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思之如狂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退下吧，果然我这些个表弟表妹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本就知道他们心里恨我，可又不得不服我。所以不必再盯着了，小孩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南荣熙挥挥手让那个人退了，片刻后也睡下了。

花见深被钟柔谨领到一处阁楼，钟柔谨对他道：“公子，这个阁楼常有打理，物件齐全，奴就在隔着一个水榭的那座小屋里歇息，有事唤我即可。”

花见深意味深长的看看这个名叫“捻波楼”的小阁楼，又转而看看钟柔谨，想了想还是生分的道：“多谢姑娘。”

钟柔谨似乎脊背一僵，顿时不知所措。

她猛然才觉得，她从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果然是很伤人的。更何况，花见深对她来说，很不一样。

花见深随后上了小楼歇下，昏昏欲睡间突然听到琵琶声动，如玉碎溪鸣，起身就看见月下水榭边一位少女怀抱琵琶，弦声清脆。

“袅袅？”

钟柔谨闻声手上弹错一个音，抬头看他一眼，道：“哥，这曲临江仙还是原样吗？”

“是，曲子是，地点也是，人也是。”花见深的目光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他定定看着眼前的钟柔谨。

“人不是了，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钟柔谨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转而声音微颤，道，“曲子，也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弹。”

花见深沉默了。

或许，钟柔谨不是余袅袅的话，他们应该也不至于每次见面说一句话，字里行间都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花见深很少这样安静，有很多人说，内心越是孤单，外表越是叫嚣，他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花见深的余袅袅是全天下最温柔最安静的女孩子，她的瞳孔就像琉璃琥珀，每次望向他的时候都带着笑意。彼时他还不是风流的纨绔公子，却也有一身傲骨，又因为本就是天才人物，难免年少轻狂，自视不凡。

花见深也是百年来唯一一个惊动仙境真神的凡人，那时他为了一个哑女余袅袅，满门被屠的事情，也是引得各大仙门诸多猜测，满城风雨。

很多年前，花见深纵身策马于名山大川，十四岁时就路遇一个百年行凶的屠戮大妖，两招之间，花见深就将它摆平了，事后还将那妖怪原身安葬了，事情就这样传开。

然而每每有人认出他提到这件事，他只道：“妖有道，屠戮者亦有其道也。”一时间成为了修道界红极一时的天才，那时候很多人不知道他是人类和妖怪的结合，只觉得这少年天才，有胆气有侠义，更豁达大度。

他的父亲曾经是南荣家的客卿，他便凭借一块残缺玉令，入住南荣家别院的“捻波”楼，南荣家大兴，一时门人仆从，乃至杂役来应招的数不胜数。从此打破了仙门世家两权相抗的局面，将梦遥峰和斩忧谷的势力分了一半。

那一年，光是大选就从春天一直延续到初夏，南荣家门大盛，人人都仰慕花见深美名。各大仙门女修更是春心萌动，心向往之。

时编有一歌谣，唱道：“春深见花郎，柳发添香，柳发添香，惹春心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