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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练笔:东风不羡逍遥醉

衣冠丐帮日常练笔合集

继我燃灯

⑧以“我生于一个病态的家庭”为开头,“从那以后,我开始照顾历代星辰。”为结尾,写一篇he。

8k+全文胡言乱语系列,故事写的很跳跃,逻辑混乱莫细究!

又臭又长预警!胡言乱语预警!

——————————————

我出生于一个病态的家庭。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然而这个家庭却是一朵双生花。

晚上六点的小区里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暖色的灯光几乎照亮了被树木遮挡住的石板路,天色渐渐昏沉下来,火烧云在天边染红了云际。

屋内的灯光是暖黄色,温馨的布置和窗外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哥哥,你可以陪我玩吗?”小女孩的嗓音脆生生的,乌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课桌前写作业的男孩。

男孩听到有人叫自己,搁下笔,转头看到了门缝中露出的脑袋,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女孩:“能等哥哥先写完作业吗?”

“为什么?”小女孩眯了眯眼睛,直接将房门推开,看上去不太高兴,“又是那个叶老师吗?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那个老师?她压根没有为你着想。她把你困住了。”

男孩听了这话脸上出现一丝慌乱,连忙示意女孩别再说下去了。女孩浅色的眼珠死死盯着男孩,琥珀色的瞳仁在灯光下几乎透明,清浅的颜色仿佛一眼就能望到眼底,但男孩看着那双眼睛,却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扁了扁嘴,松开了右手提着的布娃娃,扔在了男孩的书包旁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诶,小暄……”男孩慌了神,他扣上笔盖,将书包旁的布娃娃抱起来去追那个被称呼为“小暄”的女孩。

男孩单手扶着门框,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回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作业本,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桌案的一张照片上——那是他的语文老师。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模样十分精致漂亮,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照片下的空白处有一行小字:我最喜欢的叶老师。

“老师人很好。为什么他们都那么仇视老师?…”男孩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女孩的屋子房门紧闭,从里面上了锁。男孩打不开门,敲了好久也毫无动静。

“小暄?木暄?你在里面吗?”

屋内半天没有动静,只有晚风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在客厅回荡。男孩好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叹了口气:“小暄,我把‘哥哥’放在你门外了。”说完,男孩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见木暄来开门,他便索性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男孩坐在椅子上,双手拿起照片轻轻摩挲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照片上的人出神了很久。

片刻,他从书架里拎出一本日记本,翻到最新一页。

——老师就是老师,叶老师就是最好的老师,我不会允许有人诋毁她、污蔑她,谁也不行!

——老师就是老师,叶老师就是最好的老师,我不会允许有人诋毁她、污蔑她,谁也不行!

男孩面无表情地握着笔,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娟秀清爽的字迹杂乱无章得横在纸面上。他越写越快,男孩已经是近乎疯癫的状态,但他的字迹依旧干净秀气,只是句子之间已经叠在了一起,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写到最后一句话的感叹号时,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感叹号的那一竖被笔尖划破了纸张,最后的一点贯穿了三四页纸。

男孩终于停下笔来,他身子无力地朝身后的墙壁靠过去,喘着粗气盯着被戳坏的笔尖。

“真浪费啊。”

“但是我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木暄,爸妈今晚不回家,你自己弄吃的。”男孩隔着两扇房门和客厅大声喊了一句,也不管对方到底听没听见。

七岁的人了,自主生活能力不是应该具备的吗?

男孩想到这,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笔盖,翻到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我叫木诚,赤诚善良的诚。”

落款是三年前的今天。

“赤诚善良…”木诚盯着日记本上的那句话看了很久,突然嗤笑了一声,“我也叫木诚,但赤诚善良这个形容再也不会跟十三岁的我沾边了。”

“三年前写下这句话的木诚早就已经死了。”

关了灯的房间只剩下一片黑暗,木暄房门前的“哥哥”也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张字条:

那不是哥哥,他只是和哥哥很像而已。你都认不出哥哥,你又说你是我哥哥吗?你认不出你自己吗?

