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松阳往事之二：林海之春

“顺~山~倒~咯~！”

“嚓——！”

………………

塔拉厄斯纪元2879年，新·阿卡利亚中央，以「人为发动灾难性内乱事件」的定性和中央仲裁的方式，于2869年叫停了正道同盟实行的非法活动，并在其监督下举行了人民选举的新政府，至此，横跨十年的正道维护运动终于结束，我依稀记得，那天，人们共同举杯痛饮、上街游行，庆祝这场剥削压迫众人长达十年的内乱结束……

但是，中央的叫停并不彻底，这并没有伤到那些传统修仙主义者暨正道修士的根基，仅仅是伤到了些许皮毛，正道修士选择了化整为零的方法，避开了政府的叫停，结果，内乱虽然结束，但是正道同盟的实力不但没有削弱，反而进一步的扩大了，以至于再后来，魔道联合会的第二总部，被誉为「北方修仙之都」、「华夏冷极」的根海市，如今还是落入了正道之手……

人们狂欢过后，发现生活依旧如常，至少正道联盟不会违法行事，也是个安慰。

在我母亲去世这天，父亲因为打击巨大，精神崩溃，自投家中湖……我就这么父母双亡，成了孤儿…………那天，各地都在悼念我父母的离世，唯有马家，张灯结彩，庆贺我的灵元觉醒……我也就是在那天，被墨家的人接走，离开马家，并发誓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弑亲的人渣身边……

所幸的是，他们并没有盯上我……也许是认为时间会让我忘了这个仇恨，想让我以后有能力为他们所用……

至此，十年过去，当时的孩童，也已经成长为十八岁的少年……原本开朗的孩童，也已经变得沉默寡言……选择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以求自己能够在这黑白颠倒的世界存活下来……可是……我还是大意了……

………………

“欸！松阳！你这一招也太狠了！拿长虹刀去砍树，还用的仙法！这棵树，一下就放倒了！”

“是啊，按理来说，你这才干，放到哪个宗门，都会是某个长老的关门弟子或是内门骨干……诶，长空？你为什么选择跑去干这义务劳动？跑到正道联盟去干个什么活不好吗？”

“……我……”

“唉呀，行了行了，继续干吧，甭说怎么着，这次，松阳那边的兵团又要得个流动红旗了……”“咳！到了这里，一天到晚都是砍树垦田，简直无聊死人！”

“就是，本来还以为能够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呢！就像十年前那次！”

“！……你们……不走吗？”

“……”

“抱歉抱歉……”众人都道歉着走开了，只剩下一人，身穿建设兵团冬季制服，黑发黑瞳，神情十分阴郁，此刻，看向那棵被他砍倒的树……

“长空哥？”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出现在我身后，银发黑瞳，有丝阴阳之气……

“？怎么了？”

不错，先前拿刀砍树的，就是我，而在我身后的那位，便是后来改名为足利虚的「马长河」，我的……旁系兄弟。

“你这些天一直都这样，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你去忙吧……我……想再静一会……”

“……好~吧，我待会再见你~”

说罢，马长河就离开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呆呆的望向那个树桩……缓缓走过去，随后，缓缓地抚摸起树桩……层次分明的年轮……我想……它的感受……和过去的我……一样吧……

“我在这边看你好久了……你是在数它有多少岁吗？”

我听到后面有女人的声音，猛地回头看去：是一位明橙发色的长发女子，和我差不多大……

“你是……”

“啊，差点忘了：我是《大国兵团报》的记者，我叫「明莲香」，这几天刚到你们联队，是来进行采访的。”

“……采访……吗？”

“啊，放心，我知道你的情况，所以……”

“？！”我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对她产生了警惕，后退半步同时，握住挂在腰间上的刀把……

“诶？！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啊！我真没有恶意！虽然我知道你的情况，但我……”

“但我知道《大国兵团报》是什么报纸！那是正道联盟创办的！”

“可我只是记者！”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信任一个正道修士的！”我愤怒了，抽出刀指向明莲香……

“可我不是什么正道修士啊！”明莲香这般喊道……

“？！……你……不是？”我征住了……飘落的雪花……也有点安慰那个女孩的意味……

“…………哈啊……”我叹了一口气……随后一挥手，刀插在一边，紧接着我坐在树桩上……

“……ばか……”不知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一句东岛话……我回头，原来是明莲香低着头小声说出来的……

“八……嘎？呵……听你这……你东岛人吧……真恶心……”

“…………我算是吧，东岛混血的……只占四分之一……”

“……所以也……算是……华夏人？……算了……你，也很不容易的……”

“……”一阵寂静……

“不介意的话……你坐我这边吧……”

“………嗯……算了，明天再说吧……我看……你这个人，应该能有被采访的……”明莲香看着我的忧郁神情……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就离开了……

“明天吗……”我这样思索着……

………………

到了第二天，明莲香果然来了……

她坐在那颗树桩旁……倚靠这那个树桩……席地而坐着……

“……你……本不会来的……”我说，“我可是记者，自然要知道一些更多的，关于你的……情况……你懂的，这是我，身为记者的……求知欲。”

“……好吧。不过你还是别坐在地上了，地上凉……坐……树桩上好。”

