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煞

清晨 内宫

謙德殿（传说中的御书房）

当朝皇帝莫岚鸿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端坐在檀木桌前，一手持兵部新呈上来的军患急报，一手曲肘立在桌面，五指扶额。

扣扣扣“皇上，国师来了，咱见吗？”门外德公公细声细气的询问。

门内静声，没有回答。门外德公公想要再一次提醒，眼神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刚抬起的想要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

德公公转身，面前阶下约一丈，站的是顺义第四代国师释伽音。

一身白衣冠灰袍，国字脸显得尤为俊严，一双灰棕色的眸子映出了身前横剑拦着他的侍卫。德公公脸上的褶皱堆起一个掐媚的笑容，褶皱里是数不清的多疑和阴测，细尖的嗓音响道“国师大人，您这次想必还是为了皇子皇孙们而来吧。”

国师看向棕红的叶扇门，薄唇轻启“系北莫天命，不能耽搁，劳公公再去禀报。”国师面色不改，这前狼后虎，左右不是，德公公也不知当如何，就连一旁的侍卫都替德公公心累。

众人犯愁之际，门内的声音亮起“阿德，算了，拦也拦不住，就让他进来吧。”德公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招呼身边的内侍给国师开门，“咱家刚才多有冒犯，在宫里的都不容易，国师见谅。”

释伽音径直向殿内走去，德公公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行了，关上吧”转身“这都第四个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伴君如伴虎哦！”众人皆是为德公公捏了一把汗，德公公是太上皇乳母家的外孙，随皇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比当今皇上年长六岁，在皇上刚出生时就订好了他做皇上的书童，转眼三十多年，也没换过，也就只有他在宫里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了。

謙德殿内，皇上还是低头为兵书批注，国师便站在紫檀桌前，也低着头倒看着兵书。两人都不说话，死一般的沉寂。

半个时辰过去了，兵部的奏折全部批完，莫岚鸿放下笔，眨了眨眼睛，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惫。抬头，释伽音笔直的站在桌前，眼神空洞。

“怎么，准备放弃了吗？如果是这样，那国师您可以备车走了。”

“莫连城，开始行动了。”

“孤知道，所以呢，国师您想要孤怎么做？就因为您的一句‘莫连城命中带煞，若是不除，民乱国倒’孤就要将孤的爱子以孽债之名处死吗？老八性子是急了点，但不至于使我北莫破国啊！他还只是个刚明事理的孩子啊！”（此处父爱光辉闪烁）莫岚鸿拍案而起，眉间暴戾四散开来，此时，他是个为自己孩子鸣不平的父亲。

“我们清離一族不说谎话。”

“孤信你们，但处死未免太残忍了，那也是孤的孩子，他什么也没有做啊，这不公平。”

“世道本不公，他做了就晚了。”释伽音眼神依旧空洞，不知在想什么，说出的话没有一丝温度，张口闭口是一条人命。

“我们的占卜不会有错，十年前的事皇上应该不会忘记，这其中利害多说无益，皇上自做掂量。”话毕，空洞无神的眸子抬起，从莫岚鸿身上扫过，转身出了謙德殿。

莫岚鸿重新坐下，这次换他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卷发呆，门外德公公将释伽音送出内宫反身回来，看到的便是莫岚鸿看着画卷发呆的样子，又叹了一口气，收拾折子去了。

久久的，莫岚鸿空灵一句

“是啊，孤怎么会忘呢”

“那是孤最爱的人儿啊”

那画卷上的，是莫岚鸿已过世的亡后，秦余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