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局势

两个孩子脾气的人，转眼把刚刚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齐衡上下打量她一眼，待落到人家的小胸脯上，顿时觉得唇舌微干，连手心都变得燥热。忍不住吞了口水，将阿玖推回榻边，用被子把她圈住：

齐衡天凉，你好不容易退了烧，穿这么点当心再冻到。

阿玖我自小身子弱，发热对我来说很是平常，不碍事的。

齐衡用力戳了下她的头，对其不理会自己的好话很是生气：

齐衡难怪总是迷迷糊糊，就是生病生傻了。你再生病看我还管不管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当回事，指望谁能照顾你呀？

阿玖傻笑两声，露出八颗小白牙：

阿玖你说过你不会不理我的。

齐衡那，那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呢，那要是和离之后……

齐衡蓦然噤声，明明是早就商定好的事，如今这说出来，怎么还有点不情愿？

阿玖敛去笑容，也不吭声了。低下头就自个儿捏着糕点一口一口往嘴里塞，似乎想干巴巴噎死自己。

等阿玖完完全全把那一片糕干咽下去，才说：

阿玖和离以后，你就会立刻去盛家提亲吗？

齐衡我，我不知道。

齐衡捏紧了拳头，忽地又放开，坐在阿玖身侧，有些茫然：

齐衡一直以来，我都承诺六妹妹非她不娶，可是，没想到官家赐婚，我，我……终究是我负了她，我也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等我，也不知道……算了，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阿玖对不起，因为我，耽误了你们。

齐衡你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官家谕旨，谁能抵抗得了呢，我从没怪过你。

齐衡摩挲着自己的裤管，故作轻松问：

齐衡你呢？你还会择个良人再嫁吗？

阿玖摇摇头，无声苦笑：

阿玖我的使命就是把孩子养大，等下一任大祭司独当一面，我便功成身退。

齐衡功成身退？你会去哪？

阿玖不知道，或许是寻个热闹的县城，买座小宅子，做个清闲娘子吧，又或者……

又或者被埋在荒郊野地，和乱葬岗的孤魂野鬼做个朋友，只是不知做了鬼还会不会被人威胁，还会不会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想到这，阿玖忽然正色了，与齐衡慎重说到：

阿玖元若，你的母亲与当今皇后娘娘很亲近吗？

齐衡母亲是自小在官家和皇后娘娘跟前长大的，自然是亲近，怎么问起这个？

阿玖默然，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想了想，又道：

阿玖你可知，今日邕王来此是为了什么？

齐衡忽闪着睫毛，想了想：

齐衡官家病重，邕王不是要为官家祈福吗？

阿玖官家无子，朝堂上众臣日**迫官家立旁支男儿为储君，官家不愿，这才忧出心病，这事你们大概也有耳闻吧？

齐衡私下里，确实有不少人都在讨论立储之事，如今京中最高的当属邕王、兖王，但说到底谁胜算更大，却是谁也说不清楚。

阿玖没错，到底谁的胜算大，唯有官家自个儿清楚。今日邕王想要祭天祈福，便是在向兖王宣战，可他能抢了先机不代表他就真是太子……兖王才能超人，你想，他怎能屈于人后？

齐衡听得明白，心知其中曲折远远要比阿玖所言更加复杂。只是不懂，阿玖为何突然与他说这个。阿玖继续道：

阿玖如今京种局势不稳，所以，我要说的是，你能不能劝劝你的母亲，与皇后娘娘远一些？

齐衡怎么又扯到了皇后娘娘身上？莫非皇后心中……也有偏心的人选？

阿玖你猜是谁？

齐衡不会是邕王吧？

阿玖小公爷果然聪慧。

齐衡惊讶的捂住嘴巴，既惊奇这样的大事，又惊讶阿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齐衡可这般机密之事，皇后娘娘怎会泄露半分？你又怎么会知道？

阿玖有些热了，将被子下拉了些，说：

阿玖因为皇后娘娘曾不止一次向陛下吹过枕边风，陛下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计较。元若，如今汴京城里局势瞬息万变，昨日兴许还是高门望族，明日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风衣飘摇。而在此时，你们齐国公府绝对绝对不能站错队，哪怕两头都不理，也不能亲近一方。

阿玖苦口婆心劝着，这可是第一次将官家机密泄与外人听：

阿玖元若，争皇位这种事情实在谁都说不准，万一把谁逼急了，再来一次玄武门那档子变故，若赢便罢，若输，便是抄家灭九族的下场，你能明白吗？

齐衡蹙起眉头，自然知道其中严重性，不免有些恍然，原来阿玖平日里总是小迷糊，在大局势上竟看得比谁都清楚。思量许久，定定地对视她的双眸，问：

齐衡可，不管谁是赢家，都没听过诛杀大祭司的……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个？

阿玖因为我不想让你陷入危境，一丝一毫，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