“……算了吧，我只是觉得……这样是对树的尊重罢了……”

“……尊重？”

“……对，你知道这棵树有多少岁了吗？”

“……我想也有几百上千岁了吧……”

“上千的话……那可就是革新开放那时候发芽的了，那……你砍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

“用油锯砍需要很长时间……具体十多分钟……用刀砍的话……三秒就完事？”

“…………你有什么感想？”

“感想？我觉得……这棵树……应该和我一样吧……生命这玩意……真的不好说。”

“……一年前……我曾到访过这片林区，那时候，还是一片丛林……郁郁葱葱，那时候有很多狍子和驯鹿，那边的小河，鱼多到可以拿瓢舀……可现在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树都被砍倒了一大半……开垦的田地不过两年肥力就下降不说，甚至，河流都变成了一滴水都没有的臭水沟……”

“……”我沉默不语……

“我现在真不明白，我们究竟是在搞生产建设，还是在搞环境破坏……”

“环境？你这个想法……哪里来的？”我觉得有些蹊跷，这不是一般的知识分子能说的，尤其是在属于林区，还是被正道联盟统治的的这里……

“是一本书给我的想法，诺。”

说罢，明莲香把那平板递给了我……那是一个电子阅读器，她早已把那本书给我显示……

“silent……spring?这是……《寂静的春天》？这个古书不是……”

“不错，最近才被中央发掘到的近代书籍，以前只是有这名字但没有实物，直到最近的一次考古中发现出来，影响特别大。”

“可这本书你是怎么拿到的？难道你……”

“啊，这件事不用担心，这本书现在虽然引起正道联盟高层重视，但还没定性，还在联盟中央内部观摩研究，我也是拿到内部资料的人员之一……我只是翻译其中一部分……”

“…………”

“我想，这本书有几个故事很有吸引力的，给你看看，说不定对你也有些影响。不过别让别人看见，毕竟……”

“……嗯……”

那天晚上，我看了整整一夜的《寂静的春天》，这上面有一个故事深深的触动了我……一个村庄的人类，试图用化学药剂解决外来物种的入侵，可结果却不仅导致本土物种的灭绝，自己也搞出了不少疾病，最后，这个村庄在杀虫剂的毒害下“死去”……正道试图修缮大道的本意，酿出的后果是灾难性的……而那场运动，就是事实……也许，人类认为自己所做的正义，事实上是邪恶的，可是人类的素质，甚至是他们的本性，却让他们无法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善恶，但是，人类也有接受先进思想理论的特性……也许……人类必须要先进理论的指导和引领……实现进一步的「思想进化」，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问题！

接下来的四天，我一直在空闲时间看会这本书，同时，也经常见到明莲香，我也带她认识下这里，包括我的朋友和马长河……而我的内心，也开始慢慢恢复……

“莲香！我来还书。”

“看完了？”“说实话，这本书确实有很多地方感触很大。话说你这几天一直跑外边……还跟一个人汇报着什么……”

“没事，我也要搞义务劳动嘛……对了，你听说了吗？马家次子「马长真」回来了，说是一直在找你呢……”

“……那关我什么事？我更希望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谁都知道你是拥有阴阳双灵元的人，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

“……你以为修仙者的世界都是清修寡欲？其实，修仙者的世界是尔虞我诈的……十年的正道维护运动，你应该没经历过吧？”

“……当时我还小，而且家里也没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所以……”

“……这样的家庭，确实不多……”

“啊，对了，这个我想给你看看……之前我说过，我要向中央写信的。”

“这样啊……我看看。”

纸上的字迹虽然潦草，但文笔和逻辑都很严谨，内容也很明确：

“嗯……「秦北恒安一带的黄土高原由于植被破坏……导致历史上的富庶之地，沦为荒漠化最为严重的贫瘠秃岭」……「加之泥沙量的增加，导致黄江变成了真正的“黄江”——泥沙过多，大堤决口频繁」……「根海林区兵团建设的大垦荒将会造成同样的悲剧」………很不错啊！不愧是记者！”

“啊……这样吗？这个……其实……”

“我想，这封信一定会受到中央的重视的！”

“这样……如果这样……那……”不知为什么，明莲香的微笑似乎很诡异……我当时要是能够早点察觉到异样的话……

“？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那……”

“不过就是字迹显得很潦草……？你这手……抖得很厉害啊……要不我帮你写吧。”

“啊？那个……这就不用……”

“这也是我的坚持。”

“……这样啊……”

我想，如果那天我并没有提出那件事就好了……就是因为这个抄录，我的人生第二次发生了改变……

“你的字写的真好。”

“也许吧……我想，会有更好的……”

抄录了很久，也算抄完了，完事后，我离开了房间，明莲香则目送我离开……

“话说……今天太冷了……”明莲香说到。

“毕竟是要开春了……要知道，北国林海之春嘛，开春前，都是冷一阵的。”我回答道。

“那你认为，自己的生活，会像这林海之春吗？”

“我想…还是那句话…能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就行了。”

而这，就是我当时的回答……我真的没有什么大抱负，只想在这个地方活下去……但是，在我抄录这封信的时候，我的人生，就已经发生了又一次改变，而这个改变，将是永远改变了我的一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