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才注意到他面前的包裹,问:
阿玖那是什么?
齐衡嘘!
齐衡将手指竖在唇上,示意她噤声。起身把房门管好,从里面锁好了才折回来,把包裹拿到床边,打开包布,献宝般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
齐衡这个是我让不为去成衣铺子买的衣裙,这个不为,我明明让他选个水红色,他偏偏挑了赤红,定是出门忘了带脑子……
阿玖定定地看着那件衣裙,不知道齐衡什么意思。接着,拿出来的还有瓶瓶罐罐:
齐衡这些胭脂水粉倒是连我也不懂,只让不为挑着最贵的买,也不知合不合你意,你若是不喜欢,我再让他买去就是。
阿玖呆了,仔细瞧了瞧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手指自己:
阿玖给我的?
齐衡忽闪滴溜圆的眼睛:
齐衡自然是给你的,我总不会买这些女儿家玩意自己用吧?
阿玖……可是……为什么要送我这些?
齐衡抬手搔搔自己的发冠,话没到嘴边脸倒是红了:
齐衡你那衣橱里除了墨色都没个别色衣裳,哪里是姑娘家该有的。还有,我也没见你用过胭脂水粉,可我想着,姑娘家大概都喜欢这些,就都买了。
他讪讪地瞧了眼阿玖,居然没看到一丝丝惊喜之色,问:
齐衡你不喜欢?
后知后觉低下头,阿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慢慢抚上那件赤红衣裙,连手指都在微颤:
阿玖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喜不喜欢这些……
齐衡无言以对,这怎么好端端的又这样,难不成就因为自己这点小小举动,就能把她感动成这样?这姑娘是不是太好打发了?
齐衡嗯……要不然,你试试?
阿玖看向齐衡,笑着摇摇头:
阿玖看看就好了,穿上这衣服,免不得又要遭人一番口舌,麻烦。不过,元若,谢谢你。
阿玖这个人活得太过小心翼翼,每天担心着规矩、朝中风向,唯一一点属于女儿家的就是在他面前打趣嚣张。然而在别人面前,她依旧是不苟言笑,风云莫测的大祭司。齐衡总在想,若非她当初要嫁的自己,而是个全心都是她的官人,是不是会比现在要更加快乐?
齐衡这也没有别人,试试有什么要紧?只要你我不说,别人是不可能发现的,况且,你不想看看自己褪去那一身黑袍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吗?
说罢,齐衡抬手展开衣裙,对她点眉:
齐衡来。
褪去那一身枷锁,做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这简直说到了阿玖心坎上。接过衣裙,终于还是想趁着无人放肆一次:
阿玖好。
哪怕只有一刻钟的自由呢?
一炷香以后,外间等候的齐衡被茶水呛了嗓子:
齐衡咳咳……你这是怎么穿得?这么奇怪?
一身让人瞠目结舌装扮的阿玖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阿玖这衣裳和我平日里穿的根本不一样,我总也系不上,什么破东西。
齐衡失笑,上前拽开被她打死的绳结,揪着其中一件,憋笑说:
齐衡我瞧别家姑娘穿的,这件好像是穿在里面的……
阿玖……我说呢。
齐衡行了,你还是脱了吧,我教你穿。
阿玖你行么?
齐衡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么,过来。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什么猪不猪的,是在骂人么?阿玖抄起干净的茶碗指对齐衡:
阿玖你说我是猪?你大胆。
叹口气夺下她的碗,齐衡一根手指屈起,在她头顶轻点了下:
齐衡你比猪聪明不到哪去,别动。
阿玖架着胳膊,由着齐衡替她宽衣解带……再重新穿好。等到勒紧外面那件束胸时,阿玖忽然吸了口气,屏住呼吸:
阿玖元若,你不觉得这衣裳有点小么?
齐衡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双脸通红吞咽了下口水:
齐衡……不,不小……
阿玖你看哪呢!
猝不及防挨了一个巴掌,齐衡眼冒金星转了个圈,捂着俊脸鞠躬致歉:
齐衡对不住。
又双叒叕一个片刻,齐衡顶着红红的巴掌印,跪在梳妆镜前正给那个身穿赤红色衣裙的姑娘描眉画眼。阿玖绷着脸,眼睛滴溜溜转不停:
阿玖你真的会吗?
齐衡幼时我常看母亲涂这些的,那时候年少无知,还经常背着母亲玩她的妆匣,常常满脸黑红被逮到,接着就是母亲好一番家法伺候……倒也不是打骂,就是让我抄书,抄不完不让睡,所以我便总让不为替我抄,左右那些监视的婆子也不敢动我。
阿玖你小时候这么顽皮,郡主娘娘真是打你打的轻。你要是遇到了我阿娘,没几下板子是不行的。
齐衡这瓶怎么也是红的?
齐衡换了一个罐子,在自己的手心上试了一试,又往她的脸上涂去:
齐衡你阿娘对你这么狠?还打你板子?
阿玖不止板子,藤条戒尺、罚跪罚站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好在后来是官家派人管我,直到现在。我就再没挨过打了。
阿玖你好了没有,我怎么觉得脸上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