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来到崖底,却发现温氏的人离开后,不仅斩断了绳索,还堵住了洞口,俨然是不想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对狗男女!他们真的干得出来!”江晚吟气得往空中砸下一拳。
“上不去也没关系,”一人道,语气笃定,“我父亲母亲会来找我的。他们听说了这件事,肯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他们还以为我们在岐山受教化,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再说温家的人走了以后,必然不会说实话,肯定会编个什么理由。我们就只能在这个山洞里面。”
“那我们,就只能呆在这个地洞里面……没有食物,跟一只妖兽在一起……”
将责任全然归于自己的金氏绵绵缓缓走出,哭泣着同众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与温氏也不会打起来,黎姑娘也不会被烙铁烫伤,他们也许就不会被困在这个洞穴里面了!
内疚与自责几乎淹没了她,绵绵垂头,哭声渐渐变大。
手上的伤口疼得麻木,也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黎明明又拍了拍蓝忘机的手,叫他放自己下去。
那手却收得更紧了。
“蓝湛,你听话,让我去安慰安慰绵绵,这里一群大男人,怕是要等绵绵眼泪都哭干了!”
虽然也有几位女修在,但她们似乎全然没有要前去安慰的意思。
黎明明不安分地在蓝忘机怀里扭动,为防止碰到她的伤口,蓝忘机终是将她放了下来。
“我没事的。”小声安抚了他,黎明明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在绵绵身边蹲下。
鼻尖和眼眶都还是红的,她的声音却非常轻柔:“绵绵,好绵绵,别哭,大家都不怪你的!真的!”
“黎姑娘……可是,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哎呀,这也算是我的光荣战绩了嘛!看看哎哟……是不是还蛮拉风的?”黎明明伸出右手想给她看,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了口气。
见状,绵绵皱着眉,又要落眼泪。黎明明忙伸着完好的左手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是真的,我没事——你别再哭啦~再说了,哭要是有用的话,我们还要再找出口做什么呢?我们现在应该赶紧振作起来,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出去的办法,这才是要紧事呢!”
“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愧的话,出去以后,给我买零嘴吃吧!这次我至少要两根冰糖葫芦!”
上次魏婴只给她买了一根冰糖葫芦就完事了,她都吃不够!
绵绵眼里还含着泪,感激地望着她:“谢谢你,黎姑娘!”
“不谢不谢~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一包核桃酥——唉蓝湛,你拉我去哪儿啊?”
商量得好好的,蓝忘机忽然握起她搭在绵绵肩上的手,拉着她往潭水方向走。
“蓝湛,你们要去哪儿啊,那只妖兽还守在黑潭里呢!”魏无羡忙上去拦住两人。
“回潭,有办法离开。”
嗯?
魏无羡、江晚吟和金子轩纷纷上前,黎明明也抬头看他。
“什么办法?”江晚吟问。
“——潭有枫叶。”
潭中有枫叶,洞中却没有,所以黑潭底部有出口与外界的溪水相通!
“可是,我们怎么能知道那个洞够不够大,能不能钻进人?万一很小,只是条缝又该怎么办?”
“而且那只妖兽还守在水里不肯出去。”
江晚吟与金子轩一人一句,提出自己的顾虑,都被魏无羡给怼了回去:有办法就动起来,总比坐在这里等爹妈来救强多了!
……
那妖兽伸着长长的脖子,在潭边的尸体上挨个嗅着,又在燃烧着的火把边徘徊。
众人蹲在一个转角处,借石壁做掩体。
蹲在最前的魏无羡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支火把,呼了口气,伸手将它扔向角落,吸引去妖兽的注意,再与江晚吟比了个手势。
后者点头,轻巧地迈着步子向潭中走去。
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是最知水性的。
盯着江晚吟踩着水入了水潭,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那妖兽不知怎的,突然暴躁起来,呼气将火把吹灭,与此同时,勘察结束的江晚吟又从水中浮了上来!
大事不妙!
为了再吸引住妖兽的注意好让江晚吟平安归来,魏无羡从石壁后走出,咬破手指,用血在手心画出一道符咒,往地上一拍,熊熊烈火以他的手心为启,一直蔓延到妖兽跟前。
黎明明还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就被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蓝湛?”她小声叫他。
“噤声,闭眼。”
虽不知为何,她还是乖乖地照做。
“潭底有洞,不小!”江晚吟没有回到原处,而是站在一块石头前向众人道。
“不小是多小?”魏无羡问他。
“一次能过五六个!”
快速思考着,魏无羡见那妖兽还被火焰阻拦,即刻组织众人:“所有人听好!紧跟江澄下水出洞!没受伤的带上受伤的,会水的带上不会水的!一次能过五六个,谁都不要抢!”
“现在,下水!”
再去看那妖兽,之前放的火已经熄了,它伸长了脖子,就要咬过来。魏无羡连忙向后退,又施下火焰。
站起来后,蓝忘机便松了手。黎明明想向魏无羡那里看,却被身旁那人用身体挡住:“看路。”
江晚吟叫魏无羡赶快过来,后者只道马上就来,双腿却一动也没有动。
有人踩到石头滑了一跤,手心被蹭破,血液在水中弥散,那妖兽仿佛对血的味道格外敏感,又一次暴动起来。
蓝忘机从地上拾起一柄剑向它挥去,将黎明明交予江晚吟,留下一句“护好她”,飞身去到魏无羡身边。
“蓝湛!”黎明明慌乱地想要往回走,却被江晚吟拉住,完全不能反抗。
手臂的伤口疼得厉害。
江晚吟又将黎明明交给金子轩,转身要去将魏无羡他们带回来。
“快走!”哪里能让他回去,金子轩一手拉一个往水里钻,现在只有逃出去才有可能救下他们!
