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利用

阿玖攸的笑出了声。

蓉姐儿姐姐，你在笑什么呀？

蓉姐儿稚嫩的一声，惹得那两个正持久的男人投来探究性目光。

正赶巧了，顾廷烨刚谈及侯府一堆糟心事，就听阿玖笑出了声，心想这不是找茬呢？齐衡瞧瞧呆愣的阿玖，又瞧瞧面色不太好的顾廷烨，默默把面前果子盘推近了阿玖，满怀歉意说：

齐衡二叔别介意，她……她、她脑子不好。

阿玖用鞋尖儿偷偷寻到了齐衡的脚踝，重重踩了上去，齐衡咬牙闷哼一声。这一幕，成功落到了蓉姐儿眼里，小孩子不懂事，瞧见什么问什么：

蓉姐儿姐姐，你为什么踩元若哥哥啊，爹爹说打人不好的。

阿玖十分想捏死怀里这个小崽子。低头轻声说了句：

阿玖因为……姐姐脑子不好呀。

顾廷烨被酒水呛了一口，憋笑着咳了起来：

顾廷烨咳咳，来元若，吃酒吃酒。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顾廷烨晃晃微醺的脑袋，拉起蓉姐儿小手问：

顾廷烨蓉姐儿，吃好没有？吃好了和爹爹走吧，石头叔叔还在城门口等着咱们呢。

蓉姐儿吃好了爹爹。

蓉姐儿笑嘻嘻地从阿玖怀里拱出头来，两只娇嫩小手在阿玖腰间乱摸，一直摸到个长穗子，抓着不放。顾廷烨这一伸手抱她，刚巧让蓉姐儿把那穗子拽了出来。

一声“叮～”落地，阿玖的心跟着顶到嗓子眼。这个手欠的孩子，什么时候搭到她腰间的？

几人看那牌子看得分明，阿玖慌忙拾起，塞回了腰间。齐衡默不作声，眉头却耷拉下来，长长的睫毛鸦羽般遮住他的眼睛，如深谭的眸子幽不见底，整个人的气质一瞬间显得压抑极了。

顾廷烨难得没再调侃，意味深长地盯了阿玖半晌，也不知看出来什么没看出来什么，和齐衡话别两句，抱着蓉姐儿走了。

等到房里只剩下他二人，齐衡叫了壶新酒，给阿玖满上了杯：

齐衡尝尝，你第一次吃酒，慢着些，莫呛到。

一样的满是关切，态度却没之前和善了。阿玖心中忐忑，只想快些把齐衡打发，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杯酒仓皇下肚，初次吃酒的阿玖果然被呛得面红耳赤，狂咳不止。往常这时齐衡早该来拍她的后背、关切两句，再拿些茶水给她。可齐衡就像一瞬间变了个人，一言不发又给阿玖斟满第二杯。

阿玖顶着红眼圈摆手：

阿玖元若，酒好辣，我不要了。

齐衡漠然道：

齐衡辣么？你尝错了，第二杯就不辣了。

第一次见到这般冷漠强势的齐衡，阿玖未免有点慌。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不打自招起来：

阿玖元若，方才我那牌子你是不是瞧见了？我还想和你说呢，本以为今天还能出城登山，这才带了，想亲眼瞧瞧怎么用。

齐衡冷笑，连说出来的话也讥讽了些：

齐衡是么？可今日不出城，不如你把牌子放我这，我帮你管着？

阿玖不用了，放我这可以……

瓷盏被重重摔在地上，碎瓷片崩溅满地。阿玖被吓了一跳，可齐衡恍然未觉，还直直地坐在主位，正冷眼瞧着她：

齐衡我道今日你为何对我言听计从，还央求我带你出来，原来你是存了这心思？

两厢对峙一柱香，阿玖攸的笑了，一杯凉酒下肚，阿玖终于适应了些。再自顾斟满，取了一新盏子，同样斟满放到齐衡跟前：

阿玖都说齐小公爷博学多才、最是聪明，原来也有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时候。

前些日子积攒下的温情仿佛都随着那个铜牌落地而烟消云散。阿玖冷言冷语，那般疏离那般不屑，成了齐衡眼睛里最扎人的一根刺。

齐衡你说什么？”

阿玖持盏撞了下齐衡跟前儿的，不紧不慢地继续说：

阿玖说你蠢，说你愚昧，说你被人耍弄不自知。

阿玖朝着齐衡甜甜笑着，一如往昔，又别于往昔。最终吃下第三盏凉酒，叹了句：

阿玖这可真是好东西，越下肚越痛快。”

齐衡双眉微蹙，连眼眶也跟着泛了水汽：

齐衡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阿玖你怎么还问这个呀？是到了现在你还瞧不出来吗？小公爷？

齐衡垂眼，将面前的盏子抬起，一饮而尽。沉默片刻，他忽然起身半跪在地上、跪在那些破碎瓷片上。双手牢牢钳住她的双肩，迫使她瞧着自己，一字一顿问道：

齐衡阿玖，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是说笑对吗？

阿玖齐衡，别天真了，你猜的没错，今日我利用你出来，就是想要逃。

齐衡……终究连一声元若也不肯叫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