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 射日之征

江晚吟与金子轩作为前锋，先行带人御剑出发，其余人骑马以及步行前往。黎明明与江厌离一道坐了马车。

这还是黎明明第一次乘马车呢，这金氏的马车，可真是富贵！

为了让江厌离放轻松些，黎明明拉着她的手，讲了好多笑话逗她开心。

马车的门帘没有拉上，黎明明可以看见魏无羡与蓝忘机并肩而行，看起来，两人已经和好了。矛盾该是说通了，真好~

才出了不净世大门，身后传来聂怀桑的声音，叫他们千万要保重。

哦对，黎明明想起来，怀桑因为功力尚浅，被留在不净世了，没和他们一起走。

——

……

待他们在岐山下安好营、扎好寨，金子轩和江晚吟已带着第一批伤员撤了回来。

有些伤员神志尚为清醒，黎明明可以帮他们治愈。还有些伤员，不仅神志不清，而且白瞳、身上有烧伤的痕迹，已成为凶尸傀儡。

黎明明试图向他们输灵力，可一触及他们的皮肤，指尖便传来灼伤般的疼痛，碰也碰不得。

问如何会变成这样，一弟子回应说，碰到温氏的那些傀儡，若是被剑杀死还好，如果不小心碰到他们血色裂纹的部分，也会变成一样的傀儡。

后怕地搓搓手，黎明明心想幸好自己方才碰到的是干净的皮肤。

蓝忘机检查了他们的情况，面色不好。

若是要医治，需三月以上，不断注入灵力。

也就是说，在这场射日之征，这些受感染之人，皆要退居后方，无法再征战。

正愁苦之时，有一金氏弟子匆忙跑来：“江姑娘！江姑娘她——”

未等他说完话，魏无羡忙叫他带路过去。与蓝忘机相视一眼，黎明明也跟着他跑了去。

阿离是她的好姐妹，可不能出事啊！

事发地点是兰陵金氏的营帐。掀了帐帘进去，只见魏无羡牵着江厌离的手问着话，金子轩背对他们站着，而江厌离，则是哭得梨花带雨。

“阿离！”黎明明忙上前去，扶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后者只是摇头，泣不成声。

“你别哭，告诉我，是不是那个混蛋又欺负你了！”魏无羡愤怒地看向金子轩，在这金氏营帐，除了他，还能有谁胆敢欺负江宗主的阿姐！

黎明明掏出手帕为她擦泪，却被她按住手，牵着便要走出去：“莫黯，阿羡，我们走吧。”

只是怎么也拉不动魏无羡。

一群金家修士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走在前头的是绵绵，她向众人说清了事情的原委。

江厌离随军出征以来，一直在帮忙忙活众人的伙食，每日，她会多煮四碗汤，其中三碗，自然是给江晚吟、魏无羡还有黎明明准备的，这最后一碗，便是给金子轩留的。只是她不好意思亲自送给金子轩，便拜托另一金氏女修阿鸢。

今日她来送汤，与金子轩撞个正着，却被他认为是效仿，还说她盗窃和践踏别人的心思，品行不端，请她自重。

黎明明知晓江厌离的心意，更知晓她每日都会为金子轩煮汤，万万没想到！只因她羞于送汤，就叫别人钻了空子！

这金子轩的脑子是死的吗！阿离哪里看起来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气不过的她就要上前去理论，被身后的蓝忘机握着手臂拦下。却没拦住另一个魏无羡，只见他握紧手中竹笛，气势汹汹地向前走去：“金子轩！你凭什么让我师姐自重！”

“魏公子，其实我家公子什么都没做，这是个误会！”一金氏门生出面劝道。

其余门生纷纷附和。

哪想魏无羡全然不当这是什么误会，突然出手挥出一拳，重重落在金子轩身上，将他打翻在身后案桌上。

在金氏营帐殴打金氏大公子，金氏子弟们企能容忍，纷纷拔剑。

蓝忘机上前两步正欲劝阻，却见魏无羡将竹笛放至嘴边，随即，心里涌出一阵恐慌。

匆忙转身，那姑娘正慌乱地推开堵在门口的人，向外跑去。

尖锐的笛音流出，带着黑色的怨气。

她在避怨气！

黎明明在看到魏无羡拿起竹笛的时候就抬腿向外跑了，才撩起帘子出门，那笛音便灌入耳中，熟悉而恐怖的压迫感叫她登时失了力，意识模糊，向前倒去，脚下是七八级台阶。

完了，这回离太近了……咦？这台阶……怎么是软的……

眼前一黑，便再也不见那闹剧。

——

……

醒来时，黎明明发现自己在蓝氏的营帐里，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身上一点也不难受。

坐起来按了按眉心，转头就看见蓝忘机冷着脸走进来。

看来是瞒不住了。

“蓝湛……”

“伸手。”蓝忘机在床铺边蹲下，向她摊开左手。

黎明明乖乖把离他更近的右手伸出去，给他摸了脉。

“感觉如何？”拉下袖子盖住手腕，轻轻放于被上，他头也不抬地问。

没理由地感到心虚，黎明明低头看着被子：“好，好多了。”

见她这副模样，蓝忘机终是叹了口气，将声音放柔了些：“何时发现的？”

问的自然是魏无羡吹笛御怨气对她有损之事。

于是，黎明明便一点不落地，将那日去寻魏无羡时发生的事告诉他。

“我本来打算晚点再告诉你的……想着反正我也不上战场，也听不到阿羡再吹笛……没想到他就吹了呢……你、你可别怪他啊，你们好不容易和好了，我不想看见你们俩再闹别扭！”