“哥哥也比不上‘哥哥’吗?”木诚的目光死死盯着木暄房间的门板,深黑色的眼珠之中隐含着一抹看不清的情绪。

房间里太暗了,眼珠的颜色太深了。

————

“喀嚓!喀嚓!”

木诚睫毛颤了颤,被这一阵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那声音似乎是从厨房发出来的…谁大半夜在厨房干什么呢?

木诚裹着睡衣推开了房门。厨房房门紧闭,只从门缝中看到透出的一丝白光。

“什么味道啊…一点都不好闻。”木诚吸了吸鼻子,一股更为难闻的气味飘进了气管。

木诚皱着眉掩住了鼻子,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腐臭味。

瞳孔顿时缩小,木诚有些惊慌地看了一眼厨房紧闭的房门,放轻了脚步跑去了木暄的房间。房间内只有四岁的小姑娘仍在熟睡之中。木诚轻轻掐了掐木暄的手心,在小姑娘闹起床气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声。

木暄只有四岁,迷迷糊糊并不明白木诚是什么意思,但本能却告诉她相信自己的哥哥。

“小暄…”木诚刚想说点什么,一阵强风拍打在卧室的窗户上。木诚皱了皱眉,骤然回头看向自己的房间

——已经来不及了。木诚房间并未关紧的房门发出“砰”的一声!

一声巨响的同时瞬间心跳加速,他尽量压低了声音:“小暄,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闻到什么,都不要出声!爸妈来了也不要出声!就继续睡觉就好了,听话!”

木诚慌忙地揉了揉木暄软软的头发,试图掩饰住自己的慌张,随即转身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木诚站在昏暗的客厅里望着厨房,眸色暗了暗,深吸一口气朝着厨房走去。血腥味越来越浓重,“喀嚓”的钝响一直没有停过。

那声音就好像贯穿了血肉、剁碎了骨骼一般。

尖锐。刺耳。无可逃避。

“爸?妈?你们在厨房里吗?”

“吱呀——”厨房门被推开了一小半,木诚小心翼翼探进了半个脑袋。

尽管木诚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厨房内的场景时,却还是被眼前骇人的场景吓得脑内瞬间一片空白。

殷红色的鲜血洒了一地,有些甚至已经干涸,案板上摆放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俨然已经看得见森森白骨,厨房的墙壁上、地板上到处是被剁碎了的血肉和骨渣。而他的父母就站在这一片狼藉之中。父亲的白衬衣被鲜血染红,眼神空洞地握着一把剁骨刀。而母亲则被血肉残渣溅了一身,目光阴冷。在木诚推开门的一瞬间,两双眼睛同时看了过来。

木诚僵在了原地,他几乎不受控制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嘶哑的尖叫被抑制在喉咙深处,死死盯着案板上血肉模糊的躯体。

——那是一具人类的尸体!

本能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少年。

怎么会?!怎么可能啊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奇怪,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父母居然会去杀人?!

恐惧与不可置信交织在一起,客厅里无边的黑暗仿佛要将他吞噬,眼前厨房内惨白的灯光却更为可怖。名为绝望的牢笼洒下天罗地网,顿时包裹住少年。

“小诚?”母亲的声音沙哑、尖锐,“这么晚了,还不睡呀?噢对了,你快看,我们在给你和小暄做饭呢!你们两个最喜欢吃红烧排骨了,每次都恨不得把骨头也嚼碎,把盘子也舔干净…”

“但是,小诚,爸爸妈妈也要吃饭的呀!你要让着妹妹对不对?爸爸妈妈都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乖孩子,所以你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小暄一直想吃你做的排骨,但是我们一直没时间教你做,不过现在可以了,小暄也可以吃到你做的排骨了。”

一直沉默的父亲突然朝着木诚走了过来,手中滴血的剁骨刀志逼木诚!

木诚的瞳孔几乎缩到了针眼大小,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奋力想要关上厨房门,可双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为什么会关不上门啊!?

小暄…小暄……千万别出声!

木暄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连脑袋也蒙住,两只手用力捂住耳朵,试图隔绝一切外界的声音。

她听到了。母亲说的一切。

她是想吃哥哥做的排骨,但不是哥哥做的排骨!

