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M78星云光之国,宇宙历年六千岁,原隶于宇宙警备队,原终极赛罗警备队队长,现宇宙警备队总部分队队长赛文之子....”
泰罗的目光定留在手中屏幕上的最后一行字上,喉咙中突然的哽咽让他一顿。
此刻周围所有的声音,对于赛文来说皆是模糊不清的,他仿佛刻意排斥一样的将这些声音隔绝于外,不肯听进半分。
佐菲始终站在人的身边寸步不离,生怕下一秒这个已经没有半丝生气的弟弟就这么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即使他有多么不想让赛文出席在这样的场合,可身份就是身份,作为在光之国高层坚守要职的兄弟几人必须亲自确保“刑犯”的判决公平、无误。
哪怕这个“刑犯”是自己的儿子。
前来观看判决的人们熙熙攘攘,不留缝隙的聚拢在四周高起的灰黑色看台上,而几位主要的警备队成员则身处于众人上方一个玻璃质的空间内,从这里俯视,可以看清判决台上发生的一切。
他们端坐成一排,居高临下的望着地面中央那个狼狈不堪的少年。
略微生锈的铁链摩擦出刺耳的响动,让人的内心不自主的产生了排斥和厌烦。
少年的背弯的厉害,一点都不像是个不过才六千多岁的年轻人。
微分的嘴角上挂着几滴未干的血迹,细嫩的皮肤早已经被紧锁着的锁铐磨得皮开肉绽,挪动的每一步皆是煎熬。
“嘶....”
赛罗疲惫的合上眼皮,剧烈的光芒照得他头晕目眩,同时又在炙烤着身上每一处深深浅浅的伤痕。
“赛罗,你有什么想辩解吗。”
将那张写满文字的纸张折起后,泰罗垂眸望向下方的少年,眼神中尽是说不出的落寞。不寻常的举动惊动了在场的民众,原本安静的场内突然变得吵闹起来。一旁的佐菲等人虽是吃惊,但却也都不作声的默许了。
此时此刻的他面对的只是赛罗,他的侄子,不是什么刑犯。他的确是有私心的,他不想看着这个不过才六千岁年纪、本该被光芒覆盖的孩子一辈子被人唾骂。
他不想毁了赛文最后的、唯一的这个希望。
“没有...”
“你就这么想一辈子被流放吗。”
“无所谓。”
“你...”
泰罗皱了皱眉,可还是用力将眼泪封在了眼眶内。
“...流放的地方,会有海吗?”
“什么?”原本准备放弃的泰罗闻声一顿,他扭头愣愣的看着少年微笑着的脸。
他很久没看到赛罗这样的笑容了,那么轻松、温暖。就好像他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似的,居然能在这种地方,以这种身份笑出来。
那笑容异常灿烂,蔚蓝的海洋似乎近在咫尺,风儿吹在脸上,带着淡淡的花香。
赛文无神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些星星点点的光亮,他缓缓地迈步离开中央的座椅,朝着建筑物的边缘走去,每一步都沉重的很。
他抬手轻抚着触感冰凉的透明墙体,目光一刻也不离那个红蓝相间的身影。赛文的动作很轻柔,仿佛自己正触碰的就是儿子稚嫩的脸颊一样。
“会有吗?”赛罗其实已经看到了上方那个和自己样貌神似的人,却选择了忽视。
“小时候有人和我说过,我的母亲是个像海一样温柔的女人。”
明明嘴角和眉梢皆是笑着的,可泪水却不知怎么的不断从眼眶中溢出,在灰扑扑的脸上滑过一道道明显的水渍,滴落在手腕处,腐蚀着人的伤口。
赛罗笑的越是灿烂,涌出的泪水就越是繁多。他的身体止不住的跟着抖动着,已经分辨不出悲喜。
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夺走粉碎了一样。
赛罗口中的“那个人”,就是赛文。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泰罗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最终消失在人的脖颈处。
赛罗很随意的抹掉了眼角处残余的水渍,垂眸思考了片刻后,便仰头看向那个和自己一样哭成泪人的,“父亲”?
“是我给’您‘丢了脸,‘您‘想要的那个儿子...我会还的。”
“就这样,没了。”
民众的指责声和吵闹声很是刺耳,但都不例外的被赛罗屏蔽在外,他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个火红色的影子,只是看着。
上方空间内的赛文同样也在注视着他,自那句“被流放的地方,会有海吗”脱口而出后,赛文就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受了伤的孩子一样放声痛哭。
赛文突然疯了一样的不断捶打着面前的玻璃,可无奈怎么也砸不碎。早在初晨,佐菲就暗自封住了所有的出入口,以及那面脆弱无比的玻璃墙。他早料到赛文会忍不住。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上前拉住了赛文的手臂,咬唇无声的流着泪,尽自己最大努力的阻止着赛文剧烈的挣扎和抗拒。房间内充满了赛文声嘶力竭的哀求声,他在恳求光之国所有人的原谅。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们罚我好不好,什么都可以...”
“求你们..”
赛文死死的抵在那面玻璃上,原本一墙之隔的距离瞬间显得格外遥远。他只能在这里傻傻的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直到赛罗被守卫带走,最终消失在视野中,赛文依旧觉得那孩子还在自己身边,只是,出了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