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星辰之子遇剑仙，月光之女邀赵云

　　花灯节期间的长安城倒是十分奇妙，男子和女子之间看不到各自的脸，女子凭借声音和谈吐来判断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而对于男子来说，面纱之外的那双眼睛，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曲江上的那座跨江桥，人来人往，桥中央还有一人抚琴，围栏之上一人奏笛，一时间，两人合鸣。曲声悠扬，顿时便刻入了每个人的心里。走在长安街上，随处可见的，便是卖面具的，面具就像是给予每个人一层保护，似乎能把每一个人的生活都遮挡起来。

　　“姑娘，怎么，要买一串糖葫芦吗？我家这个糖葫芦可是长安城一绝，你可是再找不到与我这里这般好吃的了。”

　　“你小子说话口气这么大，早上刷牙没啊？”旁边一个卖泥人的小贩对着那卖糖葫芦的小贩说道。那买糖葫芦的女子听到这句话像是笑了一下，眉眼之间全是笑意，即便是看不到女子的脸，单从这双眼睛，便足够让人沉醉了。

　　那两个小贩便是如此，两个小贩的脑袋里想不出什么更加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这女子，回过头看了一眼曲江，便觉得这女子就如曲江一般。在这灯火灿烂的夜晚，就着月光，宛如不属于这世间一般。

　　曲江江面上突然起了一阵风，整个曲江便是波光粼粼，那女子看了一眼这光景，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晚在长安城的灯火明灭的时候，那月亮就像是在她眼前一般，几乎伸手就能触碰到，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虽然那晚并没有在大明宫的屋顶，但是她身边的男子，就像是能将那月光绣刻在长安的梦里，轻轻一握，便是整个长安盛世。

　　“真希望再也不会见面才好。”那女子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姑娘，你方才说什么？”那卖糖葫芦的小贩隐约听到这女子说了些什么，但周围人潮涌动，他没有听清楚，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给我一串糖葫芦吧。”那女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枚铜板，递给了小贩。

　　“好嘞。”小贩接过铜板，又取了一串糖葫芦交给她。眸光悄悄地瞥了一眼这女子的手，那是怎样一双手啊？说它是白玉打造的也不为过。

　　那女子接过糖葫芦，向着曲江的上游走去，花灯节的愿望都会从花灯节的上游一点点飘落下来，到下游的人面前，而女帝会挑出一些愿望挂在曲江旁最大的一颗许愿树下。

　　上游早已挤满了人，放眼望过去都是拢着面纱的女子，女子感情多半细腻，对于许愿这种充满生活仪式感的事情，往往会看得分外重要，而男子则会在下游中捞起愿望，若是被那文字或者字体打动，便是逆流而上，带着那花灯去寻找它的主人。

　　所以花灯节往往也是长安城中最大的相亲节。

　　“孙膑孙膑，这里人好多啊，果然长安城的节日就是比稷下学院的节日热闹。看那些人，他们在干嘛？跳舞吗？”曜看着眼前这长安城，话匣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他一转头，看到了那长乐坊的歌舞升平，顿时说道。

　　孙膑低着头，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脑中想的是那天李元芳对他说过的话，他喜欢听李元芳说这些不着边际却又十分有趣的小事，能为他早已失去光彩的生活添上色彩。

　　“果然是在跳舞了，我就知道她们在跳舞，你看孙膑，哇，这些人跳的也太好了吧。”曜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孙膑不说话，曜也不觉得无聊，自顾自地说着。

　　突然，长乐坊楼顶一名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隐匿在月色的阴影中，像是脱离了这尘世之外，手上的酒壶不知疲倦地倒着酒水。

　　“孙膑，快，快看，那是李白，李大人，他在那，房顶上，看到没看到没？”曜舞动着手上的剑，另一只手指着长乐坊房顶上的李白，说道。

　　李白看了一眼下方那个男孩，笑了笑，转过头便是朝着曲江那边而去。在他身后，长安城中灯火灿烂，只一个瞬间，李白便消失在了孙膑与曜的眼前。曜本想追上去，但想到孙膑，便是作罢“孙膑，你说李大人他去哪了。”

　　“按着今日长安城中的人群流向，应当是去曲江边了吧。”孙膑扶了扶他的机械翼，小声说道。

　　“曲江？去那干嘛，是有好玩的嘛？”曜说道，眼中带着几分向往。

　　“队长，虽然你平时告诉我不要违背你的命令吧，但是今日可不行了，不要忘记夫子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庄周老师说过了，这件事情要是做不好，长安可是会彻底地陷入崩坏的。”孙膑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块石头，石头上印刻着一条金红色的凤凰。