指尖卷起落在身前的一缕头发，黎明明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事情了。

蓝忘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魏无羡会成为她的隐患。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干涩：“以后，莫要离他太近。”

“蓝湛，其实平日里他也不吹笛的，只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罢了——”

他伸手搭上她的脑袋，轻抚：“听话。”

“……好吧。”

——

……

泽芜君从一神秘人处取得岐山布阵图，赤峰尊决定先带一批人马前去偷袭温若寒，擒贼先擒王。剩余人分几路攻上岐山，若是七日后还未有他的消息，便一同攻上不夜天，拼个鱼死网破。

他们去了有十来日，黎明明与江厌离，还有其他守在营地的弟子们每日站在营地门口祈祷、等候，比任何时候都要心急如焚。

终于，归来了。

蓝忘机、蓝曦臣、金子轩、赤峰尊、江晚吟皆平安，人群中甚至还多了一个孟瑶，一行领头人中，只有魏无羡是被担着回来的。

听说，他们本已进入死局，是魏无羡运起阴虎符，吹奏鬼笛陈情，控制住傀儡，竟将战局扭转，逼出了温若寒。最后，更是卧底于温氏的孟瑶，出其不意地从背后一剑刺死温若寒，成了此次战役的功臣。

世家弟子们死伤不计其数，黎明明与其他人花了两日的时间，治愈了他们的伤。只是魏无羡的伤，蓝忘机不让她治。

除温氏后第二日，金光善携人自兰陵赶来，抓捕温氏余孽。孟瑶归于金氏门下，改名金光瑶。

除温氏后第三日，魏无羡醒了。

此番动用阴虎符，他虚耗过剩，且严重影响了心神，这几日，蓝忘机每日晨昏皆去为他弹琴清心凝神，同时也一直在加紧研习琴谱。

魏无羡醒来这个消息，还是他告诉黎明明的。

而且——

“我已将你的身份告知与他。”他道。

“啊？”这件事情不是说要保密的吗？怎么就说出去了？黎明明听得一愣一愣的。

蓝忘机说，将此事告知于他，下一次他便会注意些，她也不必一直躲着他了。

又过了几日，蓝曦臣、聂明玦、金光瑶三人结拜成为异姓兄弟。

当晚，赤峰尊聂明玦于不夜天设下庆功宴。

说实话，一直到黎明明跟着蓝忘机与蓝曦臣踏入不夜天大殿的时候，她还有些懵懵的。一直嚣张跋扈，以仙督身份欺压百家修士的岐山温氏，真的被灭了。

与金氏、江氏一行人行礼作揖之后，蓝曦臣先是问候了江晚吟一番，黎明明趁机去看了孟瑶——现在应该称呼为金光瑶了。

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黎明明向他展开笑颜。孟瑶不仅是功臣，更是升了职、认了亲，真是太好了！

再后是聂氏到场，黎明明跟着其他人退至另一边，为赤峰尊让出一条路。

赤峰尊聂明玦，身后跟着聂怀桑，再后跟着聂氏子弟。

意气风发。

设宴人已至，终于可以开席。

不过，黎明明发现，赤峰尊似乎对金光瑶有偏见，不愿给他好脸色。

——有偏见为何还要结拜为兄弟呢？她不甚明白。

金光善为聂明玦设的席位是温若寒曾坐过的主位，后者不愿，且表示绝对不会坐上那个位置。因此，金宗主也只好赔着笑脸为他重新列席。

入席。

所有人都吃喝开心，行来走去互相敬酒，或是以茶代酒。

黎明明也去凑了热闹，见金光瑶过来，捧着茶杯起身。

“孟瑶，恭喜你呀！”她笑嘻嘻地伸出茶杯。

笑容加深了两个酒窝，金光瑶伸出盛酒的碗与她碰杯：“莫黯，多谢。”

将杯中水饮尽，黎明明道：“之前听说了你的事情，我担心了好久呢，没想到你这么机智勇敢，最后还立了大功！还成功认亲了！真是好事连连，太好啦！”

“多谢莫黯，我也是尽己所能帮忙，现能归于金氏门下，甚是满足与喜悦。”

“啊不过，我现在也不好叫你孟瑶，叫金公子又显得生分，那该称呼什么好呢？”黎明明有些为难地问他。

金光瑶笑着回道：“若是莫黯不嫌弃，可与二哥一般叫我阿瑶。”

“哈哈哈，好啊好啊~那今后就叫你阿瑶了~”

与金光瑶又说了几句，黎明明回了座位，发现邻近席位的蓝忘机正幽幽地盯着她看。

难不成又吃醋了？

往杯里倒上茶水，黎明明蹭到他身边蹲下，清了清嗓子。

“敢问这位蓝氏小友，可否也与我碰上一杯啊？”

见她笑嘻嘻的模样，还有举在半空的茶杯，蓝忘机还是举起自己的茶杯，与她碰了碰，饮尽。

宴席进行大半，众人回位，金光善坐于上方，说起了金江两家联姻之事。虽之前已解除婚姻，但他希望江姑娘与他儿金子轩能再结秦晋之好。

不过，最后没谈成，魏无羡不同意，江晚吟不同意，江厌离，也不同意。

因此次战役各世家皆有所损，金光瑶恭敬地站出来，表示此时正是百废待兴、急需人才之际。

他道，兰陵金氏将于秋季在金鳞台举办百凤山围猎大会，并斗胆代表金宗主邀请各世家子弟前来参加。

宴席结束之后，众人又修整一日，便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