“我不该贪吃的…我不该的…”女孩声音颤抖着,捂住耳朵的手几乎要将耳廓挠出血来。

“哥哥…”

“爸——!我会做排骨的!我自己学过的!我可以给小暄做排骨!”木诚几乎是尖叫着说完了这一句话。在恐惧的逼迫下,他只能做出这样一场豪赌。

父亲和母亲貌似都没有想到木诚会有这样的反应。母亲一副很新奇的样子打量着木诚:“诶?是吗?小诚真的很关心妹妹啊!那快来吧!案板上都备好食材了!”

父亲将剁骨刀递给木诚。木诚握着剁骨刀,看向案板上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快去呀!”

母亲在催促。

不要!

双手染血是洗不掉的罪孽!

小暄…

不这么做的话,自己会先死掉,接着就是小暄…

不要…

木诚闭紧了双眼,双臂举起剁骨刀,狠狠地对着案板上的尸体劈了下去!

“咔嚓!”

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对不起。

“咔嚓!”

对不起…

“死了多好…”木诚望着将他包裹的黑暗与绝望。

木诚记不清自己挥着剁骨刀将那具尸体剁成了多少块,只记得自己最后筋疲力尽跌坐在地板上,手掌被迸溅的骨渣划破了很多道口子。

母亲像是在欣赏一幅完美的作品,她盯着血肉模糊的案板,神色癫狂:“小诚,这下子小暄可就有口福了啊!”

木诚在恍惚之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心下突然一惊。

母亲大把抓起案板上的血肉,父亲一把拽起木诚,朝着木暄的房间走去。

木暄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她瞪大了双眼,紧紧咬住了被子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哥哥…

母亲一把拉开了木暄房门的钥匙,直接掀开了木暄裹在身上的被子。

木暄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她甚至想要哭喊出声,木诚说过的话却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着。

哥哥说过,不要发出声音…睡觉…睡觉!

少年尚还稚嫩的嗓音带着些清脆,进入少年时期的音色开始稍微出现变化,轻柔的语气温柔而坚定。

但木暄不断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她。

“小暄,你哥哥给你做了排骨,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吗?快来吃吧。”

“小暄?木暄!你快吃啊!”母亲一把抓住木暄睡衣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稀碎的烂肉糊在了木暄的脸上,喂进了嘴里。

木暄的心理防线彻底破防,小女孩尖锐的哭喊声在卧室里回荡。

母亲无视木暄的哭喊,死死捂住她的嘴巴,让她咽下了那些血肉。

木诚大睁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双手紧攥成拳,手指胡乱地搅在一起,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他的声音近乎嘶哑,却又极为尖锐:“不要!!”

“可她很喜欢啊。”

木诚用出了近乎濒死的力气,强行挣脱了父亲的禁锢。父亲也没预料到木诚会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一不小心失了手。

木诚的瞳孔没有了焦距,他张开嘴狠狠咬在了母亲的手腕上,几乎瞬间就咬破了血管。

房间内响起女人嘶哑的尖叫声,和女孩的哭喊叠加在一起。她随手从桌子上捞起玻璃水杯,狠狠砸向了木诚的头顶。

“啪——!”

玻璃碎了一地,木诚嘴上渐渐松了力度,鲜血顺着头顶流下来,染红了洁白的睡衣。

“小暄…别怕…”

木诚的意识渐渐离体,身体再也不受控制地倒下。就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被鲜血模糊的视线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跟他差不多的身影。那道身影向前倾身抱住了他。

“以后我来保护你。”

“或许星星真的来照亮我了…”他混混沌沌地想。

木诚的意识彻底消失。

木暄哭不动了,她无力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嘴里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搅碎了五脏六腑。

为什么?哥哥说了只要装睡就不会出事了。我装睡了呀…

怎么还是…

哥哥还好吗?

“哥哥…?”

