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深渊没有尽头，就像行云没有终点。

　　阿晓和领导请了假，到学期末。

　　阿晓和孟姐领着谭致坤坐高铁来到了省城。

　　省城很大，阿晓有些晕头转向。孟姐倒是游刃有余，可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恢复中心。

　　阿晓：孟姐，你知道南岗区在哪吗？

　　孟姐：大概知道。

　　阿晓：那领我们去啊！

　　孟姐：你个小犊子，消停点，这不正看着公交线路图呢吗！

　　阿晓：打个车吧！

　　孟姐：这不让停车，违停，你当是咱们家呢，得哪停哪！

　　省城不大，仅有的一条地铁从城西火车站横穿到城南旧站，一路上七八个站点，尽是少有人去的地方。

　　政府说，一号线是试站，二号线才是民用的。但二号线修了两三年了，也没修好。

　　“可能是因为客流量大，施工不方便。”阿晓想。

　　阿晓和孟姐在公交车上轮番睡了四五回，直到下了车还是迷迷糊糊的。

　　阿晓就这样晕乎乎地进了恢复中心的大门。

　　大厅里没有多漂亮，大理石的地砖，贴满宣传海报的壁纸墙，屋顶上还挂着一个不怎么亮的华丽的装饰灯，房棱边上嵌了一圈没开的小灯泡。前台上，有一个正在刷朋友圈的年轻女人，见到有人来，招呼着她们在沙发客座上坐着，就跑去喊人了。

　　“陈老师，有人来了！”那个姑娘朝着前台后开着的小门里高声呼喊。

　　“是前两天跟我预约的那个吗？”一个年长些的女声传出，接着是高跟鞋的踢踏声。

　　“好像是，不过也可能不是。姐姐，你们预约了吗？”

　　“预约了，前天晚上。”阿晓刚想答没有，孟姐就已经出声了。

　　阿晓不禁侧目。

　　“孩子叫谭致坤，是吗？”从里屋走出来的那个老师狠厉地抢过话茬。

　　“是。”孟姐答话。

　　“你是孩子大姨？”她的音调在鼻头攒动，整个人穿得像个白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

　　“她呢？”她半眯着的眼睛瞄向阿晓。

　　“我是孩子妈妈，想带——”阿晓自觉地答话。

　　“这有份协议，看看签了，明天就可以带孩子来训练了。”

　　“可是——”阿晓还想说些什么，又被陈老师打断了——

　　“这个大姨，跟孩子妈妈没讲讲啊！什么都得我们来管，协议在那儿呢，自己不会看啊！真是的，孩子有病，家长也有病。”

　　说着，她示意着前台的女孩把孩子抱到检测机器那里。阿晓低头看着协议，又忍不住想要抬头看看孩子。

　　陈老师做了几个命令式的动作和示意，又用机器不知做了些什么，不到十分钟就下了定论。

　　“阿斯伯格综合征，你最好签了，不然省内可就没别家能帮你训练这种孩子了。”她对于阿晓的犹犹豫豫很是不满。

　　“请问——”阿晓再次尝试着开口。

　　“自己上网搜，我还有一堆病孩儿等着伺候呢！”她语气不善，不带说完就把测试戴的手套丢给了站台女孩，往小门走去。

　　百度百科

　　阿斯伯格综合征（AS）属于孤独症谱系障碍（ASD）或广泛性发育障碍（PDD），具有与孤独症同样的社会交往障碍，局限的兴趣和重复、刻板的活动方式。在分类上与孤独症同属于孤独症谱系障碍或广泛性发育障碍，但又不同于孤独症，与孤独症的区别在于此病没有明显的语言和智能障碍。

　　别称

　　亚斯伯格综合征、亚氏保加症、艾斯伯格综合征

　　英文名称

　　Aspergersyndrome

　　就诊科室

　　精神心理科

　　多发群体

　　男性

　　常见症状

　　人际交往困难，语言交流困难，行为模式刻板仪式化，兴趣爱好局限特殊，运动笨拙。

　　阿晓的腿一下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