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图鉴37

沈翊和余玥跟着张小雪到了她家中。

张小雪的家在一栋类似于宿舍的居民楼中，走廊极长，一层有个十来二十户。

余玥看着张小雪拉开抽屉，里面不仅有两个打火机，还有一个剃须刀。

“你抽烟吗？”余玥突然出声问道。

张小雪拿出护理记录，转头看向余玥，摇了摇头，“不抽。”

“打火机和剃须刀是谁的？”余玥追问道。

张小雪：“我……男朋友的。”

沈翊上前两步，沉声道：“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张小雪见两人都板着脸，有些慌张，“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余玥将张小雪床上的电脑拿了起来，“这个电脑我们要带走取证，麻烦你再和我们回一趟警局，配合调查。”

北江分局，审讯室。

这一回由余玥和沈翊进行审讯。

余玥：“他叫什么？”

张小雪：“叫胡志峰……比我大两岁。”

余玥：“做什么工作？”

张小雪：“他在电脑城当销售，业绩还算不错，这个房子就是他帮我租的。前不久，他说自己已经离职了，没听说有找新的工作。”

沈翊眸色微暗，“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

张小雪：“上周。”

余玥：“原因。”

“他总是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不太清楚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张小雪抬眸看向两人，“他犯什么事儿了吗？”

……

资料室中，李晗正在调取嫌疑人胡志峰的位置。

“这种诈骗罪，大多会被判多久？”沈翊紧盯着屏幕，沉声道。

杜城抿了抿唇，低声道：“三年到十年不等吧……”

胡志峰骗取了大笔钱财，逼死好几个老人，逼死了沈翊的老师和师母。

但是依照法律法规来说，这与杀人无关，依旧只是诈骗，只不过情节恶劣，或许会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余玥看了眼沈翊，最终还是没有干涉他的决定。

她知道沈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也知道沈翊想做些什么。

但是，许意多夫妻对于沈翊来说，何尝不是父母一般的存在，也是这个世界上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之二。

李晗：“找到胡志峰的位置了，在北新路一家快捷酒店，318房。”

杜城：“蒋峰，你通知兄弟们开会制定抓捕方案。”

蒋峰：“好。”

“沈翊，你……”杜城正想吩咐什么，往后一看只剩下余玥一个人，“他人呢？”

余玥舔了舔唇，垂眸摇摇头，“不知道，你们准备抓捕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对于已经确认的犯人，余玥甚少参加抓捕活动。

她的体能刚刚达到标准，踩着及格线过的，之前如果不是楚天启持枪又是张局的命令，她未必会参与。

其余时候，她去了也只是拖累。

等杜城带人赶到快捷酒店进行抓捕时，看到的就是胡志峰手拿着刀狠狠向沈翊捅去。

杜城一把拉过沈翊，抓着胡志峰的手和其他人一起将他反手按在了床上。

沈翊拿在手里的画已经被捅破了，只差一点，胡志峰就能将刀插进沈翊的身体。

杜城看着手下将胡志峰铐上了警车。

他转头看向默默坐在花坛边的沈翊，走了过去。

“太莽撞了吧，真捅到你怎么办？”杜城拍了下他的背，“你这样余玥多担心？”

沈翊抬头抿了抿唇，“她呢？”

“在警局等我们带胡志峰回去。”杜城看向黑沉沉的天空。

其实沈翊并不确定余玥会不会担心他。

这一段时间，虽然余玥一直陪着他关心着他，可是，他分不清这是不是因为怜悯、同情。

沈翊跟着杜城回了警局。

他打开406的门，看到的是女人站在落地窗前愣愣地出神。

听到脚步声，余玥转身看向来人，“回来了？胡志峰呢？”

“在审讯室。”沈翊喑哑道。

余玥点点头，拿着自己惯用的本子就要去审讯室。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沈翊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抱歉。”

余玥顿了顿，“你不用和我说抱歉，这是你的决定……我也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只是，她还是会担心。

担心他真的傻到，用自己的命作为替许意多夫妻报仇的工具。

沈翊听不出也不知道她的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关心，是可怜，还是客套。

他低头看着身侧的女人，长长的睫毛遮掩着双眸的神色，可是上面却沾了水润。

沈翊眸色一怔，从身后将余玥圈进了怀里，“对不起……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的背后靠着男人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沈翊说话时微微的震动。

他低沉的声音穿过空气，被耳朵捕捉，又传进了脑海。

余玥推了推沈翊的手，“有人呢！”

406与外面的工位是由一道狭窄的走廊连接，也就是之前沈翊画过黑板报的走廊。

只要有人经过走廊的十字口，就可以看到两人亲昵的姿态。

“那……没人可以吗？”沈翊面上微微勾起唇角，实际上却是紧张至极。

他在等余玥明确的回答，但是他又害怕余玥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余玥咬了咬嘴唇，莫名想给他一个过肩摔。

“别蹬鼻子上脸啊！你今天做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沈翊顿时松了口气。

想算账，就代表在乎。

他最怕的就是余玥根本不在乎。

“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沈翊立刻道，“真的，我下次不会了。”

余玥撇撇嘴，“那你先松开我。”

沈翊依言放开了手，但动作格外缓慢，像是个机器人。

余玥转身对向他，瞥见沈翊艳红的耳朵，扬起了浅笑。

“行了，我要去审讯了，这件事，一定要给那些无辜的老人和他们的亲属一个交代。”余玥正色道，“周云意和陆婷的案子，是你告诉我她们选错了路。现在，换我告诉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可以用律师解决的事情，我不希望你赔上自己。”

“我知道，我只是……”沈翊垂下眼眸，有些无助。

“这个案子的判决死刑肯定是不可能的。”余玥低声道，“或许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沈翊笑了笑，手搭着余玥的胳膊，“你放心，我不会再乱来了。”

余玥点点头，“我去审讯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胡志峰交代的很快。

杜城和余玥，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胡志峰被唬得不行，老老实实地都招了出来。

和余玥的侧写一样，他们是一个犯罪团伙具有组织性，只不过分布在各地。

……

沈翊出了警局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老师家，许思文也在。

他双眼红肿地坐在沙发上，脸上、胡子上、下巴上都是眼泪，看着狼狈不堪。

许思文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各种便笺，都是许意多夫妻写的。

因为许意多的妻子患有老年痴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只能用笔记下来，然后将便笺贴在随处可见的地方，保证能看到。

而待在国外从未回过家的许思文，只能通过便笺上的只言片语，幻想着父母在世的日子。

“我的先生叫许意多。”

“经常抱着博美，穿很厚的老头是李教授，见面要打招呼。”

“思文最喜欢你做的红烧肉了。”

许思文不在家的日子，许母常常误以为沈翊是自己的儿子，总催着许意多做红烧肉。

因为她记得，思文最爱吃的就是父亲做的红烧肉。

沈翊将鲜花放在老师和师母的遗像前，坐在了许思文右侧的凳子上。

“冒充你的那个人我们抓到了。”

许思文缓缓侧头看向他，“可他们也回不来了……”

许思文靠在沙发上，看着黑白照片上的父母，只觉得心脏抽痛得像是要被活活绞碎。

“如果我不跟他们吵架……如果我……我经常打电话回来，也许他们就不会被骗……”

更不会因此而绝望自杀。

“沈翊。”许思文突然直起身看向他，“我想留一幅爸爸的画，还来得及吗？”

沈翊笑着点点头，“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