泪水和血水模糊了视线,寂静和冰冷之中,小女孩在无尽的绝望之中只感受到有一个更为冰冷的身躯拥住了她。

“我在。”

她像是得到了答复,陷入了昏迷。

醒来时,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她叫那个布娃娃“哥哥”。

木诚从床上面无表情地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

“才三点二十啊…”

木诚站起身来,接着窗外透进来皎洁的月光随便翻看着书架里的书籍。大多都是些古典名著或者早已过时的书籍,兴趣爱好在这里仿佛不存在一般。

“还真可怜。”他将手中的《世界五千年》放回书架,随手取出了另一本外国名著随意翻看着。就在他正准备将书籍放回书架时,却看到原本放置这本书的位置后有一个夹层。

木诚盯着那个夹层皱了皱眉,“还藏了东西?三年了,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说着,他伸手抽走夹层的薄木片,里面赫然放着一本落了灰的日记本。

1月27日

我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是邻居送我来的医院。

头好痛,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1月29日

我开始反复做一个梦,每当我闭上眼睛,那场景就会在我脑海里回放。

我的父母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我不敢相信梦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但是怎么会那么真实啊?那怎么可能?!他们宛如恶魔的样子,我真的…我真的觉得不可置信!

那只是一场梦?对吧?那只是一场梦吧?

对,那就是一场梦。

2月3日

小暄今天终于醒过来了,医生说她是受到了过度惊吓和精神打击才会昏迷这么久。

太好了,还好她没事。

2月5日

小暄好奇怪。

2月8日

小暄越来越奇怪了!

她整天抱着一个布偶,她对着那个布偶自言自语,说一些很奇怪的话,医生们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就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对着布偶说:我不该贪吃的,我不该的。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叫那个布偶“哥哥”!

我才是她的哥哥啊!那个布偶才不是我!

2月17日

小暄好像不认识我了。

2月23日

小暄对着布偶一个劲叫“哥哥”,我听到以为她在叫我,她却很陌生地看着我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哥哥,她却突然发作,尖叫着说我才不是哥哥,那个布偶才是哥哥。

她到底怎么了啊?

2月28日

医生说小暄得了精神疾病。

好像是妄想症和狂躁症。

他们还发现小暄不吃肉,她一看到肉,尤其是生肉就会失控,摔东西。

这让我不自主地想到梦里的一些事情。

那不会是真的。这只是巧合。

3月2日

小暄被市里最顶尖的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带走了,他们说会治疗好小暄的。

希望如此吧。小暄会没事的。

但她为什么会突然得了精神疾病?她才四岁啊。

3月15日

我出院了,医生们说我康复得很好,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但是我的后脑勺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为什么又跟梦里的一切重合了啊?

那不是真的!绝对不是!

4月12日

今天是小暄的五岁生日,可惜医院的人不让我去探望她,只告诉我可以把想说的话告诉他们,他们会帮我转达的。

生日快乐,小暄。

4月21日

头好疼啊,断断续续的。

不是说没有留下后遗症吗?

5月27日

小暄今天出院了!我亲自去接的她,她还是抱着那个布偶。不过她见到我的时候好像很开心。

她好像真的恢复正常了!她还是那个懂事可爱的女孩!

6月13日

半梦半醒间看到小暄站在我的床头,她在叫哥哥。

但是她压根没在看我!她看着我书桌上的那个布偶。

她还说:哥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哥哥说过会保护我,那就不要离我太远了。

我压根不敢说话,一直闭着眼睛装睡。突然听到她伏在我耳边说:我知道你醒着,你压根不是我哥哥。

我快吓死了!

她不是被治好了吗?!

6月23日

那些压根不是梦。

那是深渊,是绝望。

7月11日

老师告诉我星星是赤诚善良的灵魂化作的。

老师就是我的神明。

9月20日

我的神明为什么……

神明怎么会那么坦然地拥抱深渊呢…

她只留给我一张纸条。

9月24日

我的影子里住着一个神明。

——日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木诚看完日记的内容,面无表情地将其放回原处。

“你的神明会看着你的。或许她拥抱的并非深渊。”

木诚推开窗户,清凉的夜风涌进房间内。男孩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泼墨般漆黑深邃的夜空,轻轻抬起手曲了曲手指,像是要抓住什么。

“看,天上有星星,那些都是神明。”

这一幕几乎与过往的某一刻完全重合——

“叶老师为什么这么喜欢望着夜空发呆呢?”少年坐在天台上,侧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人。

“喜欢看星星啊…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赤诚善良的温暖灵魂,我们沐浴着先辈们留给我们的光和热长大,最后也化身为璀璨星群的其中之一,继续照亮后辈们前行的道路,很美的呀!”

