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寒

齐衡什么？

阿玖蚊子声实在太小，齐衡也没大听清，奋力抽出自己酸麻的胳膊，用力甩了甩，只觉得自己要比阿玖难受多了。

随手披上外袍打开门，对着微愣的子弥焦急着说：

齐衡你家大人生病了，快去请个郎中吧。

子弥我瞧瞧，

子弥绕过齐衡，三步并两步去掀阿玖的床帏，掀开一看哪里有人？迷茫的环视着屋子，却在小公爷床上见到了自家大人。

嗯，看来这二位嘴上说着不能同床，私下里还是很诚实的嘛。

摸摸阿玖的额头，翻了下她的眼皮，望闻问切了个遍，子弥得出结论：

子弥还好，只是普通发热，奴婢去给大人煎服药，喝下就好。

齐衡你当真会医术？她可烧得都说胡话了。

子弥从外间去了帕子浸了凉水盖在阿玖头上，这才朝齐衡福身：

子弥小公爷请宽心，我家大人从年幼到现在，都是女婢给瞧的病，保证出不得岔子。

齐衡那前日子我的手被烫伤，怎么不是你给瞧的？

子弥您金尊玉贵，奴婢可不敢妄瞧。但大人这真没什么事，还望您信任。

话都说到这份上，齐衡依旧不放心，心想这么个丫头就算真懂艺术又能懂多少，

齐衡要不还是寻个郎中吧，也能帮衬你些。

子弥小公爷，我家大人看不得郎中。

齐衡毕竟是主子，子弥也不敢硬与他对峙，只能和盘托出：

子弥我便与您说实话吧，主子身为大祭司，打的就是顺应天意的名头，若是还能病，还要请郎中，那岂不是和寻常人没区别了？

齐衡可是……

齐衡此刻才明白，大祭司过的日子到底有多不容易。平日里他已发觉，阿玖馋肉却只能茹素，想出去玩乐却只能憋在府里，明明爱热闹却只能盖上面具装个哑巴……如今，竟是病得糊涂也不能瞧郎中，这一切，只为了维持大祭司应有的表象。

哪门子的破规矩？

颓然泄了气，瞧着床上那个浑身通红的人，无奈道：

齐衡那就有劳姑娘了，我在这替她换帕子。

子弥多谢小公爷体谅。

齐衡回坐在床边，怜惜地蹭蹭滚烫的小脸，用湿帕子给她擦了擦手和脸。对着昏睡的她喃喃：

齐衡在这个冰冷的大宅子里，你一个人扛着，很苦吧？

回应他的只有阿玖的胡话：

阿玖帘子……别……不要过来……

齐衡帘子？什么帘子？

齐衡摸摸她的头，也不知道她梦到什么骇人的，温柔牵住她紧握的手安抚着：

齐衡没有帘子，什么都没有，阿玖快醒醒，那些都是梦，都不是真的。

几句安慰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阿玖哭腔更重，直到看她眼泪洇湿了睫毛，齐衡忽然心疼了。

齐衡药怎么还没煎好？

给她又换了回帕子，额头依旧滚烫。子弥大步跑回来：

子弥小公爷，药已经派人去煎了，大人好些了吗？

齐衡没有，还是那么烫。

齐衡想了想从前自己发烧时是怎么治的，他问：齐衡府中可有酒？

子弥府中上下茹素，哪里有酒呀？

齐衡你去问不为，他那一定藏了些，速速要来，酒要烈的。

子弥是，奴婢这就去。

果然被齐衡说中了，不为是个贪嘴的，这又是住在祭司府，上面没人管着，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好酒藏了一柜子，真有种在这安家的架势。取来些烈酒，齐衡回避到外间，嘱咐着子弥将酒涂在她的手脚上帮忙散热。不为是随着子弥过来的，在外观望半天，只听说大娘子病了，心想自家哥儿是怎么个禽兽法，这才几日，就给人欺负地受了凉？

忙忙碌碌直到晌午，阿玖的热终于退了下去。她的房间不许别人进，齐衡就给当了苦力，跟着进进出出做了端水端碗的活计。如今才晓得往常他生病时自己的父亲母亲是有多劳累，长这么大，今儿他也照顾了一回人。

用了午膳，齐衡想着阿玖还饿着肚子呢，又恐她没胃口，便偷偷耸着不为去跟那个从樊楼来的厨娘要一碗肉糜粥，还非得是肉糜细到瞧不出来的那种。

等粥送来已是下午，差不为支走子弥，悄悄拿粥进了内间，端着热碗轻轻吹了吹：

齐衡阿玖？醒醒，先喝点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