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书房，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安席盯着檬芩栩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就像是看仇人一样的眼神。
那种眼神一直跟着我们，直到书房的门再次关上。
我拉着檬芩栩来到我儿时还未出宫立府时住的琅熙殿，禀退了下人后布下结界。
“说吧，这样跟我套近乎，是为了什么。”
半晌，檬芩栩没有说话。我疑惑地转过头想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却见他湖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那里面包含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没有为了什么。”他垂眸，低声说道。
我对他现在这种态度有点不爽，就挑了点称呼上的礼节的不妥来教训他：“对主说话不带称呼，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嗯？！”存心羞辱他一下，也是为了激他说出实情。
不过我倒是低估了他的承受能力。
檬芩栩只是愣了愣，便低下头，小声说道：“奴并非为了什么。是奴高攀少主大人了。”
他身子僵了僵，像是下定很大的决心一般，腿一弯，便跪了下来：“还……还望少主大人责罚。”
他膝盖碰地的声音有些沉闷，不大，但是结结实实地敲在了我心坎上。
我殿外铺的是青石板，磕上去有多痛，我也曾感受过。他在宫中这么多年，不知道被穿了多少次小鞋，身子骨早被折磨得大不如同龄的妖。
然后他面不改色地跪下了。
弯了腰，低了头，面对我的这般姿态，就像是我看到的那些大臣们面对着父王那样。
不爽。
他的气质不该是这样卑微的。
他是忘了他曾经也是龙族的七皇子吗？！
但是我固执地认为他有事情瞒着我，而且还不是什么小事。
纵然有些心疼他，但是想起方才为了配合他演的一番戏，心中便徒生一股子闷气。
我们此前并无除公事以外的交集，刚刚回来他便如此热情地迎过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目的不单纯。
只不过，到底是因为“少主”这个身份呢，还是因为我，单单地因为“我”呢？
这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因为最终目标都一样——
我的驸马。
少主的驸马。
未来妖王的凤君。
多么风光的名号啊……
不过，现下，我将自己的名声硬是从温柔体贴顾家的好妻主，掰成了轻佻冷漠流连青楼的纨绔子弟。
其实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吓退了六成妄想嫁给我的小公子。
但是在街上总是被人用奇怪的眼神偷偷打量真的很尴尬啊好吗！！
那眼神妥妥地就是在说，瞧啊，这就是咱们少主大人，啧啧，那个风流哦，据说某某楼的某某花魁、还有某某院的鸭公底下带出来的新人呐，都是被她买去了初夜！……
唔，怎么说呢，这些事儿我确实都干过，而且干的还不少。
我挺享受这种花钱买爱的方式，因为爱过后不用负责，交钱走人。
其实也不能叫做爱吧。
用钱换来的，哪够脸面称作爱呢。
大家都是过客，来来去去一身轻松，对所有人都好。
所以我至今未娶夫，府中也没有养着面首和侍郎。
想了这么多这么多，思绪最终停留到了跪在我面前的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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