少年怔怔地盯着女人的侧脸,像是在沉思。“是很美喔…那老师以后也会成为星群中的一颗星星看着我吗?”

“老师那么好,一定会是星群里最亮的星星吧?”少年想到这里突然高兴起来。老师大概也没想到少年会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亿万颗星子呢,你也得先找得到我再说呀!”

少年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他抬起手,手指蜷曲着握了握,像是要抓住整片银河,浸了墨汁般的眸子清亮无比:“会的。”

老师看着少年郑重的表情,忽然想起她以前问过他的一个问题。

“哎?别的小孩儿这个年纪都巴不得离老师远远的,你怎么还反过来了呀?”

“大人们都说老师像父母,我也这么觉得。”少年不假思索。

她有些不解,但看着少年不想再继续往下说的模样,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不清楚少年的故事,但她知道故事的主角是少年。

浩瀚的星空之下,男孩蜷着身子坐着,显得藐小苍白又无力,少年人单薄的身形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被头顶深邃的黑暗吞没。所以她告诉男孩,不用怕的,黑暗的深处没有那么糟糕。

都不用怕的。至少留下一点希冀吧。

他身边没有朋友。他渴望拥有朋友,但又推开了所有向他伸来的温暖的手,却唯独向自己靠近。大概真的是因为他的回答吧。都看在眼里的。

他像是被拉扯的潮汐身不由己。

“老师,我回家去了,妹妹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她。”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老师也要早点休息。”

仓促的道别来不及多说些什么。楼道太黑了,夜空太压抑了。她看着少年的背影和寂静的黑夜融合在一起,消失在视线里,隐没在不属于他的万家灯火里。

背影太萧条了,太寂寥了。抬起手都抓不住衣角。

少年回家记下日记。时间是7月11日。

同年的深秋,刺鼻的医院消毒水味和惨白的墙壁是整个秋天的基调。

病床上的女人很年轻,三十岁不到的样子,五官非常精致漂亮,本就白皙的皮肤在病魔的折磨下更显苍白。

少年急急匆匆跑进病房,书包还挂在一边肩膀上摇摇欲坠,他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微笑着看着他的人。

错愕,愤怒,茫然……千百种情绪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交织在一起,几乎形成了一张巨网,牢牢笼罩在了心头上。

“来了呀?我知道瞒不过你的。”病床上的人只是笑笑,她冲着少年招了招手,随便从病床旁边拽了一把椅子过来。

少年没有反应,他浑身几乎不可察地轻微颤抖着,嘴唇苍白没有血色,就连说话时都打着抖:“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师…”

少年泄愤一般将书包狠狠摔在地上,攥着拳头走到窗户边,双手撑在窗沿上,仰起头紧闭着双眼,下唇被咬的血色全无。

老师看着少年那样,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压着声音尽力粉饰出一股无所谓的意思:“小病而已……”

“胃癌晚期也算小病吗?”少年打断了对方。老师也愣住了。

“我都打听清楚了,您查出胃癌是在五年前您二十四岁的时候,您没有跟家里人说,家里人也不关心这些,于是一拖再拖直到一个月前您昏倒在楼道里,被邻居发现才打了120送来医院,再次检查时查出是胃癌晚期,您依然没有联系生活在外地的亲戚,而是向学校递了一份辞职书,打算在医院耗尽人生最后的时光,就此悄无声息地去做那颗最亮的星星。”

“我打听到的还算全面吗老师。”

老师愣住了。少年一向比较沉默寡言,很少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虽然那段话里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客观性的陈述。

但她却听出了别的情绪。

比如惋惜,恼火,迷茫。

“做星星嘛,毕竟还是最亮的那一颗。”老师低垂着眸子笑了笑,“我还剩下两个月,这剩下的两个月会很充盈吧。”

