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难平

卑从心中起，百般不由人。傲从骨中生，万难不屈膝。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演出很顺利，于笙踩着高跟鞋穿梭在后台和观众席上。一边控制着时长，一边和前排最佳位置的领导打招呼。她好像适应了卑躬屈膝的状态，在外面工作，不靠家里，没有背景，自然是要把姿态放到最低。以前王九龙最讨厌她阿谀奉承的嘴脸，甚至因为这个吵过很多次。不止王九龙的爸妈讨厌她的市井气，王九龙也很讨厌。他讨厌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对别人卑躬屈膝，也讨厌她好像不知道醉一样和油腻的领导碰杯还永远把自己的杯放到最低。王昊楠想用王九龙的身份给于笙最好的生活，让她永远都不需要对任何人弯腰。

演出结束了自然是要和赞助商和剧场领导吃饭的，于笙跑前跑后，给领导开门，赔着笑脸给人敬酒。周甜没有去，这种场合一般都不带家属的，一方面不合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隐私。于笙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她的想法很简单，以后自己不在了，孟哥他们还是要来演出的，现在打好关系对他们以后的发展都好。王九龙的杯子都快被捏碎了，又碍于领导在没办法发火。王九龙看着好像低人一等的于笙觉得她特别的可笑。但是显然只有王九龙一个人这么想，领导们都对这个能说会道笑容又甜的女孩抱有极大的热情和好感，顺便还谈成了下次烧饼曹鹤阳的专场。

送走了领导，于笙觉得胃里火辣辣的疼，她想叫王九龙给她拿瓶水，王九龙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她低着头坐在路边等公司的车来接他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知道王九龙最讨厌她这样，但是她也没办法，她只想尽最大的努力，在有限的时间里为大家做最多的事。还是老秦先发现了她不舒服，给她买了热的奶茶，还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于笙的身上。于笙抬起头对秦霄贤感激的笑了，微烫的奶茶把胃熨帖的都舒服了许多。

那晚的事情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过，于笙能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都被咬的青紫，她全身都痛，但还是强撑着陪大家彩排，带着最甜的笑容忙的不可开交。

王昊楠周甜的婚礼定在了转过年的五月七号，双方家长都开始订酒席，催着他们拍婚纱照，准备一切婚礼需要的东西。周甜还是偶尔陪王昊楠上班，两个人牵手去后台，在牵着手下班。从他们官宣以后，大部分的粉丝都给予了祝福，还有少部分觉得周甜很有心机，配不上王九龙。更有一部分粉丝会提到从前他和于笙一起上下班的时候，他们都觉得那个时候的王九龙是发自内心的笑，现在他的眼里无光，笑的也不真心。

秦霄贤陪着于笙的时候越来越多，陪着于笙吃饭，陪着于笙上班，甚至休息的时候陪着于笙窝在观湖的房子里追剧。有秦霄贤的陪伴，于笙觉得自己也快乐了很多，他总是有无数的笑话逗她开心，甚至把奶球和八宝都留给于笙作伴。

两个人经常会喝点小酒聊一整夜，也会在书房他磨活她写方案。但是更多的时候，她胃疼的一塌糊涂，他心疼的直掉眼泪。秦霄贤知道她的病，就算是治好了，存活时间也不会很长。说白了，他没办法陪于笙到老。于笙本来想瞒着他，但是她的主治医生是老秦的发小。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秦霄贤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蹲在医院的走廊里哭的泣不成声。他知道她的病，但是亲口听到被判死刑，他还是难以接受。但是他也明白，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她，哪怕到最后一天。

回了北京以后烧饼还特意把于笙找到家里吃了顿饭，一是因为专场的事儿，二是本来以前在五队他们的关系就很好。于笙不是第一次去烧饼家，但是还是特意给烧麦打了个金锁，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这也是于笙作为姑姑最大的愿望。还给饼嫂买了个最新款的鳄鱼皮的包。反正钱留不下，不如都给自己亲近的人花了。烧饼看着以前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孩也长大了感慨万分，情到深处甚至抱着于笙哭了一鼻子。于笙也哭了，她哭饼嫂做的菜太好吃了，她哭烧麦真得太可爱了，她哭她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她真的不想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大封箱就在眼前了。今年老秦主持还真是让她没想到。大封箱当天热热闹闹，她一边对节目流程，一边还要安慰老秦这个怂货。王九龙也将近两个月没见到于笙了，他觉得于笙又瘦了，瘦的好像就剩一把骨头了。大封箱热热闹闹，十点多的时候大家都饿了，于笙给后台还剩的将近一百号人点外卖，各种花样各种吃食点了三千多块钱，她还记得郭老师爱吃的那家小混沌，特意多点了两份，备注多要葱花不要辣椒。取外卖的时候于笙自己拿不了，特意叫了阎鹤祥和郭麒麟还有张九龄一起去，老秦也想去，但是他还得报幕。王九龙看了一眼，默默的拿上了外套跟在了后面。往年大封箱的外卖都是于笙定，于笙知道大家都喜欢吃什么。于笙走了两年，除了郭老师以外后台就饿了两年，谁也没记得要订饭这件事。

热乎乎的饭让大家的心里都暖了起来，郭老师吃到了合胃口的小混沌也是止不住的夸赞于笙的细心。于笙也对着郭老师撒娇，挎着郭老师胳膊晃来晃去，后台都哈哈大笑。

于笙取外卖的时候看见外面还有十几个没抢到票的女孩在寒风里等着自己的角儿出来，只为了见他们一面。取外卖的时候看见郭麒麟几个人还激动的却又离很远的打招呼，于笙很心疼她们，也知道她们的不容易。回了后台点了二十杯奶茶，给她们一个一个的送到手里，嘱咐她们早点回家，还细心的跟大家聊了很久。

王九龙就在门里面抽烟，静静的听着门外面于笙和粉丝们聊天。

她们说，要和郭麒麟说多穿衣服，要告诉大楠我们爱他，告诉九龄龄龙永远是最棒的。她都一一答好。

她们还说，我还是觉得你和大楠最配，我一六年就喜欢他了，我知道他喜欢一个人什么样！

他爱你，我们都知道！

于笙只是笑，然后对她们说了最后一句话，起身回了剧场里。

她说

或许，每一个你们意难平的结果，都是我们力所能及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