好脸，索性便不去了，只吩咐修凌浩多来陪陪贵妃。

等玉芬到了长街看见跪在地上的主仆时，她们两人的一百巴掌已打完。只见两人脸上又红又肿，嘴角也挂着血渍，泪痕干在脸上，狼狈不堪。

可纵使这么个狼狈模样，也有种破碎惊心的美，玉芬不得不感叹慧才人的美，这也怨不得宫里那么多人要踩她到泥里，不敢让她承宠。

玉芬一直等到天黑，慧才人在夜风中一身夏日纱衣被冻得瑟瑟发抖，这才转头去请皇上。晚上皇上基本不会走长街，除非从御书房去霞倚宫，必须经过长街，而她早已打听好，皇上近几日晚上都在御书房，一直待到很晚才回养心殿，此时去请，正好能让皇上撞见跪在长街的人。

霞倚宫来请皇上那是极好请的，况且是玉芬亲自来，皇上当真以为淑妃头痛欲裂，立马起驾往霞倚宫去。

皇上的御辇四平八稳走在长街，前头开道的宫人打着灯笼走近了才看见有人跪在路中间，正想呵斥谁这么不长眼敢挡道，却发现竟是慧才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停在当下。

监看慧才人二人的宫女见是御驾心里当时咯噔一下，吓得楞在原地，连行礼都给忘了。李兴德见前头停了，连忙上前查看什么情况。

李兴德瞧是慧才人，不明白她这是哪一出，正想张口问，慧才人却只虚弱的张嘴说了句“李公公”，便晕了过去。还好李兴德眼疾手快，当下扶住了，才不至于让她摔到地上去。

皇上本来在闭着眼睛想事，被突然打断，睁眼一瞧还未到霞倚宫，疑惑的透过人群隐约看见前头有人跪着，还以为是哪个宫里争宠来拦御驾，便不耐烦张口问道：“何事？”

伊月宫的宫女吓得连忙跪下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李兴德命一旁的宫女将慧才人扶起来，回禀道：“皇上还是过去瞧瞧吧，是慧才人……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