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共同夜猎

这一次，温晁没有带什么温家修士，而是带了另一个人——温情。

之前温情帮了他们，黎明明还担心她回去后会被温氏责罚，如今她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这里，她也就放心了。

温晁在高台上站定，抖了抖袖子：“今日听训开始之前，我先宣布几件事情：第一件，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云深不知处已经归岐山管辖了。”

放屁！

握着卷册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黎明明心底生出浓浓怒意，有自己的，也有蓝忘机的。

“这第二件事情，清河聂氏，因不服我温氏之管教，毫无礼数教养，视为大不敬。仙督已经下令镇压。”

“那我大哥呢！”聂怀桑慌忙问他。

轻笑了声，温晁却连看都没有向那里看：“一介莽夫，负隅顽抗，成什么气候？”

少年郎脸色难看了下来，向后一个踉跄。

“然后嘛，”温晁勾着唇，看向最不配合的那一世家，“兰陵金氏——”

“温晁，你敢！”未等他说完，金子轩怒然打断了他。

后者却摆了摆手，说兰陵金氏还算识得大体，只要不找麻烦，便不会有事。

最后，是云梦江氏。

“……可惜江枫眠胆小怕事，只敢躲在他的云梦不敢出来。”

此话一出，无疑是对云梦江氏的不屑与挑衅，江晚吟气愤地喊着温晁的名字，魏无羡却难得地，忍了下来。

“你们最好忍好了！我现在是迫不及待地想去莲花坞亲自看看呢！”

两天来，黎明明第一次抬起头来去看那个站在高处大放阙词的温晁，眼里尽是嘲意——

这会儿站得这么高，到时候摔下来，可疼不死你！

事情说完，第二日的听训便接着开始了。

温晁让他们展开《温门菁华录》，放声朗读，并让温氏修士行走监督。

作为有骨气的蓝家人，黎明明自然是不要读的，这会儿有蓝忘机在身边，她便同他一起，挺直腰板，一动不动地站着。

然后，猜猜她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了？

“仗家室欺人，为非作歹之徒，统统该杀。不光要杀，还要斩其头颅，使其遭万人唾骂，警醒后世。”

哈，那温氏的人可不得死大半了？

许是方才温晁所说打击太大，聂怀桑举着卷册，面色发白，精神恍惚，竟脱力昏了过去。

黎明明余光瞟见，忙去扶他，虽不能将他拉起来，但至少可以摔在地上时轻些。她又趁机渡了灵力过去。

很快，那几个监督的侍卫就来将他抬走，黎明明也便站回了原位。

希望怀桑能多休息会儿，恢复些精神……她叹了口气。

这时，一温氏侍卫从远处跑来，小跑着上了台阶，在温晁身边行礼，然后小声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声音实在太小，黎明明半点听不到，但看温晁那表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他怎么会在听完后忽然笑容诡异地宣布，要去暮溪山共同夜猎，猎妖兽。

——

……

山上风景不错，苍天古树，青葱绿草。只是，和温氏的人出来夜猎，就一点兴致也没了。

大部分世家弟子走在前头，中间是骑马代步的温晁和他的小情人王灵娇，还有一众温氏侍卫，走在最后的是寥寥几个世家弟子。

黎明明和蓝忘机就在其中。

到了一处，温晁抬手，叫他们分散开来去寻找精怪。自己则与小情人到一旁腻歪去了。

瞥了眼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黎明明只觉一阵恶寒，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异常，蓝忘机问她。

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后者道：“没什么，就是他们秀恩爱的样子看得我有点恶心……”

“那便不要看了。”蓝忘机选了个远离他们的方向，带着黎明明就要过去。

不知从哪个方向跑来的魏无羡，拦下了他们。

“蓝湛，莫黯——”

“魏婴，你怎么过来了？”黎明明笑着同他打招呼，蓝忘机却并不打算理睬他。

魏无羡问了蓝忘机腿上的伤，昨夜温宁偷偷来看他的时候，向他说了云深不知处的事情，还说温旭打断了蓝忘机的腿。

“……无事。”他回答。

与黎明明不同，蓝忘机不善与人交谈，憋了半天，也只吐出两个字，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僵硬，黎明明代回道：“这一点你可就不必担心了~现在全天下最好的医师都比不上我啦！我可以使用灵力治愈伤口！蓝湛的腿伤我一早就治好了！”

声音小小的，却藏不住她的骄傲。

“灵力疗伤我略有耳闻，可听闻这法子需要浩大灵力流转，莫黯你……”

“啊，我、我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或许是我体质的缘故吧……总之有这能力也是一件大好事嘛！”

