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尾随

“这件事交给刑部就好。”赫连深淡淡道。

“邱异山不肯说出那些姬妾的具体来历，是为何？经郭塞查探，在邱氏被捕的前几天，还与西狄有秘密通信。臣妹想，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买卖人口案件。”赫连婉正在捏肩的手停顿下来，“只可惜，还没有具体证据……您留他至今，想必是和臣妹考虑到一处了吧？”

“你说得对，是有一部分因为这个。”赫连深放下奏折，赞许的看了看赫连婉，“阿婉，你突然关心政事，寡人不知是好还是坏事。”

“不管好事坏事，臣妹很想探一探邱氏、西狄和无名派到底有什么勾结，也好为五哥哥你分忧。”

“为寡人分忧，你就保护好自己。前些日子居然竟有刺客敢夜闯宫门，到如今都尚未有眉目，也不知刑部那帮干什么吃的。”赫连深叹了口气，站起身踱来踱去，“阿婉，要不你还是回宫来……”

“五哥哥，你放心，锦云府已经是守卫森严了，臣妹也不是三脚猫功夫。”赫连婉拍拍胸脯，打断了他，“还有九方夫子他是将门之后，身手不凡，放心！”

赫连深闻言眼神变了变，负着手，踱到门扉处，道：“寡人留邱氏至今的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到底要查清事情的真相，然后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若真如赫连婉所说，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贩卖人口案件，那事情背后必定牵涉众多，要想找出始作俑者，就决不能打草惊蛇，而要静观其变。

眼下邱异山虽下了大狱，但赫连深已封锁消息。只要没有人暗中帮助邱氏，传递他被捕的消息，就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只需细细审问邱异山即可。

“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赫连婉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听到门外哐当一声闷响后，又有瓷碗打碎的声音。

开门一瞧，原来是宋昭仪把食盒打翻了，里面的糕点撒了一地。

“臣妾参见王上。”宋昭仪跪在地上，诚惶诚恐，急忙解释道，“臣妾原是，原是做了糕点送来，谁想……都怪臣妾笨手笨脚，王上恕罪！”

“爱妃有心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赫连深温柔的扶起宋昭仪，没有责怪，“可有事？”

“臣妾并无他事，就想请王上多多注意身体。”宋昭仪脸色没有方才那么苍白，一双美眸很快沉静下来。

“好，寡人得空就去萧疏宫看你。”

赫连婉提出要协助刑部查案的建议后，生怕赫连深回绝，未等他回答，她撂下一句“当您默认了”就匆匆出了圣晏宫。

彼时几个小宫女刚把碎片收拾利索，赫连婉俯下身，摸了摸地上的糕点渣，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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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小憩后，赫连婉走出春芳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在廊前的台阶上，静看溪中的锦鲤嬉戏。未双往溪中撒了一把鱼食。

日光明媚，照得水面波光粼粼，碧水红鱼，像一条潋滟的丝带。

不一会儿有下人通报，说是郭塞求见。

“有情况了？”赫连婉抬起头。

“公主，宋昭仪出宫了，出正玄门后向西行。”郭塞道。

“什么时候？”

“大概一刻钟前。”

“那我现在出府一趟。”赫连婉起身拂了拂衣角，“你就不用随我去了，速去派人看紧邱异山。”

郭塞得令离开后，对面的秋暝居走来一人，身长玉立，犹似天人。

九方砚舟的声音干净醇厚：“我也去。”

“小夫子，你去作甚？”

“上次刺杀没有得逞，我想幕后黑手不会善罢甘休，你我二人同去总应付的来。”九方砚舟挑挑眉，“再者说，闷在府中许久，想去外面逛逛了。”

赫连婉本不想让他掺合进来，上次请他翻译文字时并未多想，现在想来深觉不妥。毕竟此事与西狄脱不了干系，而九方砚舟又是西狄大将军的儿子，他们两人立场不同，一同处理这件事难免尴尬。

但对方竟然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她不同意反倒显得扭捏，便道：“好吧。”

九方砚舟呢，是出于本能，他不得不想把事情查个明白。

赫连婉恐追不上宋昭仪，吹了声口哨儿，来不及换衣服就和九方砚舟各自一匹马朝西去。

作为一匹公马，“娘子”这个名字是娘了一点，但却是血统纯正的赤兔马。才没多久就追上了一辆的紫顶马车，随行的还有不少丫鬟和侍从，毋庸置疑，是宋昭仪的马车。

马车出了城门，车夫旋即转入僻静的小路，因路不好走，速度也渐缓。赫连婉勒了勒缰绳，与马车保持一定距离。

“这好像是去往福源寺的路。”赫连婉摸了摸下巴。

“莫非她只是去福源寺祈福？”九方砚舟问。

“从王宫去福源寺的路不止一条，为何宋昭仪偏偏选择这条最远最难走的路呢？”赫连婉百思不得其解。

“跟上去再说。”

果不其然，紫顶马车根本没进福源寺，东拐西绕了一圈走上了一条较为宽阔的街道，还有稀稀疏疏的小贩。

马车又进了城。

“奇怪，刚出城又进城。”赫连婉鬓发凌乱，她严重怀疑宋昭仪知道有人尾随而是在故意整她。

再往前走，就进入了繁华地带，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

骑马不方便，赫连婉和九方砚舟对视一眼，夹住马腹，一跃而下。

马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口，宋昭仪紫裙翩翩，戴着一顶轻纱斗笠，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一座上等酒楼。

宋昭仪步履袅袅的上了二楼，赫连婉和九方砚舟刚想跟过去，就被一个伙计拦住了。

“二位，上面的都是贵客。”

赫连婉瞥了他一眼：“我们不像是贵客？”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上二楼须得先交一百两本银。”

赫连婉不想耽搁，从腰间掏出钱袋就要丢给伙计，却被九方砚舟按住了手臂。

“那我们先不上去了。”九方砚舟斯斯文文的笑道，拉着赫连婉坐在一张方桌前。

一楼人声嘈杂，到处都是伙计们忙活的身影。别说找到宋昭仪，就连她进了哪个房间都不知道。

九方砚舟倒了杯茶给她：“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