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梗 非常ooc @熱吻 给我想的
提前声明没看过任何同剧情文章,因为觉得题材比较大众才决定写的,经不起推敲
01.
黄冠亨看我的眼神总是夹杂很多,好像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同时又清醒知道我不是那个人,望向我时有抹不去的忧愁,让我联想到云川城连绵不断的雨季和冬日里的长夜。我一直爱着黄冠亨,所以我时常想问一问黄冠亨,他有没有爱过我。
故事的开始和别的故事没什么两样,但我显然不幸得多,心脏病注定我永远不能拥有同龄人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世界颜色逐渐剥落,空留白色,再多看一会便发晕的白色,伴随着痛感日复一日。
我就在这样的痛苦中遇见了黄冠亨。
前些日子病房新来了一个漂亮女孩,年龄和我相仿,醒过来后一直沉默寡言,她在我旁边,刚开始我对她很好奇,她呆在这应该也无聊,因此我的视线经常与她相撞,她不躲,回我一个极淡的微笑,往往以我不好意思转过头结束,慢慢我和她有了些话讲,从她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长清,和她本人一样。
长清的母亲在她住院以来第一回来探望时她很高兴地介绍我,阿姨很温柔,听完后笑盈盈说“你俩还真有点像”,我看了看长清,视线再回到白色天花板,我像她吗?我如此灰暗,和她的纯白毫不相像。
没过几天长清的朋友来探望她,是个男生,进门时手握白色桔梗花,估计是刚从学校赶来,还穿着校服,简单的衬衫样式,胸口处有校徽,我猜测两家应该互相熟识,长清叫那男孩“黄冠亨”,这是我和他的初次见面,他也露出极浅笑容,和长清的如出一辙。我直恍惚,黄冠亨明明也是白色,在我眼中却和其他白色完全不同。
长清是个很好的女孩,善良又漂亮。我偶尔会想象有那么一天,我和长清穿着校服一起在黄昏的街道奔跑,我们都会被落日余晖笼罩,但这愿望只能由黄冠亨实现,他总让长清的母亲帮他带去照片,有的是一片云彩都没有的蓝天,有的是公园里的花花草草,还有些大概是他班级里同学,黄冠亨一看到就忍不住笑。
我察觉出黄冠亨和长清并非仅仅存在友谊,因此我极少在她面前提黄冠亨。长清,我还有黄冠亨,努力在心理上把痛苦减少再减少些。
来到医院后我彻夜彻夜的失眠,夜晚凭借倾听病房里各种声音判断我是否还活着。一天夜里长清突然叫我的名字,我转过身,长清却只是看着我,很久不说话。
“我要去做手术了。”沉默良久,她开口。
“我在想,如果手术失败――”
没等长清说完,我打断她:“不会失败,一定不会。”
长清藏在夜色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失败的话我就把心脏捐给你好不好,你代替我活。”
长清自顾自地说下去。
“替我幸福,替我长命百岁。”
“好不好。”
我还是看不见她,但我那颗坏掉的心脏告诉我,长清很难过,我也是。
02.
那晚我做了很长的一场梦,醒来后旁边的床位已然空着,我望着天花板等了又等,长清却再没回来。
我真的得到了她的心脏,可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我真的好了吗。
我开始听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那样就能安心一点,我答应替她好好活。
不久我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和黄冠亨一个班级,他见到我时什么都没说,眼神落寞,接着又在放学路上遇见了长清的母亲,她看到我时愣了愣,笑着同我打招呼,我看着她的眼睛慌了神,我活下来是不是错的,如果长清活下来,死去的是我的话,他们还会有这样的落寞吗。
我还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疯跑,玩的尽兴,更何况我根本没有朋友。黄冠亨依旧做着让我羡慕的事情,换了心脏我也和他是两路人,我越发清晰意识到,但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冰冷的病床,夏天也好冬天也好,怎么都没有温暖。
我喜欢黄冠亨,这是我一开始就明白的事情,黄冠亨没那么喜欢我,这也是我一开始就明白的。
体育课我总是在一旁呆着看其他人锻炼,偶尔觉得很累,我就想我的心脏,想一片白和病床,几乎是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清醒过来。
“最近身体还好吗。”体育课下课后黄冠亨跑到我身边坐下。
“挺好的,你呢?”我拿走落在校服上的一片落叶,和黄冠亨一样白蓝相间的秋季校服。
“注意身体点。”他有些答非所问。
“黄冠亨,你知道我的心脏是谁的吗。”
“我知道,阿姨没和你说吗?”
