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他用环住他的腰，湿润的头发搭在前额，透明的水珠从发梢凝下来，落进他开口略大的前襟。浑身都是湿气，身上都似乎泛着朦朦的雾，脸颊上因为冷水染上红润。随着凉水滑进胸口，雷狮看到他缩了缩，好像锁骨也一起变红了，不知那珠子烫到了他哪里。

—— —— ——

两人刚刚从暴雨里自救出来，以为天气大好，从公园散步逐步演变成了在滂沱的水线里逃跑。一开始还能佯装浪漫和淡定，直到后来，乌云里头的水不要钱，瓢泼直下，淋得两只落汤鸡没了命地往回跑。

他们打着哆嗦，颤抖地伸出手指去看密码门，却因为雨水泡皱了手指。来回数次，被自己家的防盗管家拒之门外，翻脸不认人。

卡米尔手里拿着吸涨了水的围巾，已经憋不住笑。他推开恼火而将要上手拆锁的大哥，按了输入密码的“＃”键。眼睛里极力按捺下打趣。

安静半晌，两人一起笑出来，雷狮俯过去亲了亲机灵鬼的前额，理了理他湿透的头发。

“快去洗澡，我打开暖气。”

高的人走得快，已经两三下进了厨房切碎生姜，要熬一锅汤。顾及爱人嗜糖，雷狮撕开一整包红糖。他的外套全部浸了雨，两肩湿又凉，门口的鞋也淌出水，他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凉嗖嗖的。

给卡米尔煮姜汤。

湿发紧紧地抱着雷狮的脸，漆黑映衬着水光，厨灯折进他眼里，浓郁的紫色好像也被水洗过一遍，看过去透亮的，这么干净，没有杂质。

甚至是有些平静的，连同雨淋软的头发一样软下了周身的凌厉，那就是暖。

卡米尔走过去，从后环住他的腰，用手拢着同样湿透的衣裳去感受雷狮的后背，想用心跳的温度暖热两层冰凉的布料。体温慢慢从濡湿的衣服底下传过来，顿顿的一点点暖意，卡米尔贴的更紧，心跳也慢慢变快。他把头埋在雷狮后背，脸也蹭在凉兮兮一大片上，声音发闷。

“我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感冒？”

“跳舞。”

说着就有人低沉的笑，隔着布料也听不清多少声音，只是穿进耳朵里就莫名痒死啦，温吞吞的，像用羽毛在耳廓上轻轻滑动摇摆，让心底偷着着急。

“真要跳舞？”

“跳。”

“感冒呢？”

“一起。”

这就是有趣了。索性关火，姜汤也不煮了，雷狮转过去，把卡米尔整个塞进自己怀里，也不管周身湿气。

跳起来会回温的。外面还下过雪呢。暴雨不算什么。感冒不太行，可以之后吃点药。

雷狮揉着前胸湿漉漉的黑头发，用下巴撑在上面摩挲。他盘算着。反而先向人鞠了躬，伸出一只手来，做邀请状，两眼里藏着些狡黠，带着笑意抬头看过去。

“来吧，小王子？”

两人一起光着脚，踩在厚实又冰冷的地板上。滑溜溜的，又硬邦邦的。走过去脚底的热度都被吸光了，半点都不留情。没有音乐，也没开灯。

但两人心里却暖着，暴雨淋过，反淋出点热情，捂得心口有点烫。他们就着脚底踏出的声响作伴奏，那窗外的雨和对视时脸庞的一点红做聚光灯，穿着湿漉漉冷冰冰的衣服跳舞。

跳完了还要暧昧一点，凑到一起亲一下，吻鼻尖，吻额头。

喝了姜汤嘴里边是辣的，就手牵手，头挨头，用嘴角一点辛辣开玩笑，说那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