少年睁开眼,深黑色的眼底平静无波,只剩下麻木。

“嗯。不要再骗我了。”

第一个月里确实很充盈,甚至有些美好,两人仿佛都忘记了最后的时限一般。

老师去接受化疗,少年就在外面等着。什么也不干,只是静静地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等待着。午后一起去散步,感受着温暖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丫落在肩上,洒下一片斑驳树影。老师睡觉休息时,少年就坐在病房里写暑假作业,或者盯着窗户外面时不时经过的飞鸟发呆。

不禁让人感叹岁月静好。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告白算不上,只是两个心灵受到创伤的人相互治愈的过程罢了。

一片死寂绝望的黑暗中,两个病人抓着对方的手,相互讲述着一个关于光的故事。

——“老师原来不姓叶吗?为什么改姓了?”

——“叶子嘛,随着风想去哪就去哪,最后总会落叶归根的。有始有终。”

最后的一个月如约而至。

日子如约而至,故事却少了一个主角。

少年拆开信封:

小诚:

去找那颗最亮的星星吧!

我的故事讲完了,该你去延续这个关于光的故事了。

“您还是骗了我。”

医生,护士,少年。谁都没有哭。沉默压抑的气氛胜过一切哭哭啼啼。

有那么一瞬间,少年觉得或许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比轰轰烈烈地离去都要悲壮。

绝望会在无言的压抑之中肆意蔓延到每一个角落,浸染到情绪的末梢。

夜晚的天台上独留少年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无数次朝着深邃的夜空张开手臂,妄想拥抱它。可是夜空不懂,它无法回抱少年,也给不了它真正的万家灯火与喧嚣人间。

“您让我不要害怕,深渊的尽处并不完全是绝望。有星辰开道,我已经敢拥抱深渊了。”

瞬间的错觉中,他似乎在自己的影子里看见了那个年轻的生命。

“我的影子里住着一个神明。”他这样告诉别人。别人却以为他疯了。

也可能真的疯了吧。

……

“我用生命诉说这个有关光的故事。故事的开始是木诚死在了三年前的昨天,现在这个故事该结束了,结束在三年后的今天。”

“但光的故事并没有结束,会继续有无数个故事的诉说者将它延续下去。”

“继我燃灯。”

救赎与死亡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救赎。拥抱深渊的代价是生命,而燃烧自己的生命却可以给别人带来永恒的希望。正如星星一样,他们为光明开道。

就这样,一路高歌。

这或许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和不朽。

木诚闭上眼睛,坐在窗台上,夜风钻过衣角,发出“猎猎”的声音。

“小暄,哥哥会陪着你,为你开道。”

“死了多好…”木诚转身决然拥抱深渊。

坠落。像是落进了神明的怀抱。

挣脱了所有的枷锁,我去追逐神明的脚步,随着他们一起照亮人间。

从此,我开始照顾历代星辰。

几个可能看不懂的点:

1.支线一部分里面木诚意识消失前出现的不是叶老师!叶老师已经死了,那是木诚在极度危险和恐惧的状态下产生的第二保护人格。从木诚意识彻底消失之后的三年里就一直是保护人格在操控木诚的身体了。

2.木暄叫那个布偶“哥哥”是因为在极度恐惧之下,木诚说过的那句“我在”成为了木暄的支撑,当时的木暄只有四岁,吓出问题来了(妄想症),因为在昏迷前是木诚抱住了她,醒来后看到自己怀里抱着布偶,就把布偶当做了木诚。

3.文章里多次提到的“深渊”“黑夜”指代的就是死亡和绝望的意思。

4.“历代星辰”可以理解为世上其他依然鲜活的生命,他们最终也会成为星群的一部分,所以就称之为历代星辰啦(这一条的理解只做参考!可以有其他的想法~)

5.木暄不喜欢叶老师、说她困住了木诚,是因为木诚在老师去世后一直对别人说自己的影子里住着神明,而她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木诚说的神明是叶老师。木诚被其他人说是疯子,所以木暄才说叶老师困住了他。小暄在潜意识里还是很在乎自己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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