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掉森林的云（四）

04

“他是我的哥哥，同时我爱他—— ——我作为恋人爱上他。”

我显然呆住了，极大地出乎我的意料，原来我身前坐着的，被我视为淡薄的少年的爱情竟是如此、让我感到惊讶—— ——他爱上自己的哥哥，而这场爱恋注定走在道德和世界的背面。

应该承认，一瞬间我确实怯懦了，我是个正常男人，实在无法想象两个男人应该如何你侬我侬地诉说自己的无限爱意。但是庆幸，有色眼镜并没戴在我眼睛上，无论看多少次，卡米尔身上单薄清凉的气质都没有改变。

“如果您觉得无法接受了，这没有关系。我可以离开。”

我听到他轻声说道。这样的态度让我感到心慌，因为爱上同性，并且那人是自己的兄长这样的事并不是卡米尔的错。谁也不能质疑爱，谁也不能给爱定上罪责。只是恰好吸引了他的心的人是个男人，和卡米尔是同性，也恰好那人是雷狮，仅此而已。

可不是嘛，我明明熟谙这个道理，可为什么还会表现出惊讶呢？实在是罪过，这对他，甚至对我自己都是一种不尊敬。

一旦想通，所有事便又变得顺畅起来。

我连忙起身想要挽留已经放下杯子的卡米尔，甚至摘下帽子，一脸歉意地望过去。

“真是抱歉，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先前我的做法让您觉得伤心，我才是应该道歉的一位。”

我极力邀他再次坐下来，并且表示他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是个摄影师，不管是用相机定格五彩的人的神情，还是用我的脑子和眼睛描绘出一个鲜活的故事，我都热衷去做。

卡米尔的眼中终于流露出几分惊讶，也许是从没见过向我这样“头脑很像缺根筋”，对于他爱上自己的兄长也没有做出任何常人以外表情的人。那双蓝眼睛里的疏离微微裂开缝隙，剖开一丁点活力来。

但是过一会那光点又暗淡下去，我心中有几分预感，他接下来的话可能并不如之前的接吻来得浪漫，我甚至开始害怕，他们之间的亲吻会变成两人爱情中最浪漫的事，也止步于此。

果然，卡米尔张开嘴，他准备继续说下去。同时他手腕的纹身就像刚纹上去一样，他的表情让我都感到疼痛。

“这样的纹身很痛吧？”

“是的，它靠近我的动脉，手腕的皮肤又极薄。每一针刺过来，都痛到我心上。当它肿起来的时候，我都以为是纹身师纹错了地方。手腕已经失去知觉，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最后只剩下不断颤抖的胸膛里盛装的心脏了。”

卡米尔把手腕抓的更紧，眉头皱了一下，又被他自己刻意舒缓下来。

“大哥也问过和你同样的问题。只是那时候我并没有想到。”