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齐衡……嫁过来像话吗？我是……

阿玖我这府里人不多，皆为女子，不过你既来了，日后想带什么样的侍人进来都随你。唯有一点，我府里不养搬弄是非、心术不正的。

齐衡我身边除了不为也没什么亲近，不为这个人……

阿玖他是什么样的人不必与我说，你心中有数就好。

两次被强行打断的齐衡不想出声了。

阿玖祭司府外有侍卫把守，平日我也不喜见客，若有擅闯者可就地格杀。但如今与你齐国公府结亲，你和你的近身可自由出入，你齐国公府的若想进来递张名帖便可。

阿玖此宅由太祖皇帝赏赐，前前后后十二次修缮。府中开销用度皆由朝廷管着，只要不过分，朝廷一般不会多问。若是有斥巨资的地方，先跟我说声，我以祭祀所用为由便可。

齐衡听得呆了，别说国公府，朝廷上下谁不是靠着俸禄和族里田地铺子获取银钱，这祭司府凭什么就能直接吃国库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齐衡你这般放肆，官家不管吗？

阿玖这本就是官家许的。

齐衡……

人比人气死人。

阿玖除此之外，我母亲也曾留下些私产与我，京郊有些铺子和地，都是由子弥帮我管着，你若想用便找她去要，那份私产不必与我说。

嗯？这什么意思？用私产养他？

花女人银子算什么男人？

齐衡那倒不必了，国公府倒也够我用的。

阿玖另外，府里两座园子、六处院子，除了丫头们占了一个院子，还有个堆杂物的，剩的你可以随意。

齐衡等等，我不会在你这常住的，你我不是有约，十月之后和离吗？

阿玖随你。

阿玖等你许久，该进宫了。还有，在外我不喜欢说话，别拆我的台。

齐衡你为什么总带着这张面具？外面的人都很怕你。

阿玖你也怕我吗？

齐衡本想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又想起来这不还是昨夜那个疯丫头吗，瞬间觉得也不可怕。

齐衡不怕。

阿玖微微怔了下，挺直的背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

阿玖在这世上的见过我相貌的，除了官家、子弥，你是第三个，也只能是最后一个。

齐衡为什么？

阿玖因为我是大祭司，因为百姓眼里的大祭司就该是这般样子。

齐衡我……不太明白。

阿玖你不用明白，配合我在外人前演好戏便是。

阿玖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齐衡哦。

阿玖才转身，便听从齐衡的肚子里传出一声“咕噜~”

齐衡……饿

阿玖皇后娘娘在宫中备了膳，你的父亲母亲也会在的。

若说平宁郡主出门架子大倒不稀奇，可齐衡今日才见识到，就是他母亲和这位比起来也称不上排场大——偌长队伍从府门口开始一直排到南湾巷尾，而这位大祭司更是穿戴夸张，浑身的袍子坠子不比昨日大婚少那顶高高的帽子看起来像是要把大梁穿透。浑身上下谈不上什么美感，只是无尽的异样诡异。

阿玖在子弥的搀扶上坐上四面镂空的大轿子，齐衡看得清楚，她就那么任凭别人抬着，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行至城中，齐衡止不住好奇心，悄悄掀起了高轿一角，从缝隙里瞄了一眼两侧虔诚的百姓——有些权势的便站着，至于百姓则纷纷跪着，双手高举过头顶，微阖双目，似乎在求着什么保佑。而两旁侍女也纷纷戴着面具，向着两侧百姓撒着些什么神水……

这排场不像是要进宫谢恩的，倒像是要去祭天的。

齐衡垂下眼，沉沉地放下帘子。

他心里明白，这些百姓跪的不是大祭司，而是他们心底那一份虔诚的信仰。

可天下之人，谁又能猜得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面具下藏着的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她……会害怕吗？

轿帘子被掀起，齐衡透过小小窗口正与在他轿子后跟着的那人对上了视线。虽然有面具遮挡，可就是能透过面具找到她的眸子，齐衡下意识朝着她微笑了下——是那种对谁都会的、处于礼节性的笑。

一直面无表情盯着前面的阿玖在看到齐衡的一瞬间突然僵住了，一种不知名的情愫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这人……看她做什么？

对她笑又做什么？

苦心练习十余年的不悲不喜，几乎要在这一瞬间破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