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蕴蓉（三）

皇上大有赞叹之意，“胧月的确是帝姬最懂事的。”

滟嫔察觉问：“胧月帝姬似乎不高兴？”

胧月眼波一黯，已带了一丝哭腔，依依道：“没有。”

皇上看了看容与道:“照萱，妹妹怎么了？”

容与亦不说话，只看含珠手里的一大盒绣球绒布玩偶和几个小风车。

滟嫔便道：“这样精致的玩意儿，是内务府新给帝姬做的吗？”

含珠忙应答：“是呢。这样好的玩意儿，帝姬自己还舍不得玩，都分好了，给几位小皇子小帝姬送去。可是……”

甄嬛道：“可是什么？”

含珠不敢再说，滟嫔往她们来的方向一瞟，已然会意，“可送去给和睦帝姬了么？本宫记得和睦帝姬喜欢这些精致玩意儿。自然了，燕禧殿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容与终于忍不住道：“就是因为不缺，所以敏母妃根本不许绾绾与我进她的殿中看望和睦妹妹，更不许将东西送进去。”

贤妃愧道：“许是内务府的东西做的不好，连看门的嬷嬷宫女都看不上，说燕禧殿多的是，不劳胧月送进去了。”

皇上斥道：“宫人仆婢，最下等奸猾不过，欺上瞒下，连帝姬也敢欺辱。不过这样的事，你敏母妃未必知道，等父皇好好去惩治他们就是。”

容与去拉皇上的手:“父皇，分明就是敏母妃瞧不起绾绾！”

我一惊，连忙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

皇上拦我道:“你让她说。”

容与继续愤愤道:“绾绾亲口告诉我，燕禧殿的侍女回禀说敏母妃已去皇祖母处侍疾了。其实敏母妃并未去侍疾，因为皇祖母处的宫人说敏母妃此前才离去不久。绾绾隔着宫墙还听见敏母妃与和睦妹妹逗笑的声音，但是敏母妃根本未让绾绾入燕禧殿请安。”

滟嫔轻哼一声道：“庄敏夫人一向自诩为皇家亲眷，目中无人也惯了，只是如今更托大，连帝姬也不放在眼里罢了。”

贤妃连忙欠身道：“都是臣妾无用，虽然陪着胧月，但庄敏夫人也不肯给臣妾这分薄面。不过幸好胧月懂事，虽然委屈，但是当时未曾哭出来，不然更是难堪了。”

皇上旋即带了笑色：“胧月懂得克制，是朕的乖女儿。去把南诏进贡的赤荔枝手钏赏给胧月帝姬。”

远处，有丝竹管弦的绮靡之声，在风中徐徐萦漫。起初隔得远，只是一丝半缕传入耳际，渐渐是完整的曲子，隔着太液清波，花树葱茏，听得一行女乐清声细细，丝竹婉转，反反复复只唱着一首曲子。

皇上侧耳听了片刻道：“是谁在听曲，咱们也去瞧瞧。”

于是一众随行，循声而去。越往燕禧殿方向声音越近，甄嬛停住脚步不愿再走，“皇上，请容臣妾先告退。”

皇上关切道：“身子不舒服么？可要召太医来？”

甄嬛匆匆摇头，“请容许臣妾先告退。”

燕禧殿华丽的大门已在百步之外，皇上道：“你不愿见蕴蓉？她虽小家子脾性……”

“皇上，燕禧殿传来的这首曲子叫《莫愁歌》。”我道。

“是。”贤妃看着皇上神色，“这首曲子是梁武帝萧衍所作的《莫愁歌》，唱的是一位叫莫愁的女子。燕禧殿反反复复只唱这曲子……”

胧月有些吃惊，讶异道：“德母妃，我怎地听不出来？”

“这首歌是歌姬用吴音所唱，胧月你与皇上生长在京都，所以听不出来。臣妾幼时在吴越之地居住，所以能听得明白。宫中妃嫔多吴越人氏，想来是能听懂的。皇上若不信，大可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