“我很想她。”这句话是我说的。
黄冠亨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很久后又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我没骗你吧,这里的天特别蓝。”
我往他身后看,天空的一角和之前他拍的照片一样,没有一片云彩,我惊讶于这样纯粹的蓝。
当晚我从噩梦中醒来,房间里的灯光刺眼。我的失眠还是没好,且习惯开着灯入睡,往往会引起家人的几句不好听的话。我总是像现在这样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后问自己是谁,长清还是本来的那个我,而今夜,那种被取代的感觉更加强烈,几乎要把我完全吞噬。
03.
我说不准和黄冠亨是怎么熟起来的,反应过来就已经是可以开玩笑的朋友,他是我严格意义上的第二个朋友,第一个朋友已然失去,所以我对这友谊倍感珍惜。
我去看过长清,之后不想再去第二次。墓园很大,有泥土的味道,偶尔几处野草,简单的很,在这样的环境里人总会想的多一点,因此我的眼眶就红了。
黄冠亨闲下来就会带着一束花只身前往,在桔梗花盛开的季节绝不带别的任何花,初见他就拿着一束白色桔梗,现在还是喜欢拿白色,未曾改变过。
我也喜欢白色桔梗花。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在他死后仍然有很多人记得他,她生前所导致的东西依然为她而存在着,比如我和黄冠亨的联系。
我的心渐渐被另一种情绪替代了,名为何,从哪开始的,我也道不明,我好像丧失了一些对情绪的基本认知,于是只能把它们统称为“爱”。
黄冠亨收到过几份情书,他会叹气,然后丢掉,果断的做法帮他省了不少事。也会有女生拜托我送信,我很恶劣,知道他不会看,就打开信看里面写了什么,有的真挚,有的像是玩游戏输了。信交到黄冠亨手上会有一角不平整,那是因为我偷看时过于紧张留下的痕迹。
有天放学回家,我途径小巷听到一阵猫叫声,但我看不到哪里有猫。最后黄冠亨把一只小猫从角落的纸盒里抱出来给我看,很普通的一只橘猫,黄冠亨把它抱回家养着,几周后他给我拍了个视频,那只橘猫长了不少,看起来也精神得多,他告诉我猫叫“pabo”,有时候我路过会见到猫跑出来,黄冠亨一点不担心,他相信猫饿了就会回来,还贡献了一句极富哲理的话“反正都留不住,就让它玩够了再回来喽”。
我一次也没碰到过pabo,它很怕我,一见到我就躲,却对其他人乖巧,我疑惑,往往有点尴尬地把手收回来。
在我的记忆里,黄冠亨几乎不在众人面前弹吉他,只在放学后对着他的橘猫练习,黄冠亨说pabo每次都听不完,因为弹到一半就已经睡着了,我说那你弹给我听吧,我不会睡觉。从此黄冠亨的听众就是一人一猫,可黄冠亨没和我说过他能弹那么久,于是人昏昏欲睡,猫已经睡着。
黄冠亨有一本很厚的日记摆在桌上,他说猫最喜欢睡在那里,因为封面往往被阳光照得很暖。黄冠亨把话都写进日记,和我其实都是孤独的小孩,只不过他的孤独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和黄冠亨大一在一起,没什么前奏,话也普通。但有他陪伴做什么都不无聊,我偶尔写东西,抬头便对上他的眼睛,明明是看着我,我却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至于那只猫,它一直陪伴黄冠亨到他大二,突然有一天黄冠亨收到母亲的电话,告诉他猫不知道跑到哪里,当时他和我一起在食堂,很冷静地说会回来的。之后我隐隐约约听到黄冠亨母亲说猫是三天前走失的,真的找不到了。
我想起那只很怕我的橘猫,在午后阳光下趴在沙发上眯着眼。对我伸出来的手一眼不看,转身跳进黄冠亨的怀抱。
黄冠亨挂掉电话,看着我摇摇头,说:“没事的。”
再一次的,只剩下我和黄冠亨了。
黄冠亨是错的。我回到宿舍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那句“反正都留不住,就让它玩够了再回来”,因为我们不懂猫的心,也就不知道它心里的家到底是哪里。
04.
