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陪我好不好，德拉科？

一个纯白的世界包围着艾玛，她看不见尽头，也寻不见杂质，一切都是干净且虚无的，她感觉自己飘浮着，摸不到墙，触不到地。

忽然空中落下一抹黑色，狠狠的砸在地上，即刻四散开来，将原本纯白的世界全染成了黑色，没有一处留白。艾玛感觉自己身边的什么力量消失了，她不再漂浮着，而是在不断坠落，坠落，直到重重摔在地上，透骨的刺痛……

“嘶……”艾玛吃痛地吸了口气，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片漆黑中，她什么也看不见，身边似乎空无一物。

“哈利？”没有人回应。她尝试着站起身，伸出了手臂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哈利？”她希望有人能听见……

“哈利波特死了！”她只听到这个声音，她听见有人在喊。

“Harry Potter is dead！”

这是……七年级时因战争而破败不堪的霍格沃茨，成群的食死徒，被腐乳的海格，站在霍格沃茨队伍中犹豫不决的食死徒德拉科·马尔福和躺在海格怀里不省人事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伏地魔紧握着手中的接骨木老魔杖，放下最后通牒：“投靠我，或者死亡。”

偌大的霍格沃茨听不见一丝声响，连顽皮的猫头鹰也不叫一声，只听见有个声音叫喊着：“德拉科。”

是卢修斯·马尔福，德拉科的父亲。一切都怀疑都没错，马尔福是伏地魔的死党，是黑魔王的心腹……

“德拉科，过来吧。”纳西莎·马尔福轻柔地说，卢修斯伸出手，让德拉科离开霍格沃茨，走进食死徒队伍——残忍又温柔。

“马尔福……”艾玛喊道，她看着七年级时，眼泛泪花的德拉科，心底含着说不上来的情绪。“不！德拉科！”艾玛想拦住走向食死徒队伍的德拉科，可他却如幽灵一般，从她的身体穿过——走向了伏地魔。

艾玛被这一个穿体吓得噤若寒蝉，浑身发抖。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和身体，明明不是透明的，又为何这么虚无……

像是移形换影，眼前的景象消失了——被伏地魔拥进怀里的德拉科，为哈利哭泣的金妮和赫敏，失去了弗雷德泪水未干的韦斯莱兄弟们，手握着分院帽的纳威——他们都不见了，随着支离破碎的霍格沃茨一起消失，艾玛眼前再次是一片漆黑……

黑暗中，深绿色的火焰凭空窜出，火星飞溅吓得艾玛连连后退，燃烧的火舌渐渐聚集起来，勾出了伏地魔的轮廓，用接骨木魔杖指向她——“阿瓦达索命！”

迎面而来一束刺眼的绿色光束，艾玛不顾一切地跑，慌不择路地躲避着杀戮咒，身边闪过无数的景象，怎么甩也甩不开的跟随着她——

“看着我……”

她看见斯内普临死前看着哈利的眼睛，虚弱不堪地哀求。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现在不得不杀你……”

“我不得不杀了你，不得不……否则他会杀了我！他会杀了我全家！”

她看见天文台上，德拉科拿着魔杖，颤抖地指着邓布利多，泪水止不住地落下，却怎么也念不出咒语。

“等我有钱了，要开两家笑话商店，弗雷德一个我一个。”

“等我有钱了，要开两家笑话商店，乔治一个我一个。”

她看见曾经欢笑着恶作剧，默契地一唱一和的韦斯莱双子。

“阿瓦达索命！”

她看见被贝拉的杀戮咒击中，倒入拱门消失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和失去魔法世界唯一的亲人，悲痛欲绝的哈利。

“不！塞德里克！”

她看见在绿色光束中重重倒下的赫奇帕奇学长塞德里克，十七岁的男孩双眼里浸满了恐惧，甚至还未瞑目。

死亡……死亡……都是死亡！

斯内普……邓布利多……弗雷德……小天狼星……塞德里克……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艾玛脚下一空，感觉自己坠入了深渊。那里深不见底，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光斑，她正不断地向着光的方向，坠落……坠落……

对啊，还有她啊。

艾玛·格罗斯曼，她也死了啊。禁林里自以为是的想要保护救世主，不明所以的献出了年轻且乏善可陈的生命，她也死了啊。

但她现在还存在着，是为什么呢？她明明什么都阻挡不了，甚至无法触碰这里的一切，那又为何让她再一次经历霍格沃茨的七年……再一次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死的人是不是终究还是会死，一切都被世界安排的没有一丝纰漏，没有一丝余地……

“格罗斯曼？”有一个微小的声音说，在艾玛的坠落中带着回音。

“格罗斯曼？艾玛·格罗斯曼？！”

是……德拉科？！！

艾玛惊醒了，她满身大汗地喘着气，窒息感在她的咽喉生起浓烈的铁锈味，德拉科站在她身边用手贴着她的额头。

“发烧了。”他小声地说，然后又把声音提高了些，“真是够蠢的，我还从没见过有人在公共休息室睡着了。”

艾玛迷迷糊糊地看见德拉科笨手笨脚地点燃了炉火，空旷的休息室在深夜中温暖起来。

“庞弗雷女士恐怕都睡下了，明天再去校医院吧。”德拉科用嫌弃的语气说，他现在睡眼惺忪，呵欠连天，满口都是抱怨，“你也是真行。我知道麻瓜出身在斯莱特林不收待见，但不至于把你赶出来吧……嘿？你怎么了？”

德拉科看见艾玛眼里的泪水，又把手贴到她的额头上以为她烧的太严重了，结果却被坐起身的艾玛猛地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德拉科……”她哭着说，几乎泣不成声了，“死了……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连碰也无法碰到你……伏地魔的杀戮咒一定杀死了我……我好害怕，德拉科……我好害怕再看到这一切……”

艾玛抽泣着将脸埋在德拉科的肩上痛哭，将所有的恐惧释放出来——对着平时最讨厌的家伙。德拉科的袍子被艾玛的泪水沾湿了，却没推开艾玛。

“做噩梦了？”他小心地问。

“嗯……”艾玛只能这样回应，依着德拉科的肩膀哭了许久，才昏昏沉沉地停下，被他扶着脖颈小心的放在枕头上。

“躺下，格罗斯曼。”德拉科递来两张纸巾给艾玛，把她的手臂塞进被窝里。他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厉声提醒她躺好：“我猜你不会想明天晕倒在去校医院的路上。我上楼去了。”

“德拉科……”艾玛的声音若有若无，非常虚弱的唤着他的名字。

“很不舒服？”德拉科转过身来。

“陪我好不好？”艾玛说，烧得多少有点不理智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德拉科尽量小声地喊着，他完全不会去相信艾玛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像情话。

“陪着我好不好……”艾玛用手撇开挡在她嘴前的被子，让声音大了一些，“我梦见你离开了霍格沃茨不再回来了，我梦见……”梦见斯内普和哈利，梦见了很多死去的人。

后半句没出口，就被马尔福打断了：“好了好了，别说了，算我拜托你。”

德拉科无奈地往又火炉里添了些木柴，抱着枕头挨着艾玛坐下。艾玛闭上了眼睛又睁开，重复了许多次，仿佛都是在确认德拉科有没有悄悄溜走。

无论艾玛有没有再做噩梦什么的，德拉科的这一觉睡得非常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