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吐故纳新（3）

洗浴后的梁若维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也算是同张颜齐更亲密了一些。

张颜齐在料理台准备着速食，没什么表情地端出来再递给梁若维。

梁若维你一直吃这些吗？

梁若维认出来这些在便利店加热过的速食便当。

张颜齐没有。

张颜齐酒吧会管饭，或者吃点别的。

张颜齐你今晚要去酒吧玩吗？

梁若维我？我不去。

梁若维我就在这里。

张颜齐哦，行。

梁若维有我在，你应该不会带别的女生回家了吧？

张颜齐原本埋头吃饭，听她这么问饶有兴味地停了筷子看着她。

张颜齐你说呢？

梁若维你看起来……很熟练，有很多女朋友吧。

梁若维在你熟悉的领域，我又斗不过你。

张颜齐谈恋爱又不是……怎么说呢，打仗。

张颜齐什么斗得过斗不过的。

其实梁若维心里也很清楚，“谈恋爱”大约不是一场博弈。但是她很难不这么想，在张阿姨和她妈妈的战争里，她妈妈是惨败那一方。

想到张阿姨，梁若维又打了个颤。

张颜齐我呢，是个纯粹的渣滓。不上进，不努力，浑浑噩噩一天又一天。这样的人呢，没有未来的。

梁若维你前女友这么说？

如果说张颜齐身上有什么缺点，那梁若维目前看到的就只有不够整洁，不过她也知道她所知是冰山一角。

但是张颜齐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形容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批判味道，以自己的尺寸给他判了死刑。

张颜齐对着饭盒嗤笑一声，神秘又恳切地同梁若维交换眼神。

张颜齐你以后，也会这么说的。

张颜齐你认可你同性朋友们的英明判断。

梁若维大概知道他的前女友们为什么会说这些。

和学生时代谈恋爱不同，他们这些需要自己求生的人，大约需要注意的问题太多了。

很显然，张颜齐一点儿也够不上成功人士的标准。

梁若维你吃不吃荷包蛋？

张颜齐你不吃蛋？那给我吧。

张颜齐说完忽然自己笑了，梁若维把蛋夹给他的时候他才停住。

梁若维我不会这么说的……以后，应该也不会。

梁若维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以后。

张颜齐你这么笃定？

梁若维因为，我没有资格。

梁若维也朝张颜齐神秘地笑，这反倒让张颜齐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好像一个淘气的人为了不落下风在他面前赌气的样子。

梁若维张…张颜齐。

张颜齐叫我阿七吧，酒吧的朋友都这么喊，喊全名反倒奇奇怪怪的。

梁若维阿七。

张颜齐啊？

梁若维你爱别人的时候，也这么痛苦吗？

张颜齐什么痛苦？

张颜齐我分手都没怎么痛苦吧。

张颜齐没时间久了就会知道原本是没有结果的事情。

梁若维昨天，就很痛苦。

张颜齐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喝饮料的时候被自己呛了一口。

张颜齐那你怎么不说？也没什么反应。

梁若维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梁若维也许这是每个人正常的反应？

梁若维或者是我不太正常，所以……

张颜齐一开始的话，挺正常的。

张颜齐你就问我这个？那我真的不痛苦。

梁若维还有别的。

梁若维虽然我不确定，我有没有那么喜欢你。

梁若维但是摸到你伤疤的时候，看到你弄东西吃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痛苦。

张颜齐你——

张颜齐我来帮你解释一下吧。

张颜齐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来，但看你这样子，大概出生得很不错，至少，也算是不那么下等的人。

张颜齐所以你们，看到我们这群颓废却还要努力生活的蝼蚁们，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心。

张颜齐我都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怎么还没有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啊！

梁若维我、我没有。

张颜齐你没有吗？

张颜齐那你觉得，我过得好吗？

梁若维也许不那么好。

张颜齐是不好。

张颜齐你们对好的定义，我清楚得很。

张颜齐我说我活得快乐自在，你们会觉得我在自我安慰，在给自己找不努力的理由。

张颜齐你没有这么想，大概别人也会教你这么想。

张颜齐这个世界层次早就划分定了的，所以，互相理解是很可笑的事情。

梁若维你说的，也许对。

梁若维但这需要我自己想一想。

梁若维我想说，你是很好的人。

梁若维很久没有由衷的想要笑起来过，但张颜齐话多起来和她交流的样子，让她为自己之前的主动有了回馈而感到喜悦。

她笑着，认认真真地告诉他

梁若维从昨天晚上，或者说今天凌晨遇见你到现在，我很信赖你。

梁若维这是……很难得的。

张颜齐好

天色已经暗下去，酒吧晚上八点开始上班，张颜齐收拾好也出门了。今天掏出来的衬衫有点特别，那是梁若维变着法儿洗干净再甩干的。

虽然有的地方还有些湿意，但是没有汗渍的衬衫和洗衣液的清香让他干净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