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为商人的王叔

厚重的店门被一把推开，一个壮硕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样东西。

　　“哟，王叔回来了”伙计抬起头，笑道。

　　“小子，下午生意怎么样啊？”王叔边说边将手中的东西丢给伙计，”刚搞到的家务型机器人脑袋，你拆开来看看。“

　　“好嘞”，伙计一把接过还拖着电缆的金属制品，搁在一旁工具台上，拿过账本，开始记账：“安保机器人头部一个，型号：不明，入库人：Lee。”

　　Lee开始拆解新到手的货。王叔脱掉挡风的面罩，油光满面，拿起锡铁杯子，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生意不怎么样，闹事的倒有一个。”Lee朝车库指了指，此刻，他正在尝试撬开机器人后脑处的保护盖，这种保护盖使用了特殊的铆合结构，打开需要一定技巧。“又来？这个月第5个了吧”王叔一脸苦笑，放下杯子，转身进了车库。不一会儿车库里响起了皮靴和肉体撞击以及求饶的声音。

　　Lee小心掀开后盖，此时他必须要戴上手套，以免从线路里流出的电解液腐蚀了手指。这种活计他早已经轻车熟路，那些密布的线路和层叠的部件就像是神经和组织，他知道如何分条缕析，避开危险的，无用的，而最大化获得有用的东西。他和王叔依靠这些残存的机械维持生计，此时的人类也在依赖着百年前的遗物，狼狈不堪而又洒脱地繁衍着。

　　小心摘除两道保险，核心的处理器部分终于暴露在Lee眼前。一团泛着蓝色荧光的液体被一层有机薄膜包裹，这是采用仿生材料制成的代脑脊液。曾经发展到巅峰的芯片技术使得每一颗处理器都有着类似大脑的运行机制，而这种代脑脊液就是其维持工作状态的必备环境，可以快速传导温度以及提高引脚和外界传输的速率。这种液体也可以在脑手术中起到保护大脑作用。不过也有某些狂人往大脑里灌这种液体以求获得更加旺盛精力，结果自然往往总以悲剧收场。

　　拿起手边便携式液氮瓶，Lee冲着液体按下喷嘴。眼前瞬间白雾缭绕，用手将白雾扇开，脑脊液连同其中的芯片都被冻成一团凝胶状物体。拿起手术刀，Lee小心切开薄膜和胶体，直到露出芯片的一角。深吸一口气，Lee用镊子夹起芯片一角，缓缓将整个物体拉了出来。虽然之前已经见过几次同类型的，但是Lee还是被它的精巧震撼了。镜面一样的表面，铭刻着生产公司的信息，背面则是密密麻麻的，由合金制成的纤细的引脚，柔韧且极具延展性，仿佛是大脑中的神经元。Lee简单记录了芯片信息，然后快速打开一个精密的小箱子，这个箱子精巧的外观和外面粗犷的世界风格格格不入，只有眼前的芯片才能配得上。箱子里是红色的液体，Lee赶紧将芯片安稳放进箱子里，合上箱子，再施加了一层指纹保险。

　　这玩意儿可不敢在外面放久了，可能造成损坏不说，这东西的恐怖之处Lee也是略知一二。由于使用了类似人脑的架构，这种芯片几乎就像是一种新的生命体了。而那密密麻麻的引脚，在内置备用能源驱使下，竟可以自行移动。整个芯片若是失去控制，就会像寄生生物一样乱跑，不乏有人被寄生和侵蚀，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只有红色脑脊液可以保护以及抑制这种芯片。

　　除了这个芯片，其余的东西就乏善可陈了，一些电子元器件可以丢在外面货架上售卖，仅剩的一个视觉传感器或许可以做成监控摄像头。剩下的，Lee全部丢进废金属堆。不过就这一个芯片也是可以大赚一笔了。

　　Lee开始整理凌乱的桌面。

　　过了一会儿，王叔走了出来，擦了擦汗水和手上的血迹，“问出来了，是新联邦下属的镇上的，最近凯撒的势力对新联邦进行了大规模攻击，他是逃难出来的。”对于“凯撒”的大名，Lee早有耳闻，他统帅着这片废墟上最大的部落之一”罗马“。虽然王叔经常嘲讽他不过是无脑的野蛮人，居然敢自比几千年前的伟人，但是他的威名确实传遍整个地区。

　　”罗马的势力已经扩张到这里了吗？“Lee感到一阵无奈。”这可没辙，他们一个个都是低智商好斗的蛮子，车子又多，现在这世道不就是比谁够狠么“王叔戏谑说到，但是可以看出一道忧伤还是爬上了他的眉间。新联邦

　　”怎么处置隔壁那个人？“Lee问道。”我已经叫了巡逻队，他们最近缺人手，正好卖过去。五百块一个人头呢！“王叔得意的笑着，露出泛黄的大牙。

　　王叔对新收获的芯片十分满意，简直爱不释手，极度抠门的他，破天荒又丢给Lee一笔零用钱。半个钟头后，巡逻队的人把闹事者押走。捏了捏手中薄薄的纸币，王叔若有所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品质上佳的烟斗，点上劣质烟叶，却没有吸。

　　作为”旅行者“的一员，王叔从未向外人提起这个身份，而这个烟斗是伴随他跨越几百年时间为数不少多的贴身物品之一。十几年前，被逐出学院的时候，他也不忘带上它。如今，他和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一起相依为命，忙于生计，已经很少有机会好好使用这个烟斗了。

　　远方，一片黑云缓缓逼近，还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鸣声，仿佛是雷声。”关好门窗，今晚睡地窖，沙风暴来了“王叔冲Lee吼道。

　　黑云之中，一行车队却顶着沙尘，艰难地向这边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