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如梦(二)

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

这天，小雪飘落，落在了盖着白布的棺材上，落在出殡人的肩头了，落在了段家的悲伤的哭声中……

走在这支出殡队伍前，第二排是段家大夫人柳氏，身着缟素，哭的很凶，都有些走不稳妥，被儿媳和丫鬟搀扶着。

走在最前沿的，就是段老爷，40出头的人，仔细看，竟是有了些许银发，面容憔悴。

已然不似在战场上指点江山的大将军，这一刻，他只是严厉一个早失爱女的老父亲，悲伤不已。

抱着女的灵牌，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哭泣声、撒的纸钱，似乎都在诉说今日发生的事，出殡的日子，总是令人难过的。

再不想到的地方，还是到，不该离开的人，终是离开了……

到墓地了——这是老段家的的墓地，埋在这里的，都是老段家的人。

“起，墓地到，时辰即。焚香点礼，入葬。”

棺材缓缓地放入葬地，墓碑前的人，不舍的看着缓缓入葬的人，难过的烧着帛金，或是想到与躺在那里的人生前共同嬉笑的场景，不由得悲从中来……

“囡囡”“囡囡，不要离开娘亲”“囡囡”“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土一层一层的盖在上面，哭声随着风雪，阴郁的气氛，风呼呼的刮着，仿佛泪水都要凝结在空气中。

“礼成，请节哀，逝者已逝，生者应当让逝者走的安心……”

憔悴，伤心，肃穆的氛围，好像自从段锦薇走后，一直留在在她的至亲家人的身边，久久不散。

然而，这一幕，都在段锦薇的眼中，可是，她却不能够和家人们说话，不能告诉他们，特别是爹爹。

她知道，爹爹一直在自责。

是她犯了事，爹爹罚她跪了一夜祠堂，她体弱，得了风寒，就这么去了。

爹爹一定会认为是他，女儿才会得风寒走的，都是他的错……

看着爹爹的难过和自责，她无能为力。

看着哥哥难过没能在最后和她好好说话，还在那之前和她争吵。

并且不了解妹妹的病情，才导致了妹妹的意外离开，他很厌恶自己。

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模样，整日以泪洗面，伤心难过，她很想抱抱她的母亲，告诉母亲，不要难过，没事的 ……可这些，没有人会听得到了……

就这样，作为灵魂的段锦薇一直就这么飘荡在段家，离不开段家，也触碰不到活的任何物品，说话都无人答应。

头七这天，在段家准备为在公祠为段锦薇烧佛经，帛金，祭奠。

将排位从墓葬之处挪回公祠，在族谱上划去名字，让她和段家族人一起受后世香火……

公祠外的飘荡的段锦薇，看着陆续走出公祠的族人，她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每一代段家族人，年满十岁，男子不自杀，女子未婚配，生前无歹恶之事者，都会在死后将灵位放在墓地碑前留置头七，那日取回做法供于祠内，受生人香火祭奠。

随着族人的渐渐离开，最后，看到父母兄长弟妹走出，也要离开了。

她本想跟上去的，可是，她动不了了，并且看到身体渐渐透明，她预感到，可能要真的离开了。

看着眼前渐渐远去的家人，今生的缘分尽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的，看着即将消失在尽头的身影，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模糊了眼眶，看不清面前的景象……

“娘亲，爹爹，哥哥”

“娘亲，娘亲”

“娘亲”

最后一个声音，风吹过，落在了飘来的雪花上，最后落地，化了……

或许心有灵犀，或许是血浓于水的感应，那一刹那儿，段夫人听到了女儿的呼唤……“娘亲”“娘亲……”，可回头，只看见雪花飘落，只感觉冷风如烈酒，灌的人难受。

心想，或许，我太想囡囡了，才会以为囡囡在唤我，苦笑道。

“囡囡，娘亲想你了。囡囡”

陪在身侧的段老爷看着夫人，知道夫人在做什么，不可闻的叹气。

爱女的离开，他也难过，可是他不明显的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