“好吧，既然对身体无害，那确实不赖！所以今早——”见黎明明点头，魏无羡也终于解了惑。

有她陪在蓝湛身边，他也就放心了。

这一圈的搜寻已接近尾声，温晁命令众人列队继续向前走。既然已经在后头，魏无羡便不打算上去，在队伍尾部同黎明明与蓝忘机一起走。

黎明明当然欢迎了，正要提步跟着去，忽地感到头脑一阵眩晕，眼前一花，腿上失了力，软软向前倒去。

蓝忘机当即伸手接住她，使她不至于狼狈地扑在石子路上。

直到被他搀扶着站起来，黎明明还有点懵。

“怎么回事？”蓝忘机问她，语气有些急促。魏无羡同样担忧地看着她。

皱眉摇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忽然就使不上劲儿了。”

他们停的这一会儿，前方大部队已经走远了。

抬头看看两张关切的脸，黎明明轻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还能走呢，不严重的！我们先跟上大家，别走丢了！”

说着，她一手拉着蓝忘机，一手推着魏无羡，向人群方向过去。

只是这力道，实在太小。魏无羡顺着她的力向前走了两步，便离了她的手，走至一旁。而蓝忘机，则直接反握住她的手，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进。

接下来的一段路，黎明明走得很吃力，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咬着牙坚持跟上身边两人的脚步，呼吸逐渐变重，出了一身的汗。

终于，众人在河道边停了下来，说是休息，喝点水。

蓝忘机将黎明明安置在一块石头上，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

从腰封掏出手帕，黎明明要去擦汗，手却颤巍巍地停在半空，怎么也抬不上去。一只手取过那块帕子，替她擦去额角的汗。

“蓝湛……”少女闭眼喘着气，看起来虚弱极了。

“我在。”

“我刚才运转了一下灵力，发现灵力无法凝结，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蓝忘机锁紧了眉，想起那日黎明明对他说，在岐山感到不舒服，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而昨日与今日，她为自己、魏无羡还有聂怀桑疗伤，消耗不少灵力，所以才会……

责备自己发现太晚，蓝忘机扶着黎明明的手臂，向她输了自己的灵力。见她脸色逐渐好转，才放下心来。

“谢谢你啊蓝湛……”像个做错事让大人收拾了残局的孩子，黎明明垂着脑袋向他道谢。

“现在起，不可替人治伤。”蓝忘机伸手，擦了擦她冒汗的鼻尖。后者乖乖地闭了下眼睛。

“知道了……”可怜她一个医疗兵，医疗手段还被封锁了。

魏无羡打了水过来，喝下水，恢复了精气神的黎明明笑着向他道谢。

“谢谢~我好多啦，操心了操心了~”

休息时间结束，一大群人沿着河道又走了一段路，停下来。

“肯定就是这里了，你们赶紧给我去找妖兽所居住的洞口，天黑之前必须找到！找不到的话，拿你们试问！”

王灵娇手中拿着块烙铁，眼神恶毒，语气嚣张地指着排排站着的各世家弟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狗仗人势？黎明明瞟了她一眼，打心底感到不屑。

明明连把佩剑都没有，却一副使唤得了所有人的样子。

偷听得魏无羡与江晚吟的对话，黎明明也知晓了王灵娇的身份。

温晁正室的侍女，凭着一张脸，就能……真是可怕！

她与蓝忘机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世家弟子这里走来那里走去的，却连个蚂蚁洞也没找到。

反而是魏无羡，朝着河对岸的山望了好久，伸手甩出一张符咒，拨开山腰云雾，一个黑黢黢的山洞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竟真的给他找到了！

远远见到那山洞，温晁喜笑颜开，大手一挥：“走，进洞！”

与蓝忘机相视一眼，黎明明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住在山洞里的东西，按照话本里说的，都是极难对付的。

——

……

山洞中漆黑一片，众人需举着火把才能看清路。那火苗叫黎明明心“砰”地一跳，连忙低头看向地面。蓝忘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她，与魏无羡并排走在最前面。

洞里只有一条路，一面是石壁，另一面深不见底，走起来需要万分小心。

忽地，身后传来一名女修的尖叫声，众人皆是一惊，向后看去，是金氏女修绵绵，方才踩到碎石，滑了一跤，险些跌落下去。

温晁被她吓着了，举起手里的鞭子就要向她挥去，被金子轩伸手接下。

“温晁！你干什么！”

“干什么？没事嚷嚷什么！惊动了妖兽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金子轩从小到大岂受过如此屈辱，他厉声质问：“你把我们带到这儿来，说什么夜猎妖兽，那么请问，究竟是什么妖兽！什么都不告知我们，又把我们的灵剑收走，才害得我们如此手足无措！”

“告知你们？”温晁瞪圆了眼睛，“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长记性？不要搞错了，你们，不过是我脚下的狗！”

“我才是发号施令的人！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该做什么，调兵遣将和指挥作战的人只有我！能够降服妖兽的人也只有我！”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既如此，你就自己去降服妖兽啊！只知道躲在人后的胆小鬼！有什么用！

跟着蓝忘机的牵引继续走着，黎明明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们停在一道石崖边，借着火光依稀可以看出下面还有路。

人群围了过来，黎明明听见温晁欣喜的声音：“对！就是这里！快，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