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恩,阿玖被官家单独叫去了偏殿,齐衡便与齐国公、平宁郡主一同在皇后那里用膳。齐衡虽早就饥肠辘辘,但身处宫中就要懂得规矩、拿捏分寸。人家皇后还没动筷,他怎敢自行先用?要命的是,这天杀的皇后似乎压根没打算用膳,就干坐着问他话。
皇后元若这孩子最是乖巧,郡主,这都是你们的福气。
郡主娘娘母亲谬赞,这孩子就是看着老实,从小倒也没少惹麻烦,谈不上福气。
皇后孩子,昨日大婚,你与你那新娘子相处可融洽?
齐衡偏头瞧了瞧同样满眼担忧的父母,决定无论如何不能露出一丝不快,爽朗笑着点点头
齐衡回娘娘,内人甚是体贴,吃穿用度,事无巨细。
皇后这么说,你是见过她本来样子了?相貌如何?
齐衡微怔,猜想着皇后娘娘这是在试探大祭司的底细?
可是皇后娘娘理应同官家一样见过阿玖才是,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齐衡娶妻当娶贤,相貌本就是一副皮囊,元若并不在意。
皇后貌丑些也无碍,贤良便是。
明明有心维护,到了那三人耳朵里就成了实在不尽人意,连一向谦逊的小公爷都夸不出一句。皇后八卦心态得以满足,但齐国公夫妇俩就显得没那么高兴了。
自己从小费尽心力宠出来的好儿郎,被人强要去不说,竟还是个丑的没眼看的女人,真是被猪拱了白菜地,还是头不堪入目的野猪!
早知今日,别说是盛家五品,就是个平民百姓给儿子做个大娘子也比这位没头没脸的大祭司强不是?
偏殿,阿玖露出那张和‘丑’挨不上关系的脸,落后半步与皇帝问:
阿玖官家,臣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非是齐衡?
皇帝怎么?齐衡对你不好?
阿玖那倒不是,他很谦和,才学修养都称得上拔尖儿,只是……
皇帝齐衡的母亲是平宁郡主,他的父亲是一等公爵,身为家里独子,你拿捏住他就等同拿捏住整个齐氏一族,再加上那孩子心思纯良,定然生不出什么坏心眼。另外,他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地位,若是与旁人结亲,朕……不太放心。
阿玖您是担心邕王势大?
皇帝邕王平庸无为,整日就想着借他儿女拉拢朝臣,呵,这样的庸物,如何能治理天下?
想起来子弥之前说过,邕王的女儿——嘉城县主也曾爱慕过齐衡一事,顿时觉得有些悲哀,像齐衡这般人物都不能随心而活,更何况她自己?
而那齐衡……若不是非与她结亲,就是娶了那位县主也该比现在痛快吧?
阿玖官家,臣有一事还未上报。
皇帝你是说今早邕王派人去你府上一事?
阿玖当真什么都瞒不过官家。
皇帝他去你那做什么?
阿玖邕王送了扇屏风,上头以金珠镶了并蒂莲,过于奢靡,臣……没敢收。
皇帝无妨,下回送你你就收着,记得回头列个单子送到朕这来就是。如今朝中大臣因立储一事对朕多加施压,朕这两个侄子,怕是都要有动作了。
阿玖臣可能帮得上官家?
皇帝不急,现在你且过你的日子,再过不久有用到你的地方。
阿玖但凭官家吩咐。
皇帝落座于主位,阿玖立于一旁,连一眼都不敢妄抬。
皇帝依你之见,邕王兖王哪个更好些?
阿玖的背更弯了些
阿玖臣不敢妄议,官家说哪位好便是哪位好。
皇帝摇着头笑了笑,对这个一直以尊敬态度答话,实则内心自有打算的小丫头深深无奈,
皇帝呵呵,你又拿这话堵朕。
阿玖臣不敢。
皇帝深深的凝着她,君子脸上生出一副慈祥来。心想这若是个寻常家的孩子,这年纪,估计还在泥坑里嚷着要捶丸投壶吧?怎说都不该如此老成,如此不悲不喜。
皇帝朕知道,大祭司这个位置压得你喘不过气,再忍两年吧,等有了新人接替你,你便自由了。
阿玖是,微臣叩谢官家。
跪在地上的阿玖在皇帝看不到的地上泛出一丝苦笑,
自由?什么是自由?
这不过是皇家为笼络人心的说辞罢了。
她唯一的下场,
不过是等到没有了剩余价值那天被灭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