我和黄冠亨最期待假期,因为可以回家。
寒假的时候高三时的班级群突然有了新消息,昔日的纪律委员邀请大家参加本班的高中同学聚会。吃完饭后为了活跃气氛,一群人吵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一个房间没多少人,抽到黄冠亨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几个老同学在一旁讨论好一会,转过身来问:“你的初恋是谁。”
规则是抽到谁谁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回答不上来或者做不出来的人罚酒,黄冠亨基本滴酒不沾,我以为他会敷衍性地说我的名字,他却在众人起哄声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眼眶微红,我只当是被酒呛的。
心中浮现出一个人名,我当时想,是她又能怎么样呢,我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不是吗,但我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长清母亲初次见我说,我和长清还真有点像。
心脏跳动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好像在提醒我,那份属于多年前的恐惧,终于卷土重来了。
我无法相信心里仅存的那点希望,黄冠亨无数次复杂的眼神给了我回答。
我和他提起过我喜欢白桔梗,黄冠亨在桔梗花盛开总会带回几支,之后就再也看不到花。日子实在过去太久,以至于我几乎忘记,多年前长清提过一句桔梗很漂亮,怎么会这么巧,我们三个都喜欢白桔梗。
我一直以为黄冠亨买来的那么多花,只是因为他的偏爱。而无论他买过多少白色桔梗,我初见他时的那束也再不会有,它的花语却像是预言。我认认真真活着,认认真真爱他。
然后发现,我好像是一个替代品,仅此而已。
05.
我站在黄冠亨家门前,手放在门上不知道该不该敲下。
我想到自己一直惧怕烟花绽放的声音,太响了,盖过了一切,我总疑心在那样的声响里我会不会错过一些人突然袭击的脚步声,这很奇怪。黄冠亨不会问为什么,只帮我捂住耳朵。
在我几乎要被回忆潮水淹没的时候,门开了,我还没敲门。
“怎么哭了?”黄冠亨手足无措,把我拉进屋里,递给我一包抽纸和白开水。
我又想起他在雨天等我从图书馆出来只为见我一面,冬日里给我拥抱。没灯的街道陪我打闹,高中放学后等我一起走,pabo就是那时候发现的。
我一下子感到很疲倦。
“黄冠亨,你爱的是我的心脏。”
是绝对的肯定句,黄冠亨正打算去倒水,手中的玻璃杯落到地上,磕了一个小口。
“黄冠亨,刚出院我看到你们的眼神就明白,我永远都比不过长清。”
“她让我替她幸福,这根本没必要,我的病床永远没有人来探望,因为我妈根本没空管我,住院药物费用太高昂,她早就烦透我了,只是公司大,怕被人说闲话影响事业才出钱,没有人爱我。”
黄冠亨把杯子拾起来,有时候他看着那个活下来的女孩会有点愣神,他爱的到底是谁,白桔梗又属于谁。
“但你活下来了,你很幸运。”
“我不要这颗心脏,你就会爱我吗,你们就会爱我吗。”
我不知道,黄冠亨在心里回答,我不知道。
06.
得病的人往往会有一种心理,知道结局不愿接受,骗着自己试图燃烧起那一点希望。
心脏移植手术注定活不太长久,长清的希望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我根本没办法长命百岁。
我去了几乎没人的一条小巷转悠,把自己隐藏在世界角落,却听见孩子气的对话,走近想看看他们在谈论些什么,发现在他们几个小孩的中央有一只橘猫,那猫看到我,叫着跑过来。我刚看到时以为那是pabo,直到橘猫过来才明白不是,pabo永远不会向我跑来。
所以我该怎么办呢,我第二次有点怀念那只橘猫了。遇见它是我和黄冠亨的小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
07.
后来我又被那片白拉了回去。我一向很讨厌不确定的东西,幸运在于,这次我会很快解脱。
08.
故事的结局和别的故事没什么两样。
黄冠亨爱过我吗,我想没有。故事的主角又是谁,我们都没有答案。
无需多言了,我忽又想起故事的开始,云川城连绵雨季和冬日漫长夜晚,日子悠长,我忙着去爱,最后扑得一场空,拖着我的躯壳化成夜晚的一点思绪。
那思绪也许会带着点遗憾,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