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若杀一人而利万人，可取否？

晚上————

　　江厌离端着莼菜汤出来，看见江澄和江笙正在练剑，没打扰他们。

　　江厌离关心道：“阿澄、阿笙，别太累了，明日还要听学呢。”

　　“知道了，阿姐，不知道魏无羡又到那里疯了？”

　　江厌离无奈的说：“难得清闲，随他去吧！”

　　“他何时才能为云梦江氏做些考虑！”

　　“阿澄，我们江氏立家先祖，本就是游侠出身，崇尚舒朗磊落，坦荡潇洒，阿羡不正是这样性格吗？也不必过于忧心了。”

　　江澄停了下来：“这也是他一直讨父亲喜欢的原因吧？”

　　“阿澄，只要为人正派，父亲有不喜欢的吗？再说了，你不也是这样的吗？嘴里念叨他，可心里还是挂念着的。”

　　江笙说：“是啊！阿澄哥哥，爹之所以对你严格，也是因为希望阿澄哥哥日后有足够的能力能够扛起云梦江氏。”

　　江澄点点头。

　　这时，魏无羡回来了，手中还拿了两条烤鱼：“你们都在啊！”

　　江澄指着魏无羡：“你……”

　　魏无羡比了‘嘘’的手势：“小声点。”

　　江澄看向江厌离：“阿姐，你看他。”

　　魏无羡闻见香味，往前一瞧，瞧见桌上的莼菜汤：“师姐，这刚烤好的鱼配莼菜汤，最为鲜美。”

　　魏无羡四人坐着。

　　魏无羡把鱼递给江澄：“给！”

　　江澄把头扭到一边

　　“不吃是吧？那我全吃了啊！”魏无羡吃了一口，看着江澄，说：“死鸭子，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吃就没有了啊！

　　江澄瞪着魏无羡：“你说谁是死鸭子？”

　　魏无羡和江澄杠上了：“谁嘴硬谁就是死鸭子喽。”

　　“你！”

　　江厌离劝阻道：“好了，你们两个。”江厌离从魏无羡手中把鱼拿过来，递给江澄：“阿澄。”

　　江厌离又对魏无羡说：“阿羡，明日听学，你可不许再胡来了。”

　　魏无羡放下鱼，发誓道：“我保证，就像虞夫人说的那样，绝对少惹事端。”

　　各仙门世家的弟子，纷纷来齐，金子轩刚到门口，准备进门，魏无羡挡住金子轩，一个做作的扭腰，一转头，看着金子轩，假装不知道金子轩在自己身后

　　“金公子！请！”

　　金子轩一甩袖，进了雅室

　　江澄踹了魏无羡一脚：“进去吧你！”

　　各仙门弟子，回到了座位，听学开始……

　　“今日议题：若杀一人而利万民，可取否？”

　　蓝启仁话音刚落，课堂上传来小声的讨论声，隔几日的认题辨论是听学的固定题目，一般由一人起头，再由人来反驳起头人的观点，一直到无人可辨驳。

　　上次就是蓝忘机一人只言片语便让各世家弟子无话可说，也就是说，一般开头的是蓝忘机，便没什么输羸的争论了，谁料蓝启仁却看向了江笙：“江笙，你认为如何？”

　　魏无羡一听蓝启仁提到江笙，立刻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看向江笙。

　　江笙起身作揖，方才回答：“学生认为不可取。”

　　蓝启仁慢悠悠的抚着胡子：“理由如何？”

　　“杀一人而利万民，若一人是善，万人是恶又还如何？”

　　魏无羡心想：“师妹还真有两把刷子。”

　　蓝启仁点点头，目光来回望着下堂：“诸生有何观点，自可提出。”

　　兰室静默片刻，金子轩站起，作揖后才看向江笙：“江三小姐此言不妥，一人对万民，古往今来，莫不是一人为恶，万民无辜。”

　　江笙不慌不忙的说：“此话有理，可金公子可曾想过，这一人为恶不过是我们所想象，若抛开这个观点……一人对万民，一人生，万民死，一人死，万民生，金公子是否还保持自己的意见呢？”

　　金子轩略微慼眉：“若……若能以一人性命来换万人性命，此乃侠义大道可敬可佩亦可取。”

　　“金公子，怕是错了，现在是有人要杀那一人来保万人。”

　　“这不更是理所应当？万人性命，可比一城啊。”

　　堂上附和声纷纷，还有赞叹金子轩道义精神的，蓝启仁也并未阻止，而是看你们继续说下去。

　　“可在下认为，一人性命与万人性命，同重。”

　　这句话后，纷纷议论声更高，魏无羡却挑起一边嘴角。

　　“这……我不明白。”

　　“那我随便举个例子，方才金公子谈到善恶，一人为善，万民愚昧，可要为了万民去斩杀那唯一清醒的人？”

　　议论声渐渐停下，蓝忘机手中的笔一顿，他不需要抬头，因为他知道声音的主人在哪，却不禁随着这个仅问去想象，若真有这一天的话……

　　“江三小姐如何判定那一人就是善人？岂不知这古住今来的例子，皆是万人被那有权有势却心物歹毒的一人欺压……”

　　“我无法判定，只不过在这简单的一句话中，为万人而杀一人，便会有一万个为万人而杀一人，若真可取，被杀的那万人岂非如同尘埃？”

　　魏无羡轻笑：“一人清醒，万人愚昧……”

　　这古往争议的问题，本就是没有答案，更何况蓝启仁并没有设定具体的条件。

　　金子轩沉默了一瞬，正当众人以为金子轩要继续反驳的时候，金子轩向江笙转过身，弯下腰行一礼。

　　“当初的一人也成了万人，是子轩狭隘了，多谢江三小姐教诲。”

　　金子轩坐下后，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起身，你的言论太大胆，也没有自信自己能比金子轩更能辨些。

　　“没有人再执反驳的观点了吗？”

　　江笙不由得望向蓝忘机，他握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好像对此事并不关心。

　　“嗯，这题嘛，从来便无非对非错，不过江笙所讲着实是有些新颖。”

　　等江笙收拾好东西，准备和魏无羡离开时，发现蓝忘机正坐在他的位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蓝二公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做不到。”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是江笙却能明白蓝忘机说的是上课的那件事，的确为了一个人仅对一万个人的力量，难于登天，无论善恶。

　　“那蓝二公子为何不直接反驳我呢？”

　　蓝忘机不答仅问：“你还是坚持吗？”

　　“若当真的话，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若一人请醒，万人愚钝？”

　　“若是我的道，便是我的道。”

　　可……江笙的道是什么呢？她现在却还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