　　“好嘛好嘛，不去玩就不去玩嘛，快走吧那我们，等那长安城的皇帝出来之后，我们在悄悄地过去是吧？”曜说道，转了转手中的剑，眼睛看着上方的大明宫。

　　孙膑点了点头，把那颗石头收了起来。又带着曜向着醉忘愁那个方向走去。

　　“子龙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貂蝉这么多天了，一直在跟着赵子龙。

　　“对不起，姑娘，在下真不知道你是谁。”赵云拱了拱手说道“而且姑娘一直跟着在下，会让在下很为难。”

　　“这么晚多年了，我一直在找你，而你呢？连一个重新相认的机会都不给我吗？”貂蝉撕扯着喉咙说道，全然没有平时跳舞时的那种风采，甚至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嘶哑。

　　“姑娘。”赵云停了下来，说道“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下是确确实实不曾见过姑娘。”

　　“好，好，好，赵子龙，若是你这般无情，我也没有什么与你说的了。我这么多年的时间，就当他喂了狗好吧。”貂蝉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怒气，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她从脸颊两侧缓缓落下的泪水。

　　赵云看着转身而去的貂蝉，缓缓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女子，他始终不知道如何与之相处。

　　“赵将军，怎么看着像是失恋了一样。”貂蝉走后，露娜从一棵树上跃下，来到了赵云的身后。

　　“长天长河长门孤城闭，故土故峰故人江南情。有的人，只需见一眼，看她余生安好便足以。”赵云缓缓说道，在朱雀门下，‘荣耀’洒下的蓝光，将赵云整个人都渲染成了蓝色，像是缠绕周身的雷霆。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露娜想拿出自己的剑，却想起自己早已经把剑扔在了李白那里。

　　“在身边的时候有种无可奈何，离开之后又觉得怅然若失。”赵云说道，琴声落地，独留着歌声倚着笛声，在两人身边回荡，长安城的各个角落都有着琴声传来，只是这琴声中带着几分欢快，传入赵云的耳朵，只能让他感受道一股更为深刻的悲伤。

　　“赵将军与我一同去长城可好？”露娜与赵云扯了两句家常，又回到了主要问题上。

　　“长安与长城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这事情选择李白会比我更好。”赵云说道，扶了扶背上的长枪“通常你在问出方才那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走进你的心里了。”

　　赵云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一跃而起，消失在了长安城中。只有露娜，在这节日的欢愉中，若有所思，而后，定了定神，向着曲江而去。

　　当——当——当——

　　子时的钟声敲响了，奇怪的是，今晚不见钟馗的影子。或许是因为长安城的这个日子，连钟馗都能久违的放个假。

　　钟声一停，长安城中便是烟花四起，刹那间燃起的花火，将每一个人的脸都能点亮片刻，所有人都是一同望着这漫天火光。

　　长安城中的每一个屋子前的灯笼都被点燃了，整个长安城顿时灯火灿烂，那些久居深闺的小姐，在人影幢幢中，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门外的世界；而那些终日苦读学武的少年也放下了案头的书，徜徉在夜色之中，偷的浮生半日闲。

　　日夜之差，城乡之隔，贵贱之分，男女之防，雅俗之别，都在这歌舞升平之中消融，银花铁锁，红莲千朵，正所谓：

　　夜风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而花灯节最诱惑的特质是消禁，不夜，无边。点点透露着长安城骨子里所有的潇洒与疯狂，似乎片刻就能将循规蹈矩踏个粉碎。

　　最深刻的夜晚，最圆满的月亮，以灯火为媒介，创造出一种超脱自然的极昼。整个长安城的街道上都是花灯，映照着花灯下每个人的脸庞。

　　空港之上，一道高挑的身影望着下方长安城的灯火，手中拿着一副面具，那漫天烟火就像是在她眼前一般，她带上面具，那张绝美的脸便是隐藏在了面具之下。

　　“婉儿，你要去哪？”武则天从上官婉儿的身后缓步走来，声音隐约之间带着回声。

　　“回陛下，臣去长安城中。”上官婉儿听到是武则天来了，忙取下面具，说道。

　　“长安城今日解除宵禁，也确实是采集民间风尚的好时间，你要去便去吧，过会儿有狄爱卿与我同去便好。”武则天水袖一挥，说道。

　　“婉儿，多谢陛下。”上官婉儿起身带上面具，转身去了空港前往长安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