“蓝湛!!”黎明明眼睁睁地看着那妖兽张嘴咬住蓝忘机的腿,鲜血瞬间染红了那身白衣。
她不能走!至少要先把他的伤治好啊!!直到被按下水,黎明明心中还念念不忘着这个想法。
……
从潭底的洞穴出来,便是山洞以外了,再要原路回去,定是极其危险的。
看天色,已是第二日早晨。
离岐山最近的清河、姑苏,现都被温氏占领,若是要搬救兵,便只能去兰陵或者云梦。只是,云梦路途实在遥远,况且现在众人皆失了佩剑,无法御剑行进,于是便只好去往兰陵。
江晚吟看向黎明明,她孤身站在那里,浑身湿透,低垂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走近,用法术替她干了衣服,伤口处的衣服烧出一个洞,好不狼狈。
她担忧蓝忘机,他又何尝不担忧魏无羡。只是,她毕竟是女子,身上还有伤,不宜再做长途奔波。
他劝黎明明回云深不知处养伤,他与金子轩寻人去救他们。
她道,她要和蓝湛一起回去。
一行人徒步去往兰陵,下了岐山,黎明明又可运转起灵力,为了不让他人起疑,她只替江晚吟和金子轩治疗了伤口,想着不久之后救人时,他们二人是主力军。
走到兰陵花去三日,众人于此稍稍修整一番。黎明明的衣服被烙铁烫毁,金子轩赠予她一套襦裙,算是答谢她治愈自己的伤。
金子轩向其父金光善极力相劝,力主讨伐温氏。两人于大殿商议半日,终于谈妥。
在兰陵金氏又花去一天。等大批人马匆匆赶回暮溪山,打通玄武洞口的时候,已是第七日。
奇怪的是,温氏的人并未前来阻拦。似乎是要去寻什么东西,温晁温旭都被派了出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入山洞,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却发现洞内一片沉寂,那只妖兽的头倒在潭边,已经死了。
“蓝湛!”黑暗中,一身白衣最是显眼,黎明明提着裙摆向蓝忘机的方向跑去。
多日未进食,灵力又耗去大半,蓝忘机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石壁,半梦半醒间,连方才挖掘山洞的声音也没有注意到。
但这久违的呼声,却让他片刻间睁开眼。
眼前的姑娘穿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襦裙,跪坐在他身前,望着他的眸中尽是担忧,掏出手帕就要往他脸上擦,被他伸手握住手腕。
嗯,是真的,不是幻觉。
“蓝湛,伤口疼不疼啊?能站起来吗?”
“你怎么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眼睛能看见吗!”
“你饿不饿?我带了好多吃的……蓝湛你怎么不说话啊?”
黎明明一连问了好几声,蓝忘机却一句回应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动了动嘴,小声说了句:“先出去。”
那边,金子轩已经与江晚吟一同将昏迷过去的魏无羡抬了起来,只见他手里紧紧抱着一把剑,却是怎么也不松开。
深吸一口气,蓝忘机在黎明明的搀扶下撑着石壁缓缓站起,有金氏弟子要来扶他,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蓝湛,你伤的那么重,怎么不让他们扶你?”黎明明问他,手上悄悄为他输送灵力。
蓝忘机皱眉:“不许输灵力。”
待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才回答:“我不轻易与旁人触碰。”
??这是什么道理?
为了可以治好两个人的伤,黎明明特地让金子轩和江晚吟将魏无羡搬到岐山脚下的林子里,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她依旧凝不起灵力,仍有什么压制着她。没有办法,只能作罢。
她与蓝忘机同几人告辞,先一步回云深不知处。那里还有许多事情等待有人去处理。
大约走了有一里路,那股受压制的感觉才没有了,黎明明连忙抬手治好了蓝忘机身上的伤。方才那一路,他一瘸一拐的,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你的伤如何了?”蓝忘机先是问她。
这种时候怎么还想着别人的伤啊,黎明明无奈,但还是乖乖回道:“好多了,在金鳞台时擦了药,就是要小心不沾水不碰着,哝。”
掀起裙装薄薄宽松的袖子,她向他展示了正在慢吞吞恢复着的伤口。
虽然她是个医疗兵,但是医者难自医,只能靠药物帮助了。
手臂上的烙印甚是扎眼,蓝忘机皱了皱眉,将袖子轻轻放下:“怕是要留疤了。”
“……没事,反正不露出来也没人看得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黎明明想起什么,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包桂花糕,塞进蓝忘机手中,“快吃吧!特地买来给你的!”
“……”
她有意回避,他也不继续追问,拈起一块糕点,抿下一口,才接着开口:“为何不先回云深不知处?”
“我……担心你们,而且……我不想一个人回去。”低着头,少女不自觉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这身衣服?”看色彩,似乎出自兰陵金氏。
扯了扯裙摆,后者如实回答:“我替金子轩治伤,他见我衣裙破了,就送了我这套……难道不好看吗?”她试探性地问。
自从拥有实体以来,她还从没穿过除了蓝家几套弟子服以外的其他衣服,还真不能确定穿着好不好看。
蓝忘机将她端详一番,评价是——“尚可。”
为了搭配这身襦裙,她还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与平日里的独辫发型相比,确实精致许多。
岐山听训以这种方式结束,似乎也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